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66章 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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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边关, 将士们领了半年薪俸,一扫缺钱的困顿。将士们喜笑颜开,孤家寡人则留着自用喝酒,家有老母妻女的则将银子寄回老家。

    除夕这夜, 军营举行了盛大的篝火宴。红彤彤的篝火, 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温暖的火光似乎驱散了战场的血腥和阴霾。

    一直呈作战戒备状态的兵将们, 难得有了舒缓的时刻, 无不忙碌着烹酒宰羊,好不热闹。虽无法同远方的亲人团圆, 但同战场上一起拼杀的兄弟好友过年,亦弥补了不少遗憾。

    三五成群的士兵们迫不及待地围着篝火笑起来,天南地北, 无不调侃。

    “前两月新进的那名火头军,个头不高,长得可真是细皮嫩肉,像个娘们儿似的。这样的弱鸡崽子,上了战场,估计让敌人一拳就给薅死了。”

    “何老六,你也别嘲笑人家, 你倒是长得一身膘,可从军到现在也只是个冲锋陷阵的卒子,人家弱鸡崽子做饭好吃, 成了王爷的专厨, 只为王爷做饭, 可不像其他那些为我们这些粗人埋锅造反的火头军。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

    “啊呸,老子会嫉妒那种像女人的软蛋,有种比谁砍的人头多, 靠巴结王爷算什么真本事?”何老六骂骂咧咧道,想到不日前因那名火头军被王爷给训斥了一顿,就颇为不爽。

    “你也别不痛快,那名火头军前几天好像得罪了王爷,已经被赶出了军营。”

    何老六撕扯下一块肉,粗声粗气道:“啥时的事,王爷不是喜欢吃他做的饭?做了啥,把王爷得罪狠了?”

    话的那名士兵耸耸肩:“王爷跟前的事儿,我们这等微末兵哪儿清楚?”

    何老六道:“活该!”

    人群中一吊梢眼的瘦高个男子,忽然道:“一个无名火头军有何好议的,要我啊,盛京那位太子可真比不上我们王爷,王爷也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出身,可却同我们这些莽汉子在战场拼杀,而太子做的事真教人大开眼界……”

    话题从为平西王做饭的一名火头军,转到朝中潮库河河道修缮一事。

    大家伙儿越发来了兴致,围拢凑上来,压低声音道:“做了啥?”

    瘦高个男子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周,声道:“听太子贪墨,贪的还是潮库河河道民工的血汗钱,最后查出是太子底下的官员贪污,可京中传言,那名官员是当了替罪羊。”

    “哪儿听来的?”

    “我是从骑兵营听来的,骑兵营好像是从车兵营听来的,其中一车兵有亲戚恰巧在潮库河河道做事,听了一些道消息,听民工还围了首辅和工部的府邸,就连军中的军饷差点都发不出来。”

    “我们流血牺牲,而那高高在上的储君却是……啧啧啧……”

    “这要是太子继位,江山不得被他祸害了。”

    “江山?恐怕我们王爷都要遭难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颇有些群起而激愤的味道,对太子的抨击越来越离谱时,一矮个子士兵不经意发现身后的赵元稹,吓得剧烈咳起来。

    “咳咳咳!”

    边咳边使眼色。

    “咳什么……”

    瘦高个男子话没完,就瞥见身后有人,这一转头,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腿一哆嗦,直接给跪下了。

    “参见赵将军!”

    赵元稹黑沉着脸,站在他身后:“妄议朝政,散播谣言,军法处置。除夕一过,便去自请领罚!”

    完,便转去了主将营帐。

    瘦高个男人哭丧着一张脸,其他人劝道:“往好处想,还好是赵将军听到,若是被王爷听见,怕是要逐出军营。再,赵将军好歹让你过完年才领罚。”

    主帐这边,周淮瑜身穿铠甲,长身伫立,一动不动地盯着摊在桌案上的舆图,眸底暗流涌动。

    不是军事舆图,而是万里江山的地理舆图。

    半晌,周淮瑜低呢:“将大好河山交到这样的人手里,父皇当真放心?”

