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77章 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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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淮乾还有更要紧的事做, 没功夫同梅贵妃磨嘴皮耗时间,下令让御林军将梅贵妃等人拖下去看管起来,却留了高拱,毕竟高拱是伺候了玄德帝大半辈子的老人, 对他即将做的事有些作用。

    高拱颤巍巍地护在龙榻边, 惊惧地不出话。

    周淮乾取出早就拟好的禅位诏书, 径直逼问玄德帝:“玉玺在何处?”

    玄德帝被头疼折磨得几欲疯掉, 可意识又出奇的清晰,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二十几年储君的太子逼宫了。可他一点都不意外, 在苏晋查出那批军火被周淮乾弄走后,他就知道了这个儿子的不臣之心,只是他没想到逼宫来得这样快, 更没想到自己会中毒。

    玄德帝后悔没有抵制住丹药的诱/惑,在尝了一颗后,又忍不住想要吃第二颗,第三颗,明知丹药让人起了瘾,可他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既享受丹药带给他的年轻体验,也缓解了他的咳疾。

    许是每一个帝王都惧怕衰老和死亡, 都想要长生不老,他也不能例外。

    而丹药能让他容光大发倍感精神,哪怕每日服食的丹药事先都测过毒性并让人以身试药, 百密一疏, 仍是让人钻了空子。

    周淮乾逼近一步, 言语咄咄:“父皇,我知道你难受,只要你告诉我玉玺在何处, 我马上就让人给你解药?你也不要装聋作哑,你倒底是我的生身父亲,只要你退位做你的太上皇,我给你养老送终。”

    “孽障!”玄德帝嘴唇蠕动,总算骂出声,“要想玉玺,除非杀了朕?”

    刷的一下,周淮乾没有任何犹豫地抽出腰间佩剑,直指玄德帝:“父皇,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等锦衣卫救驾,可谢凛已被我的人缠住脱不了身,百官皆被我所控,就连苏晋也远在京外,远水救不了近火,你就认命吧。我本就是储君,登基乃顺应天命。如果不是父皇有心褫夺我储君之位,我又何必铤而走险!”

    玄德帝痛苦□□,怒视周淮乾,却不再言语。

    周淮乾阴着脸,转而将剑指向瑟瑟发抖的高拱:“,玉玺在哪儿?”

    高拱颤着道:“老奴,不知!”

    周淮乾面色阴狠至极,一剑砍了下去。

    高拱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惨叫了一声,仍是叫喊着:“不知道,你就是问老奴千百遍,老奴还是不知道!”

    “老东西!不识好歹!”

    周淮乾骂了声,举剑就要杀了高拱,结果破空射来一支利箭,射中他的手腕。

    剧痛之下,兵器落地,喊杀声随之四起。

    周淮乾惊骇转身,这才发现竟是苏晋带着城防营的兵将从天而降。

    御林军和城防营的兵将厮杀成一片。

    腥风血雨中,苏晋身着绯色官袍,冷然伫立大殿外,手执弓箭,对准周淮乾:“太子殿下,逼宫造反,该当何罪?”

    周淮乾惊颤不已:“你,你,你不是在京外?”

    如果不是苏晋半路劫持了他花重金买来的兵器火药,他也不至于仓促间起事。一旦军火押送回京,等待他的不只是圈禁,而是人头落地。

    “看来太子殿下看到臣甚感意外,可惜让太子殿下失望了。”

    苏晋收起弓/弩,无视周遭的杀戮,一步步朝殿内走去。

    震愕之下,周淮乾竟被逼得连连后退,就连手上的伤都忘了疼。

    不消片刻,御林军渐渐落至下风,被城防营的兵将斩杀数人,阖宫遍地都是死尸和鲜血。

    看到急遽锐减的御林军,周淮乾猛然惊醒,一把拽过龙榻上的玄德帝,抽出一把短刀架在玄德帝脖子上,恶声道:“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苏晋脚步一停。

    玄德帝死瞪着眼睛,像是震得忘记了反应,随即气得浑身颤抖:“孽畜!混账!”

    抖动间,刀子划破玄德帝的脖颈,可玄德帝犹自未觉。

    “逆子,就算你杀了朕,你就能坐稳大周江山?”

    周淮乾举止疯狂,刀子往玄德帝脖颈戳得越发深了:“你死了,我才有活路。”

    高拱突然大声道:“玉玺就在……”

    周淮乾回头:“在哪儿?”

    话音未落,苏晋看准时机,纵身跃起,手中匕首顺势掷出击落周淮乾的短刀,紧接着又是一脚将周淮乾踹了出去。

    不过瞬息的功夫,周淮乾便被拥上前的城防兵钳制住,再难动弹分毫。

    周淮乾面如死灰,见大势已去,竟是出奇地安静了下来。

    跟随周淮乾作乱的御林军首领见状,直接拿刀抹了脖子,残余的御林军顿如一盘散沙缴械投降。

    苏晋撩袍跪下,不卑不亢道:“陛下,臣救驾来迟,请恕罪!”

