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79章 大结局

A+A-

    玄德帝身体稍有起色, 便强撑着身体处置了太子和平西王一事,太子不仅做下逼宫篡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更有草菅人命、卖官鬻爵、贪墨等诸罪,数罪并罚, 玄德帝直接赐了杯毒酒给了周淮乾死前的体面。

    宋皇后大受刺激之下, 直接就疯了, 褫夺中宫印, 被贬冷宫了却残生。至于东宫未生育的女人全部遣送大业寺,出家为尼。

    至于周淮瑜, 除了无召入京等同谋反的罪名外,尚有军中贪空额之罪。周淮瑜任平西军统帅时,曾多次向朝廷谎报军队人数, 加重国库重担,不堪为统帅,被夺兵权,永禁皇苑行宫。

    该惩处的惩处,该论功的论功。要谁是此次事件最大的得益者,反而不是居首功的苏晋,而是梅贵妃和九皇子周淮岑。

    宋皇后被废, 梅贵妃代理摄六宫事,形同皇后,而九皇子很可能成为下一任储君的最佳人选。事实确实如此, 玄德帝龙体每况愈下, 处理政事越发力不从心, 经过大半月吵吵闹闹的储君之争,玄德帝终于下定决心立九皇子为太子。

    玄德帝自己也没想到,剩下的儿子中, 就老九这个不爱读书的捡漏成了太子。是捡漏倒也不完全是,其余分封开府的各路王爷没有哪个坐得稳皇位,单就一个苏晋,他们谁都搞不定,为避免以后的血雨腥风,老九上位似乎成了最好的选择。

    更让人意外的是,宋国舅因为早前辞官归隐没有被连坐,玄德帝似乎也没有清算宋国舅的算,甚至继续保留宋清络和九皇子的婚事。

    远在酉阳老家的宋国舅听闻消息后,喜不胜喜道:“老夫果然压对了宝。”

    这厢周淮岑搬到东宫,看着宫殿里奢华的一切,并没感到多少喜悦,反而觉得窒息。没想到他也套上了东宫乃至皇位的枷锁,往后自由的日子越来越少,没法像往常那般随心所欲了。

    周淮岑站在廊下,逗弄着金丝笼里的鸟雀,他看着笼子里扑棱翅膀不断翻腾的鸟儿被困于方寸之间,怎么都无法越出笼子,沉默了一会,抬手开筏子。

    他定定地注视着重获自由的鸟雀,消失在遥远的天际,久久出神。

    梅贵妃倒是面带笑容,显得喜气洋洋,指挥着宫婢婆子进出忙碌,重新归置东宫的摆设。

    只除了宋家女和周淮岑的婚事让她膈应。

    “岑儿,你还有两年才及冠,宋家的婚事尚有时间推却。”

    周淮岑收回目光,侧头看向梅贵妃,青涩的少年郎脸庞慢慢现出一抹坚毅:“父皇旨意已定,不必推却了。母妃也不必过于忧虑,真到了那一天,我娶的是宋家女,而非宋家,永不启用宋家便是。”

    梅贵妃愣住。

    恍然间,只觉得眼前的儿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是那个被她用鸡毛掸子追着的嬉皮笑脸的儿子。

    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儿子似乎长大成人了。

    也或许,是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

    明檀趴在支棂窗,手托着香腮,感慨道:“岑表哥真当了太子?”

    苏晋捏了捏明檀肉嘟嘟的脸颊,笑着道:“太皇太后生辰宴一过,便是太子的正式册封礼,还能有假?”

    “礼部可有得忙了。”明檀。

    苏晋:“两件大事挤在一块,礼部整日忙得脚不沾地,都快忙疯了。”

    明檀忽的扭头,半眯着眼睛道:“怎么有种家族走到了巅峰的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苏晋但笑不语。

    其实,他原本属意的人是周淮瑜,可周淮瑜觊觎他的姑娘,怎能让他如愿以偿?