    朝堂尚能靠才能选拔人才,而江山传承这种大事却非要依着嫡庶长幼之分,江山安危却抵不住一个嫡子的身份?这种时候,竟还偏袒嫡子。

    父皇,你就如此看重嫡子,庶子就不是儿子。

    他想起自己的母妃——黎妃,不,在他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皇子时,她只是深宫里普通的贵人,任人欺凌,委屈求全,被害死也只是个贵人,他的父皇甚至都没去看过一眼,只一句,葬了吧。

    黎妃这个封号,还是周淮瑜建功立业被封为平西王后所追封。

    周淮瑜眸光轻动,抬手卷起舆图,刚把舆图收入抽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落下。

    “主子,这是盛京那边传来的消息。”

    周淮瑜接过来人手中的信纸,一挥手,暗影立时消失不见。

    “呵,感情越来越好?”

    周淮瑜自嘲一笑,随手将书信甩入火盆,腾起的火光映出他眸底的阴翳。

    营帐外,赵元稹躲在暗处,等那抹黑影离开后,又缓了片刻,方才走了进去。

    赵元稹道:“王爷,篝火宴要开始了,将士们都等着你过去。”

    周淮瑜眼底的阴郁早已消散,他点点头道:“走吧。”

    赵元稹跟随周淮瑜一道往外走,张了张嘴,似欲言又止。

    周淮瑜转头:“你要问她的事?”

    赵元稹一顿,想的实则另有其事,他顺势道:“思来想去,我总觉得留她在边关不妥,还是早日送回京城,免得徒惹是非。”赵元稹颇为懊恼,当时就不该被赵明玉以死相逼所威胁,让她女扮男装进了军营,若是被有心人掀出来大做文章,怕是对平西王极为不利。

    她,指的是赵明玉。

    也是前几天借故赶出军营的火头军。

    周淮瑜默了默:“也好,送回京吧。”

    吃惯了赵明玉做的饭菜,又要吃回粗糙寡淡的大锅饭,恐怕要适应上一段时日。

    但也仅此而已。

    赵明玉不是他心底的人,纵使同赵明檀有几分相似,但也不能替代赵明檀。

    周淮瑜虽是皇子出身,哪怕只是不得宠的庶出皇子,跟普通将士还是有着天壤之别,但他自从军以来,便同士兵们同甘共苦,像这种篝火除夕晚宴,自也是摒弃了阶级之别,同士兵笑闹一块儿,喝酒划拳,雅俗皆宜。

    几碗酒下肚,渐渐有了醉意。

    周淮瑜眯眼,看着周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士兵,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看着他们对他的尊崇,看着他们的豪迈潇洒,周淮瑜忍不住想,就此留在边关,看尽大漠风情,守卫大好河山,这也是他的豪情壮志。

    然,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

    不太子是否堪为君,且太子继位,是否容他?

    他的母妃无权无势无靠山,死于尔虞我诈的后宫。就连他想娶的姑娘,也是他父皇怀着别有目的应允自己,可当苏晋横插一脚,又为了所谓权衡利弊帝王权术而让他失去了她。

    他虽成平西王,手握三军,依旧被桎梏,连他想要的人都无法肆意争取。

    周淮瑜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边塞的酒不及盛京醇香,烈的直呛喉,到现在都喝不惯。边关有他向往的天高海阔,有他向往的自由,但也有他不习惯的东西,比如这酒,喝了这么多年都没喜欢上。

    而盛京,有他喜欢的酒,有他喜欢的人,也有他想要的高位,真正让他摆脱束缚的东西。

    周淮瑜又被将士轮番敬了几碗酒,抬头望了一眼被篝火映红的天空,踉跄起身,往营地外走去。

    身形晃荡,显得有些寂寥苍凉。

    赵元稹皱了皱眉,见周淮瑜脸色不太好,遂担忧地跟了上去。

    赵元稹虽在周淮瑜手下任职,但私底下,两人却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周淮瑜转身,面色不虞:“跟我干什么,回去!”