    玄德帝瘫软在塌边,目光复杂地看着年轻的臣子,褶皱丛生的手死死地按压着胸口,急促喘息间,骤然晕死了过去。

    苏晋将玄德帝扶上榻,盖上锦被,方才不疾不徐道:“宣太医。”

    等谢凛带着锦衣卫姗姗来迟时,逼宫一事已落下帷幕,御林军全部被捕入诏狱,先前被御林军控制的太医全部获救,正在合力给玄德帝诊治,宫人们则有条不紊地清洗殿里的血迹。

    梅贵妃看了一眼苏晋,见太医们一脸凝重,她拿着帕子拭了拭红红的眼角,担忧地守在玄德帝塌边,那副难过忧愁的模样,俨然不是尊贵无双的贵妃娘娘而是忧心丈夫安危的寻常妇人。

    谢凛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随即走到苏晋身旁,阴阳怪气道:“恭喜首辅大人救驾有功,仕途更上一层楼。”

    这话颇为放肆,苏晋已经位极人臣,再进一步,是什么位置?

    不言而喻。

    苏晋也不恼,淡声道:“本辅尚要酬谢谢指挥使,若非指挥使钳制住外宫一半御林军,本辅焉能到的如此迅速?本辅可不敢独自居功,谢指挥使亦是功不可没。”

    谢凛冷哼了一声。

    如果不是被御林军缠住,又出手相救蒋瑶光,何至于被苏晋捷足先登?

    苏晋侧眸:“本辅有一事不解,本辅与谢指挥使的仇怨缘何而起?”

    谢凛讥讽道:“首辅大人果然贵人多忘事,时年你任京兆府尹之时,几次三番抢了锦衣卫的案子,阻了本座升官发财之道,难道不足以结仇?”

    当然不可能如此简单,而是苏晋将他的仇敌弄死了,让他没了手刃仇敌的机会。

    他忍辱负重,本就是为了报仇雪恨,结果仇人是死了,可死的太过轻松。

    苏晋看了谢凛一眼:“世人都道本辅睚眦必报,这名头倒是极衬谢指挥使。”

    太医们对刚才的宫变心有余悸,一边查探玄德帝病情,一边冷汗涔涔地听着两大罗刹阴阳怪气,吓都快吓死了。

    倒是梅贵妃适时地问了句‘陛下情况如何?’,暂时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只是等太医们回禀过玄德帝的病情,殿内气氛陡然凝滞。

    因着丹药和毒药的双重的刺激,玄德帝龙体亏损的异常厉害,而周淮乾所谓的解药只能解一半毒,哪怕举太医院全力,只能延缓一两年寿命。

    梅贵妃听后,似悲到极处,掩面低啜起来。

    一时间,殿内只闻梅贵妃哭声,如泣如诉。

    *

    官宦女眷被拘在长宁宫偏殿,命妇们胆颤心惊地看着门外不停走动的侍卫,皆是人心惶惶。

    秦国公夫人怒视着上首的宋皇后,大声质问:“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宋皇后不知前殿情况如何,看似悠闲品茶,实则内心亦是惶恐不安。

    她道:“本宫不过请诸位夫人商量太后寿辰一事,还能干什么?”

    事情未落定前,宋皇后绝不承认这是挟持囚禁。仿佛这样做,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她也可服自己有后路似的。

    秦氏冷笑道:“今日已进宫大半天,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将太后寿辰商量个章程出来,敢问皇后娘娘可否容臣妇等人先行出宫,他日进宫再议?”

    眼见宋皇后脸色沉了下来,秦国公夫人赶紧扯了一把秦氏,对秦氏以眼神示警,但秦氏权当没看见。

    秦氏做人虽八面玲珑,可在大是大非上,却是异常有原则。

    将她们一众命妇囚禁在内宫,所谓何意,再是明显不过,不过是以她们为人质逼迫家里的男人。在场的妇人大多皆是诰命在身,丈夫儿子皆在朝中身负要职,宋皇后想要拿捏百官,必是同太子……造反逼宫。

    想到宫变,秦氏颇为庆幸明檀今日没有进宫。而秦国公夫人亦是同样的想法,幸亏路上发生意外,秦珊珊也没跟来。

    宋皇后本就不喜梅贵妃,自是迁怒梅贵妃娘家人,恰巧秦氏又自己撞了上来,宋皇后二话不就让侍卫上前掌嘴。

    秦国公夫人赶忙道:“娘娘恕罪!忠恩伯夫人向来心直口快,无意冲撞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秦国公夫人一边求情,一边用力拉拽秦氏。

    秦氏哼了声:“要要杀请便。”

    如果太子上位,宋皇后焉能放过他们秦家?

    宋皇后气道:“还不给本宫,往死里!”

    哪知侍卫刚过来拉拽秦氏,一名带血的御林军急匆匆跑过来,呛声道:“娘娘,殿下被擒了。”

    “什么!”宋皇后面色陡然一白,身子摇摇欲坠,用力抓紧扶手,才不至于当场昏厥。

    宋皇后恨得咬碎了银牙,环视了一圈面带喜色的命妇们,心一横道:“杀,一个不留!”

    殿外的侍卫全都冲了进来,场面异常混乱。

    惊叫声四起,女眷们抱头鼠窜。

    最前面的几名命妇被侍卫们毫不留情地刺穿身体,秦氏拉着秦国公夫人往后躲,宋皇后指着她们道:

    “快,杀了她们!”

    就在这时,周景风带着一对人马冲了进来。

    片刻后,局面彻底扭转,中宫的侍卫被悉数斩杀。

    宋皇后面无人色,颓然地瘫在地上,眸中一片绝望之色。

    完了,什么都完了。

    她本是一宫之后,未来会是太后、太皇太后,而她的儿子是储君,距皇位仅一步之遥,可他们是如何走到如今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