    西北除夕夜的密信中,周淮瑜竟然贼心不死,误把赵明溪当做明檀……

    蓦然间,苏晋危险地眯起长眸。

    细细碎碎的阳光透过窗棂倾泻在二人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粼粼光斑。

    映在光影里的姑娘美得如梦似幻,她的瞳孔清澈透亮,肌肤莹白如玉,长睫轻颤,樱红朱唇微翘,娇憨不失妩媚。

    苏晋心神意动,将头抵在明檀肩上,双手环着她的纤腰,低声道:“下月我们去一趟褚州。”

    苏苑即将分娩,他不放心。

    除了褚州,他还想去一趟巫溪城,他和明檀初相识的地方。

    “好啊。”明檀柔软的手覆在他手背上,眉眼弯弯道,“争取姐姐分娩前赶到。”

    事情定后,明檀便忙着点细软行囊,以及清点给苏苑的礼金物资。

    待太皇太后寿辰和太子册封礼一过,苏晋便告了长假,启程前往褚州。

    苏母许久未见女儿,自是一道随行。

    明檀则将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全都带上了,沿途记录当地特色美食,那股子认真劲儿堪比大学士修撰书籍,不遑多让。

    马车颠簸摇晃,不适宜写字,苏晋见她一手字写得歪歪斜斜,忍不住道:

    “又要赶路又要写字,心吃不消,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了褚州,为夫不拦你。”

    明檀抬起眸子:“我不是怕忘了吗?上午途径函江镇,当地有几道特色菜味道相当不错,先记录下来,回京再慢慢整理。”

    苏晋掀了掀唇:“我帮你记。”

    明檀快速写了几字,哼哼道:“写完了。”

    她搁下笔,撅着嘴吹了吹纸上的墨迹,方才心翼翼地将纸张收起来。

    “我们走了快八天,还有多久到褚州?”

    明檀理了理裙摆,扭身坐到苏晋身边,抬手撩起车帘,一边欣赏沿途美景,一边问道。

    苏晋往窗外看了一眼,:“大概三四天。”

    明檀揉揉鼻子,嗯了声。

    对于大姑姐的碰面,她期待之下,又有些忐忑。

    苏晋好似感知了她的不安,随意道:“长姐是个温柔好相处的人,姐夫亦是谦谦君子,待人接物和煦如春风,他们见到你定会喜欢。”

    明檀回眸一笑:“是吗?”

    苏晋颔首。

    其实,从褚州来信中,那手漂亮的簪花楷,以及字里行间的柔和之意,明檀便知道苏苑是个极温柔的姑娘。只是第一次见面,难免会有点紧张,禁不住想东想西。

    因为,从陈湘儿几次提及苏苑时,她便明显地感觉到家中气氛压抑。

    对于苏苑的过往,明檀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苏苑曾嫁过人,所嫁非良人,第一段婚姻的不幸让苏晋和苏母都讳莫如深,怕是极其糟糕的,是她不能想象的糟糕。

    索性第二任夫君是个不错的人,听门第不高,是个私塾先生,但对苏苑却是极好,平日里嘘寒问暖,添衣加被,夏怕热到,冬怕冷到,可谓事无巨细、无微不至。

    遇到过糟糕透顶的人,经历过糟糕透顶的婚姻,又遇到难能可贵的人,遇到难能可贵的好婚姻,是多么难得,明檀深有体会。

    只是到了褚州李家,与她期待的见面不甚相同。

    还没上话,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苏苑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浅色织锦衣裙,眉眼柔和,周身气质是那种经过岁月沉淀的静雅娴美。只是再宽阔的衣衫都遮不住高高耸起的腹部,又高又大,瞧着尤为吓人。

    明檀生怕她的肚皮被撑破。

    “你就是明檀吧?”苏苑温温柔柔地看向明檀,轻柔的声音如春风拂过。

    明檀刚要开口,就见苏苑突然神情痛苦地捂住腹部,低叫了声:“啊!”

    苏苑的丈夫李朗顿时一慌,手足无措地抱住苏苑:“苑苑,怎么了?”

