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63章 事发
将至年底, 各府开始忙碌起来,不只忙着过年,还要忙着筹备玄德帝的寿宴。腊月二十是玄德帝的寿辰,寿宴一过便是除夕, 宫中又要宴请百官, 内阁六部, 尤以礼部最忙, 已经十几天连抽转,忙得脚不沾地。
帝王今年四十又九, 是大寿辰,尤为重视。
藩王进京,友邦诸侯国朝贺, 百官贺寿,场面必是空前盛大。
然而,谁也没想到寿宴前,太子督工的潮库河河道出了问题。
勤政殿。
玄德帝正在翻阅锦衣卫呈上的卷宗,面色越来越沉,继而勃然大怒:“混账东西!”
谢凛跪首:“陛下喜怒!”
玄德帝看向谢凛的目光,如锋利的尖刀:“你可知诬陷一国储君, 乃死罪?”
谢凛回道:“兹事体大,臣不敢胡乱攀扯太子殿下。一个多月前,白马镇发现三具尸体, 臣派锦衣卫李韩追查此案, 不想却遇害身亡。经臣多方调查, 查来查去不想查到太子头上,确是太子买凶/杀人。”
三具尸体乃潮库河的民工,迟迟领不到工钱, 便闹到太子跟前,让太子为他们做主。结果太子数次敷衍,三名民工扬言要到盛京告状,不想就遭了杀身子祸。
其间缘由为何,再是清楚不过。拖欠潮白河工款一事,怕跟太子脱不了干系。
为避免此事被其他人掀出,谢凛一查明真相,立马进宫禀于玄德帝。
玄德帝黑着脸道:“宣太子。”
在酷吏的镇压下,潮库河河道的工程有序进行,时至快到玄德帝寿辰,太子周淮乾难得喘口气,料想那些低贱的民工掀不起什么风浪,寻思着许久没碰女人,便回了东宫。
太子生来尊贵,底下的仆婢皆是卑贱无比,哪儿有本事生事,可他却忘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往往最不起眼之人,却能给与致命之击。
太子正欲颠/鸾倒凤。
原本侍寝的是一位的奉仪,品级不高,但胜在长得美。周淮乾很是宠爱了一番,只是此女太过羞涩,床笫之间放不开,每每都要他哄半天,方才扭扭捏捏顺从。初时可当是情/趣,但回回如此,也就失了新鲜感和耐性。
周淮乾坐在椅上,伸指敲了敲案几:“脱了衣服,坐在桌上。”
奉仪红着脸,没有动:“殿下,还是不要吧。太子妃前日训斥过我们,不可……不可太过勾缠殿下……”
周淮乾哼道:“她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自是事事端庄得体,可你是吗?”
奉仪尚在扭捏作态时,门外响起一道娇柔的女声。
“殿下~,溪儿听殿下今日回宫,特为殿下准备了可口的点心,殿下可要尝尝?”
奉仪目瞪口呆。
这般柔媚到极致的女声是出自赵明溪之口?
可赵明溪素日一举一动皆是十分得体,虽是伯府庶女,待人接物却有嫡女风范。
自她进入东宫,便知赵明溪从不与任何人交恶,逢人三分笑,话也是轻轻柔柔的,让人十分亲近呢。
当然,奉仪在赵明溪之后进的东宫,对于赵明溪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东宫的女人哪儿真正交心的好姐妹,人家若不是拿你作筏子,何至于告知你这些。
何况,太子严厉禁止东宫谈论他跟赵明溪这段婚事的由来,本就是太子的耻辱,其他人何至于去膈应太子。
周淮乾听到赵明溪的声音,只觉得骨头都酥了。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襟:“进来。”
赵明溪推门踏入,像是没看见奉仪的存在,直接略过奉仪,施施然地走到周淮乾身侧,一扭身便如没了骨头般,歪倒在周淮乾怀里,双手攀上男人的脖子,丝薄的衣袖滑下,露出凝脂般的肌肤。
周淮乾眸色暗了下来,赵明溪则凑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殿下,溪儿好想你,想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都瘦了好大一圈。”
“是吗?”周淮乾恶劣地捏了一把赵明溪的软腰,“哪儿瘦了?”
