第24章 金满楼绣球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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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尚雪轻蔑地瞟他一眼:“哟,听你的意思,你知道?”

    “那还用?”蒲泽将一杯茶喝干,用力地拍了拍桌子,丫鬟立刻进来换了新茶。

    花尚雪双手放在扶手上,冷言道:“行了,知道什么就快吧,别耽误了做任务。”

    蒲泽本想趁此机会再磨两人一番,好叫他们敬佩一回,但到底任务为重,于是道:“算算日子,往年这个时候,咱们荆虚阁不都会有一笔大进账吗?”

    略略一想,赵则年明白了。

    花尚雪激动地一拍桌子:“的是,我竟然给忘了!”

    荆虚阁于七年前接了个单子,之后每年这个时候,杨致道都会派出一个人,前去接应送银之人。

    今年要去接收这笔银子的人,是赵则年。

    花尚雪轻拍赵则年的手臂:“一路心。”银子数目众多,难免招人觊觎。

    赵则年笑笑,安抚地将手搭在她肩膀上。

    蒲泽看着二人这惺惺相惜的模样,故意发出冷哼声,以示不满。

    赵则年听到了,目中闪过一抹狡黠,大声道:“花姐,这一路辛苦你了,要照顾一位大姐不,还得看管一个脾气不好的孩子!唉,吃好穿好睡好,希望下一次见面,你比今天还美!”

    花尚雪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蒲泽听得嗓子眼直泛出恶心感,手臂跟抽筋了似的摇摆:“走走走,赶紧走,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几天后,赵则年到了荆虚阁一个分坛。

    分坛坛主吴虑早做好了准备,赵则年一来,他便让此次看守押银的几十人站成了三排,等待主子鉴定。

    赵则年站到台子上,俯视下面众人,而底下的人则微微抬头望他,对面具后面的脸充满了好奇心。

    将人看了个遍,对每一张脸有了印象后,赵则年吩咐准备出发。

    刚跨上马,吴虑从大门外快步走来:“启禀四爷,二爷来了!”

    赵则年抬头,那来的人可不是高二爷么,和他一样戴着面具,整面白色为底,没有原则地画着深黄浅黄色的繁杂圆形花纹。

    至于画的是个什么东西,他私下里和花姐讨论过,也没出个所以然来。

    高二爷左肩上挂的是黑黄两色绶带,穿一身深蓝色的劲装和黑色短靴,英姿飒爽地走来。

    他们谁也不知对方的容貌,但赵则年直觉这人应有一副好相貌。

    一见面,高二爷就道:“杨老大银两数大,你又是第一次押银,他不放心,又恰好我得了空,所以让我来协助你。”

    赵则年拱拱手:“有二爷在,我这心就踏实了!”

    两人带着数十人来到荒郊野外,不需暗号,实是送银的队伍太过显眼。

    那队伍约有四十来人,穿衣风格类似,颜色不同却都是短褐外套一件半臂麻衣,推着十架平板车,每个车上都用粗绳子绑着个大箱子,箱子上了大铜锁。

    其中一个人的衣着明显好过其他人,深绿色的长衫外套着一件淡青色的直缀半臂衫,鞋子上绣有云纹,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下巴留着一绺半黑不白的胡子。

    由此人带领,平板车围着两棵相依相偎的大树停放成一圈。

    赵则年下马落地,问:“怎么称呼?”高二爷跟着下马,与他并排而站。

    “鄙姓于……”

    赵则年颔首:“于总管好。”

    于总管客气地摆摆手,仔细量着二人:“既能来接应,想必二位绝非荆虚阁内泛泛之辈。”

    赵则年在面具后面微笑了一下:“于总管好眼力!我旁边这位人称二爷,在荆虚六骑中排行第二,在下排行第四。”

    于总管惊愣了一下,大喜道:“原来二位竟是荆虚六骑中人,老朽有幸,非但亲眼见到,还能上几句话,庄主知道,也该放心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赵则年和高二爷明白,但也不点破,只感谢他们一路辛苦,理应早些回去歇息。

    于总管点头应了,让手下开箱子,赵则年一个眼色,吴虑即带人过去一一查看清点,最后禀报箱子内所装银两皆货真价实。

    目送于总管带人离去,赵则年和高二爷命人将平板车拉到一处空地。

    简单商议过后,他们都认为一百万两白银至少要装十个箱子,太过引人注目,最好分开来行走。

    于是高二爷押着五个箱子先行一步,赵则年带人押着剩下五个箱子走了另一条路。

    要今儿城里哪儿最热闹,众口一词都是城南的金满楼!