    赵元稹扯了扯嘴角,随意道:“王爷,你喝醉了,王爷的安危关系边关乃至大周的安定,晚上不甚太平,我可不放心。若是王爷想吹吹冷风,我陪着便是。”

    周淮瑜揉着剧痛的眉心:“本王想静一静。”

    赵元稹自觉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藏匿于树后:“不会扰了。”

    周淮瑜:“……也罢!元稹,陪本王一道走走。”

    赵元稹摸着脑袋笑了一下,从树后闪身出来,三两步上前。

    周淮瑜问:“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赵元稹一愣,笑了起来:“自是有的。”

    周淮瑜神情萎靡,颇为伤感:“如果你娶不到她,会忘了她吗?”

    赵元稹抬头看向周淮瑜,慢慢道:“不会!喜欢一个人哪儿能轻易忘掉,但如果她的生活安稳,日子和美,我也不会扰,只会默默将她放于心上,只要她过得好,我便高兴。”

    “她过得好,我便高兴。”

    周淮瑜耐人寻味地咀嚼了一番,醉熏的眼神陡然有了冷意。可是,她过得好,他更不开心。

    因为,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

    因为,让她过得好的那个人,也不是他。

    距营地不远的镇子建有将军府,周淮瑜不在营地夜宿,便会回这里。

    赵元稹一路护送周淮瑜回了将军府,只是后半段路程谁也没话,许是周淮瑜醉的糊涂,也许是周淮瑜不喜赵元稹那番言论。

    烈酒刺激之下,脑仁儿疼的难受,周淮瑜有一下没有一下揉着太阳穴。

    “来人,让厨房那边煮碗醒酒汤。”赵元稹回头看了眼周淮瑜,对门外的忠仆吩咐了一声,方才转身离开。

    夜色暗沉,屋里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的光亮将屋里的人照得不甚清楚。

    周淮瑜歪倒在榻上,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一个厨娘扮的年轻姑娘捧着一碗醒酒汤,推门而入:“王爷?”

    没应声。

    进屋的厨娘不是别人,正是赵明玉。

    她偷跑离京,就是不想让自己生憾,她想摒弃闺阁女儿家的规矩束缚,不计后果,大胆为自己博一次幸福。即使满身伤痕,也无怨尤。

    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从来都不会是平西王妃的人选。

    可无人知晓,她究竟有多爱周淮瑜,早已爱到不可自拔。

    她求堂兄,帮她隐瞒身份,堂兄被她逼的没法,才让她当了造饭的火头军。幸亏她在深闺不是赵明檀那种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姐,她喜欢厨艺,喜欢做饭,喜欢为家人操持五谷,这才算有了用武之地。

    军营难得吃到盛京口味的吃食,周淮瑜吃了几回,便点名要吃她做的饭。她愈发变着花样做各种口味儿的饭食,直到被他召见,他似乎没有认出她。

    是啊,像她这样普通的姑娘,远没有赵明檀耀眼,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

    他只是随意问了她几句,便再无其它。

    没关系,他喜欢吃她的菜,这是她的用处。

    在吃食上,她更精心,但没想到前几天被他堪破了女儿身份。

    那天,她身子不舒服,又急着将午膳端过去,不想头发束得松了些,竟在他面前散了发。

    周淮瑜惊讶过后,这才了一句:“是你?”

    他认得她,那一刻,她欣喜若狂。

    他让她束好发,就在她沉浸在欢喜中时,他发了一通火,将她赶出了军营。

    而后,她就来了这里,成了将军府的一名厨娘。

    至少,他是真的喜欢她的厨艺。

    赵明玉关上房门,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再次轻轻唤了一声:“王爷。”

    还是没应声。

    她将醒酒汤放下,大着胆子走到床边。除了平西王回京那日,被他救于马前,这是她第二次离他如此之近。

    赵明玉心砰砰直跳,控制不住地伸手触碰,她颤着手落在他眉眼。

    下一刻,那双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

    赵明玉吓了一跳,惊呼着往后退去,却被周淮瑜一把拉到了怀里。

    周淮瑜醉眼迷离地看着她:“明……檀……”

    赵明玉瞬间白了脸,嘴唇抖动:“不,我不是。”