赵明溪媚波迷离:“每一寸肌肤,都瘦了呢。”
“你不是准备了点心?孤怎么没瞧见?”周淮乾扫了一眼手无一物的赵明溪,语气颇为轻挑。
赵明溪款款起身,双眸含情,纤纤素手缓缓褪去衣衫,露出里面一套薄如蝉翼的轻纱素衣,内里风景若隐若现,不出的魅/惑撩人。
美人儿红唇轻启:“溪儿就是殿下的点心,殿下不想尝一尝吗?”
赵明溪虽算不上绝色美人,可不知从哪里学的狐媚手段,那魅/惑勾缠的神态倒是学得活灵活现,活脱脱就是聊斋里的狐狸精。
身段好,缠人的技术上乘,倒让周淮乾不至于太过厌恶赵明溪。
至少没有像赵明溪刚入东宫那般,肆意凌/辱骂过她。
周淮乾对娶赵明溪一事,本就心烦,但在床笫之间,赵明溪的放浪倒排解了他不少郁闷,当个解闷的玩意儿也可。
奉仪对床事本就放不开,哪儿见过这般阵仗,不亚于青楼妓子。
完全想象不到,平素清婉可人的赵明溪与太子欢情时,却是这般作态。
奉仪完全看傻了。
赵明溪软若无骨的身子贴向周淮乾,不忘扭头,目光清凌凌地看向奉仪,娇笑道:“奉仪妹妹,可是要同姐姐一起侍奉殿下?”
奉仪结巴道:“我,我,我没……”
周淮乾有心御二女,可见奉仪这般结巴退缩的模样,顿时不耐烦道:“还不快滚!瑟瑟缩缩的,像什么样子,孤还能吃人不成?”
奉仪吓得直接告退。
赵明溪扬身昂颈,媚态十足:“殿下,可别生气了,快看看溪儿心口的鸳鸯好不好看?”
周淮乾埋首软玉温香,没一会儿,便胡缠起来。
来传口谕的王拱站在殿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敲门的手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汪拱顿了顿,扬起拂尘,尖细着嗓音:“传陛下口谕,宣太子觐见。”
许是太过激烈,里面压根就没听见。
汪拱不得不拔高了声音,再次高声道:“传陛下口谕,宣太子觐见。”
“父皇突然召见,所谓何事?”被扰了兴致,周淮乾颇为不悦。
“殿下,老奴不知。陛下叫的急,还请殿下立刻去勤政殿面圣。”汪拱道。
耽误面圣实乃大不敬之罪,赵明溪一把推开周淮乾,顾不得自己穿衣,赤脚下地,将周淮乾的衣物取过来,手脚麻利地伺候周淮乾穿衣,又帮他束了发:
“殿下,快去吧。”
周淮乾穿上靴子,回头看了一眼赵明溪。
此刻的女人脸上没有半分狐媚之态,恢复成了白日言笑晏晏的模样。他抿了抿唇,往殿外走去。
赵明溪似看到了什么,快步上前:“殿下,等等。”
她拿起绣帕子,认真地擦拭周淮乾嘴角的红迹:“这儿有口脂印子,溪儿帮殿下擦掉,圣驾面前,可别失了礼。”
目送周淮乾踏出殿门,赵明溪才穿上衣服,又倒回榻上,将枕头垫在屁/股下,听宫里老人,这样比较容易受孕。
要想在东宫上位,太子的宠爱和子嗣,缺一不可。
今天是她容易怀孕的日子,否则,她也不会明知太子召了奉仪侍寝的情况下,故意过来引/诱太子。
如今,东宫只有太子妃生的嫡女,没有嫡子,而庶子庶女也还没有。因为,在太子妃没生下嫡子之前,皇后娘娘不许庶子先出生。
所以,阖宫上下侍奉太子的女人,除了太子妃,其余女人事后都要喝避子汤。
记录月信的太监,以及主管避子汤的太监,都已被她收买,且看是否一举得子。
只要怀上了,她就有法子偷偷保住。
如能成功生下庶长子,待周淮乾继位,她的儿子就是皇长子,虽是庶,可也占长,她的位分自会再进一步,定会晋升妃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总会一步步走至高峰。待那时,曾经看不起她的,过得比她好的,都要被她踩在脚下。
赵明溪每一步都算计好了,可她唯独没算到后面种种事。
如果太子不能登基?