    苏母毕竟是过来人,一眼瞥见苏苑裙衫的水渍:“这是要生了!快,叫稳婆,送产房!”

    苏苑身子受过重创,怀胎艰险,而妇人生产又是半脚踏进鬼门关的事,苏母看似镇定,实则内心根本没谱。

    索性李家早就将稳婆请到家里,产房也已备好,李朗抱起苏苑直往屋里去,脚步生风:“快把稳婆叫过来。”

    产房外,众人焦急地等待,李朗更是坐立难安,搓着手来回不停走动,时不时朝屋里张望几眼。

    苏母一个劲儿地拜佛祈祷,愿佛祖保佑苏苑生产顺利。苏晋安稳地坐在椅上,神色如常,可搭在椅背的手用力攥紧,直攥得骨节泛白。

    听着屋内不断传出的惨叫,明檀手中的帕子亦是不自觉攥得更紧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生孩子的场景,一道道声嘶力竭的喊叫,听得她惴惴难安。

    生孩子竟然这样痛?

    也不知她脑补了什么,竟是一哆嗦。

    苏晋伸手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手指冰凉,轻声道:“别害怕,没事的。”

    既是安慰明檀,也是宽慰自己。

    过了两个时辰,两个稳婆突然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不好了,夫人难产了!”

    “阿苑!”苏母大叫了一声,惊得直接晕了过去。

    李朗傻了片刻,眼见着一盆盆触目惊心的血水端出来,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苏晋身形偏了偏,强自稳定心神,幸亏早有准备,出发前带了两名擅长妇科的太医,苏晋当即吩咐王继将在外面等候待命的太医请进来,原以为李朗会不愿意,苏晋甚至准备了一套威逼利诱的辞,结果李朗只是了句,无论怎样,一定要先保大人。

    孩子没了就没了,可他不能没有苏苑。

    苏苑脸色苍白如纸,听到李朗的话后,半阖的眸眼猛地睁开,她虚弱摇头:

    “不,保孩子……”

    李朗哽咽摇头:“苑苑,我只要你,孩子以后可以再生。”

    “孩子,保孩子。”苏苑坚持道。

    她了解自己的身子,如果孩子没了,此生再难生育。

    意见相左,两名太医亦有些为难,遂征询苏晋的意见:“大人,这……”

    苏晋厉眸一扫,压迫性十足:“保大人的前提下,尽量保住孩子!”

    这着实有些为难太医,但见苏晋面色难看,只得尽力而为。

    其实,明檀不太能理解苏苑的心情。诚如李朗所言,孩子以后会有,可大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比起以命换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她自问办不到,比起给苏晋留个孩子,她更希望的是自己陪在苏晋身边,陪他慢慢变老,陪他桑榆晚景,且共白首。

    许是她没怀过孕,无法体会为人母的心情吧。

    有了两名太医坐镇下针、转胎位,稳婆不像方才慌乱无措,血崩也渐渐止住。

    直至黎明,一声婴儿啼哭划破天际。

    “生了,生了!”众人喜极而泣。

    累得满头大汗的两名太医亦是长长松了口气,生怕人没了,苏晋迁怒他们。

    “苑苑,老天保佑,还好你没事。”

    李朗没顾得上看孩子,眼里只有心爱的妻子,又哭又笑地亲吻着苏苑的额头。

    生产极耗损精力,苏苑本想话,可身体实在虚得没甚力气,只是双眼闪着泪花看着自己的丈夫。

    值了,什么都值了。

    襁褓里的婴儿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由婆子抱到外间。婴儿长得粉粉嫩嫩,只是头发过于稀松,寥寥数根,但这不影响他的可爱。

    明檀眸光晶亮,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宝宝的脸颊,吹弹可破的肌肤,软糯如糯米团子,她只觉得心都快萌化了。

    “好软,好乖,好可爱。”明檀,“原来孩子生下来长这样?”