    金满楼是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掌柜的叫张必富,十几岁时开始白手起家,呕心沥血、辛辛苦苦建成了如今的金满楼,往来的达官贵人一旦经过本地,必然要来到这里海吃海喝一顿。

    张必富今年五十来岁,年轻时为了拼,娶媳妇娶得晚,直到三十来岁才有了个千金,他财力雄厚,官员富豪尚要给些面子,自觉独生女儿不比高门大户、高官贵阶的差,因此为女儿起名张贵花。

    顾名思义,他家女儿是最贵最娇的那朵花。

    十几年后张贵花到了嫁人的年纪,张夫人早年病逝,张必富把女儿当做掌上明珠,宠到了骨子里,自然要为女儿挑选一个佳婿。

    张必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向全城人宣布,这个女婿不但可以娶他的女儿,日后他百年老去,女婿就是金满楼的新任掌柜。

    这个消息传遍全城,所有人炸开了锅!

    别看张贵花名字俗,可人长得漂亮,张家财产还丰厚。

    一时之间,女人们怪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而男人们成了亲的后悔不已,没成亲的倒是喜上眉梢。

    这几天张必富不管去哪里,都听到旁人讨论他女儿招婿的事,听着别人的钦羡夸赞,不由得意洋洋,整个人飘飘然。

    转眼间,招婿的这一日来了。

    张必富极宠女儿,闺女她要抛绣球招亲,他这个做爹的二话不,立刻让人去造出一个华丽丽的大绣球来。

    张贵花穿了大红喜服,披着半透明的红色盖头,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到金满楼三楼窗外的走廊上,隔着扶栏俯视底下。

    早在天微微亮时,楼下就聚集了一大帮子人,这会儿连路都给堵了,很多贩连生意都不做了,极想知道谁最后能成为张家老爷的乘龙快婿。

    时辰到了,张贵花接过丫头们递上来的大绣球,望着底下犹豫不定。

    而底下的人一见绣球,就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有的高喊「张姐,要把绣球往这边抛啊」,有的大叫「张姐,生倾慕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张贵花看了一眼爹爹,得到肯定的目光后,眼睛一闭,用力把绣球抛了出去!

    绣球往下坠落,刚到了一个人的手里,又被另一只手拍开,颜色各异、胖瘦不同的爪子无数,彩线绣球在爪子间来回滚动,一会儿从左边滚到右边,一会儿从右边滚到左边。

    张贵花在上面看得紧张极了,绣球被猥琐丑陋的人碰到时,她嫌恶地皱起了眉,当被翩翩公子触到时,她又一脸春心荡漾,含羞带怯。

    别看张必富始终微笑地站在一旁,其实他的心里也可着急,是只要拿到绣球,就是乞丐他也认了这女婿,但谁他么真想找一个乞丐当女婿呀!

    看着看着,父女俩都觉得不对劲儿。

    他们发现人群中有个衣服破破烂烂的子,摆明了把绣球当玩意儿耍,每次即将有人抢到绣球时,他都跑出来坏事,是以半个时辰过去了,绣球还在空中奔腾。

    阳光渐盛,张贵花觉得脸上的妆要花了,张必富年纪大了,也有些站不住了,正想找人把那坏事的子拖远一些,却见那子忽然抓住了绣球,也不知怎的脚下一蹬,竟然跳到了二楼的栏杆上!

    张必富手抓栏杆、伸着脖子往下看:哎,人去哪儿了?

    却听女儿身旁的丫头忽然惊叫起来:“啊!”

    张必富不悦地站直身体,正算痛骂丫头一顿,却看见了那个手拿绣球的子。

    只见这少年脸庞稚嫩,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衣服褴褛着数不清的补丁,手拿绣球步伐轻快地跑过来。

    张必富恼这个人很久了,憋足劲儿大吼一句:“来人呀,抓住他!”

    少年一愣,及时停住脚步,身姿灵活地躲避张老爷派来捉他的人,始终不放弃手中的绣球。

    张必富看了一会儿,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子简直是一条滑不溜秋的鱼儿,谁也沾不得他的身,在楼梯间跑来跑去这么久,愣是没人抓到他一个衣角。

    他怒吼:“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抓不住?!”

    围捕加剧,少年渐渐吃力起来,情急之下竟往这边冲来,张贵花就站在三楼走廊中央,愣是被他扯着喜服袖子,当盾牌晃来晃去。

    张贵花破碎的尖叫声不断传来,原先抢绣球的人安静了下来,好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张家下人唯恐伤及姐,下手有碍。

    少年得意地冲他们吐了吐舌头,这个举动把张家下人惹恼了,大伙儿一个眼色,一起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