如果她无法怀孕?
且勤政殿这边,玄德帝怒火滔天,气得连踹周淮乾几脚:“混账,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一个的潮库河河道都解决不了,谈何治国?江山交到你手里,岂不是断送我大周国祚,列祖列宗都要气得爬出棺材板!”
周淮乾早已吓懵了,似感觉不到疼痛,跪行至玄德帝跟前,连连磕头认罪:父皇恕罪,儿臣没有拖欠民工工钱,儿臣已经让贾大人下发工钱,儿臣也不知缘何工钱没到民工手上,定是下属官员阳奉阴违,贪赃枉法,那些不知内情的民工误以为是儿臣所为。容儿臣宽限几日,儿臣定能查明真相。”
玄德帝冷声道:“三日之内,朕不管你如何做,必须将全部的工程款下发。”
周淮乾惶恐:“是,儿臣遵旨。”
玄德帝:“若再出纰漏,太子之位早早退位让贤。”
周淮乾面色惨白,冷汗淋漓:“是是是,儿臣一定照办,定会查明是谁中饱私囊,克扣民工工钱,必定严惩不贷,还百姓公道。”
谢凛默默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这是要将潮库河工程款一事彻底压下,连同他的下属李韩之死,更不要区区三名贱民之死。
周淮乾抹着冷汗,同谢凛一道退了出去。
待转到暗处,周淮乾突然拦住谢凛,目光凶狠,低骂道:“畜生,忘恩负义的人,是你出卖我?我待你不薄,送你入锦衣卫,让你坐稳锦衣卫指挥使,就是为了让你反咬我一口,恩将仇报?”
谢凛无所谓地耸肩:“畜生反咬人,不很正常么?难道太子是想锦衣卫效忠东宫,而非当今陛下?”
周淮乾气道:“你!”
当然再如何怒气冲天,他也不会直接出效忠东宫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但他培养谢凛的本意是,在父皇那儿伸只手,没想到却惨遭背叛。
谢凛阴冷道:“太子也不亏,本座这双手也为太子染了不少血,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可没少做,够还你的知遇之恩。”
太子倒底是比帝王差了一步,这一步便如天堑。做太子手中利刃,何不做天子的刀?
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传位时,便警告过谢凛。要想坐稳锦衣卫的指挥使,绝不可一心侍二主。否则,就是你的死期将至。
他自诩同太子的关系藏得很好,连师傅都瞧出了端倪,想来也瞒不过上位的天子,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天子要的刀只能由天子掌控,脱离了掌控,只会弃之,杀之。
谢凛意识到无法左右逢源,才会果决断了太子这条路。
太子今年频频出事,可见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太子能不能继位,尚有待考据。
周淮乾焉能不知谢凛的威胁,不直接撕破脸,便是因着往日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勾当。
他恨声道:“外室女的事,也是你捅出来的?”
谢凛道:“本座没那么无聊。”
周淮乾反问:“不是你?”
谢凛冷笑:“在这座盛京城,手眼通天者大有人在?”