    婆子笑道:“这孩子干净,但也不是每个孩子生下来都这般,有的生下来皱巴巴的,像个老头儿,要过一段时间才长开。公子生下来就这么好看,长大了也是个俊俏郎君。”

    明檀回头,对苏晋道:“夫君,是男孩子哦。”

    苏晋如她一样,定定地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含笑点头。

    长姐总算是苦尽甘来。

    ……

    明檀坐在摇床边,拿着拨浪鼓逗弄宝宝。满脑子都是,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软这么萌。

    苏母看着乖巧可爱的外孙,亦是笑得合不拢嘴。

    因着新生儿的降临,每个人都充斥在喜悦中。苏苑靠在软枕上,唇角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只觉得过去的阴暗早已离她远去。

    她有疼爱自己的爱人,有血脉,还有处处关心她的家人。

    先苦后甜。

    带给她不幸的恶魔已经被诛杀,那些惨烈的过往被悉数埋葬,只午夜梦回的一场噩梦罢了。

    噩梦醒了,便是美好。

    苏苑收回思绪,抬眼看向明檀,看着这个明媚动人的姑娘,忽的出声道:“明檀,你这么喜欢孩子,你和阿晋可要抓紧了。”

    “是啊,明檀!”苏母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你现在年轻,身体底子好,不论怀孕还是生产都能少遭些罪。”

    担心明檀因苏苑难产一事有了阴影,苏母又补救道:“阿苑就是生育较晚,生产才会较常人艰难。”

    啊,这是被催生了?

    明檀面颊一红,敷衍道:“嗯,快了快了。”

    实话,她确实有被吓到。

    知道女子生产不易,可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竟是恐怖如斯。

    一个人身体里能有多少血,那一盆盆的,太吓人了。

    “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儿不顶用,这才跟你们坐了一会儿,没两句话,就感觉到疲累,我去歇一会。”苏母面露疲倦之色,起身道。

    明檀上前,伸手欲扶苏母:“母亲,我陪你回屋罢。”

    “我这个老婆子哪儿用你陪,阿苑坐月子枯燥,你陪着会儿话解解闷。”着,就让胡娘子扶着回了房。

    明檀想着些盛京城的八卦权当苏苑听个乐子,哪知苏苑对别人的八卦不感兴趣,只对她的感兴致。

    “你和阿晋如何认识的?”苏苑笑问。

    苏晋性情偏冷,习惯任何事自己扛,不擅于跟人分享心事。苏苑在盛京住过几年,压根就不知道他对谁动过心,同世人一样以为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待苏晋自爆身体有疾后,苏苑更是觉得苏家怕是要断后,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明檀偏头沉思。

    她和苏晋是怎么认识的?

    前世啊。

    她抿唇一笑:“夫君从褚州回京那日,我不心用茶盅砸伤了夫君,就有了交集。”

    苏苑笑得温婉:“原是一见钟情?原以为阿晋这一生都是孤家寡人,没想到我出嫁没多久,就传来他成亲的喜讯。当时,着实将我惊了一番,去信问他,他也只回了我一句,你是他想娶的姑娘。”

    明檀眯眼微笑。

    或许,苏晋对她是一见钟情,但她对他却是日久生情,是她以阿飘的身份陪伴他二十载的细水长流。

    “什么呢?这么热闹!”一道清冽的声音传入,随之挺拔的身影帘入内。

    李朗也跟着进来了,快步走到苏苑身侧,握住她的手,轻言细语问她身子如何,孩子闹腾不?

    苏苑红着脸抽回手:“都好!”

    苏晋走到明檀身侧,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促狭:“嗯,我坏话了?”

    明檀眨了眨眼:“没有哦。”

    苏苑存心趣道:“我们能你什么坏话,不过正起你们相识的过程,没想到你们的缘分竟来源于一只的茶盅?”

    苏晋身手利索,被茶盅砸伤,倒是出乎苏苑的意料。

    “哦?”苏晋低眉看向明檀,眸眼里中透着一丝古怪,“这是我们初次见面?”