    带着酒气的吻铺天盖地袭来,赵明玉推了推周淮瑜,却没有推动。她挣扎了几番,依旧抵不住醉酒男人的攻势,男人的意乱情迷,是她最致命的毒药。

    衣衫滑落,肌肤若隐若现。

    她放弃了挣扎。

    周淮瑜捧着她的脸,低声呢喃:“这是梦吗?是梦的话,就不要让我醒过来。”

    “明檀,明檀……”

    赵明檀不清内心的感觉,想要献身,还是被当做替身的那种,可即使这样,她可耻地发现,自己其实不想拒绝。

    或许,是拒绝不了他。

    “周淮瑜,我不是她,我是赵明玉。”

    眼角似有泪珠滑落,就在赵明玉以为自己会彻底失身时,房门砰地被人推开。

    “明玉,你,你们!”

    赵元稹气得大步上前,一把就要将赵明玉拽下床,触及姑娘家细滑的肌肤,又猛地缩回手。

    再是兄长,也是男人。

    赵元稹转过身,抬手指着赵明玉,怒道:“先穿衣服。”

    周淮瑜许是醉的厉害,还在昏头昏脑地拉扯赵明玉:“明檀。”

    一听到自家妹妹的名字,赵元稹拳头都紧了,恨不得一拳砸向周淮瑜,待赵明玉哭着将衣服穿好,一把将她拽出了屋子。

    “糊涂,糊涂啊。未婚失身,你要如何做人?”

    赵明玉只是默默流泪,什么都没。

    被赵元稹撞破丑事,心里不只觉得无地自容,也有失落和不甘。

    看着赵明玉那副哀戚幽伤的模样,赵元稹倒底是顾忌女儿家脸皮薄,不敢骂的太过寻了短见:

    “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回盛京。”

    赵明玉错愕:“堂兄,我不……”

    赵元稹甩袖道:“由不得你,这是王爷的意思。”

    赵明玉脸一片惨白,抖着唇想要什么,却什么都不出。

    *

    且盛京这边,玄德帝病倒,太子被幽闭,诸多事便落在苏晋头上,元日里还要忙着到内阁议事,主持朝局,处理紧要事。

    但对明檀来,相对比较清闲,各府因帝王病重减了筵席走动,也不必在人情往来过多花费心思和精力,对于送上府的礼,酌情回一份,再按照往年的规矩,将该送出去的礼送出去即可。

    不过,这些事年前就办妥了。

    不必出门应酬,但大年初二是归宁之日,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回娘家还是可行的。

    许是老天爷担忧过年出门不便,雪下了一天便停了,初二这天,路上的积雪怕是化的差不多了。

    明檀一早就起床洗漱梳妆,苏晋心知姑娘家妆容最是繁复耗时,竟还出门去了一趟内阁,等他返回,明檀才刚刚梳洗完毕。

    “夫君,吃早膳没?没吃的话,快过来吃些,等会儿便要出门了。”明檀口口嘬着银耳红枣羹,一看见苏晋忙搁了勺,笑弯了眼,颇为殷勤地招呼他。

    苏晋本就起的早,跟同僚们议了会事,也没顾得吃饭。看着桌上精美的早膳,再看姑娘笑靥如花,确实饿了。

    明檀递过一块金灿灿的饼:“诺,今儿厨娘烙的酥油饼,尝尝,可酥脆了。”

    “嗯。”

    苏晋就着明檀的手,咬了一口饼,面色僵了一瞬,确实又酥又脆。

    “不、错。”只是有点滋牙。

    明檀骄傲道:“我特意改良了配方比例,又加了些蜜粉,让厨娘做的呢。”她不动手做饭,却爱指挥厨娘按她的想法捣鼓。

    苏晋:“……娘子聪慧。”

    归宁之日,总得让夫人高高兴兴回娘家。万一不高兴,又来一句‘夫君,你不爱我了吗’,如何整?