周淮乾肯定道:“是苏晋。”
谢凛笑而不语,算作默认。
周淮乾愤怒道:“可恶!”早就有所怀疑,但他没证据。此番证实,对苏晋已然恨到极致。
谢凛伸手,慢条斯理地替周淮乾理了理微乱的衣襟,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潮库河一事由本座呈禀圣听,自是比他人掀出来强。殿下,本座是为你好,端看陛下重提轻放的态度,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玄德帝给了太子补救的机会,做派如此明显,太子不想着如何将此事揭过,居然在这里同他翻烂账。
那些烂账能挽回圣心?不,只会背道而驰。
周淮乾拂开谢凛,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就在周淮乾以为潮库河的危机可顺利度过时,却不知工部尚书张朝生和首辅苏晋的府邸,皆被潮库河民工围困住。
盛京突然涌进几百号民工,乌泱泱一大群人,兵分两路,一路找工部要工钱,一路找首辅呈冤。
成群的民工堵在苏府大门外,守卫严阵以待,只要民工不主动攻击,守卫也不会主动伤人。
“首辅大人为民做主啊。”
“人命关天,大人不为我等做主,我们就去敲登闻鼓,找皇帝。”
“潮库河的官员酷吏不把我们当人,不给钱,又想让人干活儿,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那监工的太子毫不作为,包庇下属,放任酷吏残害我们性命……”
喧嚷声传入府内,苏晋正颇有闲情地作画,落下最后一笔,他搁下笔:“来了啊?”
苏晋转身,手放在一处暗阁,是暗室的机关。
停顿片刻,最终却没有开那扇门。
“不,时候未到。”
王继站在身后,自然知晓密室放的是什么,也知潮白河民工为何会闹到盛京城:
“主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苏晋似想到了什么,深不可测地了一句:“等到狗急跳墙,再无翻身之机。”
“走吧,出去瞧瞧情况。”
苏晋刚踏出揽月居,赵明檀便急步走了过来。
“夫君,外面乱糟糟的,是出了什么事?”
苏晋握了握明檀的手,眉目温柔:“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好像是潮库河的民工来闹事。你先回去休息,我去处理。”
潮白河河道修缮一事是由太子负责,也就是,可能是太子搞出难以善了的事。
难道太子这次要完?
明檀也不太确定。毕竟前世没有爆出外室女的事,太子也没有督工潮库河河道修缮工作,苏晋对太子的发难也不是借着潮白河河道之事,而是另一件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到玄德帝再也无法姑息太子,数罪并罚,落得毒酒一杯的下场。而作为太子的枕边人,明檀也不知太子竟能如此胆大妄为。
涉及朝堂民生之事,明檀不会添乱。
她乖巧道:“嗯,夫君心。”
苏晋松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明檀怕吵着苏母,便转去了寿安堂,跟苏母明情况,等到外面没了喧闹的动静,就回了紫檀筑。
等了半天,仍不见苏晋回屋,便让香柳去探探情况。
没一会儿,香柳折返回来:“少夫人,奴婢向高管家听了一下情况,大人安抚住闹事的民工,好像又去了工部。”
本就是工部该管的事儿,明檀道:“知道了。”
“对了,闹事的人多吗?”
香柳回道:“挺多,百来号人,黑压压一片。”
明檀黛眉微蹙。
也不知过了多久,仍不见苏晋回来,香柳挑了挑灯芯,见明檀已犯困:“天儿不早了,少夫人该洗漱就寝了。”
明檀了个哈欠:“再等等吧。”
那么多人闹事,可别出什么事。
这一等就等到子时,明檀实在撑不住,只好脱鞋上床,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看着旁边空空如也的位置,明檀有些发怔。她唤来采蜜,问道:“夫君一夜未归?”