    *

    在褚州住了半个月,明檀和苏晋逛了当地名胜古迹,又尝了当地特色美食,便启程去了巫溪城。

    苏母则留在褚州,含饴弄孙,陪苏苑坐月子,没有和他们同行。

    “夫君,你怎么想起带我回巫溪城?”离京前,苏晋并没提过要回巫溪城的事。

    幼时,赵子安外放巫溪做知府,明檀在这里生活过几年,这也算是她的第二个故乡。

    苏晋深深地凝视着明檀,屈指轻弹她的额头:“你猜!”

    明檀委屈地捂着额头:“猜不到嘛。”

    马车驶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最后停在一处偏僻的街巷,这里远离主街的人声鼎沸和喧嚣,除了一座老旧的大宅子,最醒目的便是旁边的木匠铺子。

    铺子里做木工的是个黝黑的中年汉子,正在刨木花,但不是明檀记忆里的老伯,许是老伯的儿子。

    明檀看看木匠铺子,又看看眼前的宅院,惊喜道:“这是……这是我家以前的宅子?”

    苏晋挑眉看她,目露赞许之意:“还记得,不错。”

    明檀深感被冒犯,不满地噘着嘴,哼唧道:“我生活过的地方,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苏晋眸色一黯。

    可你却忘了我。

    “我记得宅子被卖了,怎么感觉好像没人居住?”明檀脸疑惑,抬手正要推门,只觉眼前一道衣袖拂过,苏晋已然帮她开门。

    清冽的低音落在她耳畔:“我买了下来。”

    明檀一顿:“夫君,你?”

    她又问:“何时的事?”

    苏晋看她一眼,随即牵起她的手,一道跨入门槛,也不话,就带着她在宅子里四处闲逛。

    宅子虽未住人,可显然有人定期扫。里面环境清幽雅致,流水潺潺,绿树葱葱,屋内物件也未染尘埃。

    明檀甚至找到一箱子时候玩耍的物件,破旧的风筝,黄皮的鼓,一整套的皮影戏,还有隔壁老伯做的动物木雕,以及一些泛黄的纸笺。

    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阿日……哥哥?

    苏晋探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道:“他是谁?你儿时的玩伴?”

    明檀蹙眉:“算是吧。”

    苏晋眸眼轻动,面色隐约浮现出一抹不虞,显然对明檀这样的反应不甚满意。

    “再去别处转转。”苏晋。

    明檀点点头,被苏晋牵着走过石拱桥,走过亭台水榭,走过水井,一路所过,儿时的记忆愈发清晰。

    眼前依稀浮现出时在这座宅子里玩耍嬉闹的场景。

    最后,经过后门,来到后院靠墙的一株紫薇树下。

    这棵紫薇花树年岁久远,比苏府移栽的紫薇树高大粗壮许多,枝叶繁茂,郁郁葱葱,如擎天大伞将头顶的烈日遮挡,人站在树下只觉清凉无比。

    现下六月,花期已过,若是早来三两月,定能看到满树摇曳的紫薇花,那景色定然美不胜收。

    明檀站在树下,怔怔地望着紫薇花树,兀自出神。

    一件事逐渐浮上心头。

    记忆里,有个叫做阿日的哥哥,他带她爬过这棵紫薇树,她没抓紧,直接从树上掉下来,是阿日哥哥抱着她一起坠落,做了垫背,她才不至于受伤。

    而阿日哥哥却躺了十天半月才下得床。

    他是她在一个大雪天央求奶嬷嬷救回府的……

    电光火石般,脑子里似乎闪现过什么,明檀一回头,苏晋便顺手给她戴上花环,用紫薇树枝条做的……没有紫薇花的花环。

    她怔愣半晌,呢喃:“阿日哥哥,衍之哥哥,夫君……都是你!”

    苏晋扬唇一笑:“嗯。”

    原来,这才是他们最初的缘分。

    是了,她一直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得苏晋痴念成魔?原是如此!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皆是因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