    一句‘不爱我’简直比阴谋诡计的杀伤力还大。

    比如,晚上不过多要了一回,姑娘直接控诉一句,只得匆匆鸣笛收兵。

    忠恩伯府,赵家。

    赵子安一早就到内阁议事,身体倒底是比不得年轻人,边哈欠边对秦氏道:“夫人,时间还早,要不我回去睡个回笼觉。”

    秦氏白了赵子安一眼:“女儿带着女婿归宁,做父亲的,竟要去睡大觉?”

    赵子安讪讪道:“明檀那孩子出门必要细无巨细,精心扮,等她过来估计都要开席了。”

    还不是因那好女婿,太过勤勉,非让他们这些六部大臣寅时三刻就去议事,年初头上,好不容易能多睡一会儿,又让女婿给搅黄了。

    但倒底是为着朝政,赵子安也不好当着秦氏的面发牢骚。

    毕竟如今的秦氏,是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越看越喜欢。

    秦氏见赵子安确实一副没睡醒的状态,便道:“行了,再躺一会儿。”

    赵子安笑道:“还是夫人体恤我。”

    秦氏呸道:“一把年纪的人,少贫嘴。”

    话是这样,但秦氏脸上笑开了花。

    然而,赵子安的回笼觉终归没睡成,明檀还没归家,身为东宫良媛的赵明溪却也特意出宫归宁,回了赵家。

    东宫处境堪忧,皇帝又卧榻在床,赵明溪想着能不能从父亲这边探听些消息。太子被幽禁,赵明溪曾邀秦氏到东宫一叙,结果秦氏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拒了。

    不得已,只好借归宁之期回娘家一趟。

    赵明溪敛衽,向赵子安和秦氏行礼问安,规矩仪态拿捏的颇为到位。显然,秦氏也没料到赵明溪会来,怔了一瞬,赶忙扶起她:

    “快进屋,可别吹了冷风着凉。”

    这是赵明溪第一次出宫回家,她身穿橘色新袄,头戴簪钗,略施粉黛,整个人显得娇柔而妩媚,瞧着颜色竟是比出嫁前好了几分。只是,眉宇间的郁色若有似无,想来是为着太子事忧心所致。

    秦氏并非耳目闭塞的妇人,对东宫的传言略有耳闻,赵明溪初入东宫,并不得太子宠,颇受冷遇,也不知后来赵明溪做了什么,太子对她倒是看重了些。

    这个庶女,果然有几把刷子。

    又偏巧在太子出事回家,且不知盘算着什么。

    赵子安心底倒底是念着这个女儿,想的不如秦氏多,关切地问起赵明檀在东宫的生活。

    赵明溪只一切都好,太子对她也好,只是太子悔恨没将陛下交代的差事办好,惹了陛下生气又伤了龙体,整日忧愁自责。

    赵子安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安慰道:“你也别太过担心,太子的事,陛下自有圣断。”

    赵明溪抿了抿唇:“父亲的是。”

    这是太子是继续幽禁,还是废立,端看陛下如何抉择,赵家不会过多干涉储君之事。

    赵子安毕竟是混迹官场的人,哪里不清楚赵明溪的来意。

    如果太子受了冤屈,赵家身为人臣帮衬着,自也无二话。可明眼人皆知,陛下已是偏袒了太子。

    没想到今日归宁甚为热闹,明檀到的时候,不只看到了赵明溪,还看到了秦珏。

    原是秦珏回了盛京过年,滞留京中时间不多,不日便要回任上,才想着离京前过府探望姑姑和姑父。秦珏和明檀差点议亲,今日又是归宁之日,单他一个人过来像什么话,遂秦国公夫人和秦珊珊也来了。

    秦珏同苏晋见礼,谨遵下臣之礼,眉目温和,面上倒瞧不出什么。

    苏晋神色清冷,但也是一副好话的模样。

    明檀伸手扯过秦珊珊,嘀咕道:“作甚选我归家之日过来,明日不可吗?”

    秦珊珊斜她一眼:“兄长明日出京,你心虚个什么劲儿?”

    她能不心虚吗?

    岑表哥送她一件白狐皮,苏晋都能吃醋。

    珏表哥可是同她要议亲的人,还不知如何暗吃飞醋?

    当然,明檀嘴上是不可能承认的。

    “我们又没什么,别胡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