昨儿个是采蜜轮值,采蜜摇了摇头:“不是,大人后半夜回来了一趟,睡了一个时辰左右,天不亮又出门上朝去了。”
殊不知今早的朝会,异常精彩。
周淮乾被砸了个措手不及,他这边还没筹够工程款,民工就闹到了京城,甚至围困了首辅和工部尚书的府邸,动静如此大,关于潮库河河道的事情早就传开了。
宫门有门禁,宋国舅事先得到消息,大晚上的也进不了宫。上朝时,又没找到机会给太子通气,太子也没个准备,摘除自己的理由是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后语。
宋国舅想起入宫时,恰遇苏晋,苏晋一路故意找话与他攀谈,让他没机会找相熟的太监递话。想到这里,宋国舅气得在心里狠狠骂了苏晋,然骂得再狠,也无济于事,只能看太子深陷囹圄。
修建潮库河河道的银子共计五十万两,在河道开工之前,工程款是由玄德帝主持朝会商讨定下来的,由统筹国库的户部将款项拨入工部账册。
而工部将银子分两期拨付出去,首期用于各种建材土料费用,二期主要是民工工钱。工部有多个工程项目,潮库河河道修缮由太子负责,尚书张朝生自不会事必躬亲,哪敢监督太子,哪儿敢不信任太子,更不敢跟太子抢功。
水至清则无鱼,历来都有贪污受贿之事,可此事是太子重拾圣心的关键,想来也不会出大的差池,银钱上顶多下面的人贪一笔,不会延误工期。
张朝生持笏出列,道:“陛下,臣都是如期将款项拨付了出去,昨儿个被一大群民工围着要工钱,这么大的数目,臣上哪儿给。还请陛下明鉴,臣绝计不敢昧了良心,做出此等贪墨之事。”
户部将银子给了,工部已拨了出去,那么就是直接经手银两的户部侍郎方谦。
除了工程款去向的问题,还有下层官员草菅人命,太子任用酷吏之事。
一个的户部侍郎顶不了这泼天大罪。
稍有不慎,人头落地,满门抄斩。
不论如何,官位是保不住了,且看能不能捡回一条命。
何况,太子事先没给出任何承诺,怎能擅自顶罪?
户部侍郎方谦无视周淮乾警告的目光,一咬牙,扑腾跪在地上:“陛下,几十万两银子确实经由我手,但具体买卖土料、发放事宜皆是太子的人接手,太子有令,下官莫敢不从。”
自出事后,宋国舅在宫外积极奔走,除了下层的官员酷吏,宋国舅意图让方谦顶罪,奈何工部尚书府邸被围困后,方谦就被张朝生叫到了工部问话,并没回家,两人又同时上朝。宋国舅没找到单独接近方谦的机会,也就没法谈条件。
一步步,看似是民工闹事,实则背地里有人操控。
宋国舅和太子还没反应过来,而敌人早已张开巨网,只等收网。
宋国舅匆匆为太子辩了几句,便缄默不言。
潮库河河道一事,恐怕难以善了。
时值玄德帝寿诞在即,一部分藩王和邻国使臣皆已进京,民工声势浩大,怕也瞒不过他们的耳目。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已是遮掩不了。
该如何决策,玄德帝也没有定论,看着下面声嘶力竭喊冤的太子,难掩对太子的失望。
这一次,是真的心寒。
周淮乾喊冤的语言,着实苍白无力。那副疯狂摘除自己的嘴脸,丑陋不堪。
玄德帝无力地抬了抬手:“下回再议。”
散朝后,玄德帝单独留下了苏晋。
玄德帝问了一句:“如果朕要压下这件事,当如何做?”
苏晋面无表情,躬身道:“悠悠众口难堵!如果民工没有入京喊冤讨要工钱,可轻易压下。事情一旦传开,想要轻易压下是不可能的,除非血腥镇压,实行一言堂。”
但,这是暴/政。
玄德帝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晋:“你待如何做?”
苏晋恭敬道:“臣听陛下吩咐。”
半晌,玄德帝道:“太子可以是受人蒙蔽,可以行差走错,但绝不能是主导,可明白?”
苏晋默了默,道:“臣明白,但臣不会伪造,刻意歪曲事实。”
玄德帝不能容忍自己教养的嫡子,寄予厚望的储君,是这副丑恶德性。换言之,玄德帝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
玄德帝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晋,挥手:“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