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就在两个时辰前。
徐冬软了身体轰然倒下, 夏司容颤抖着双手抱住他,看着怀里那张苍白脸的主人双眼紧闭,意识全无。
她心中乱了分寸,头一次慌得不知道应该先做什么。
更可怕的是, 夏司容还看到了自己胸前衣襟沾染上的血迹, 把徐冬散乱的头发拨开, 赫然发现他嘴里不断一直有鲜血涌出。
这下夏司容彻底乱了阵脚, 她还以为徐冬吐血了, 后来在慌乱中把着徐冬的下巴抬起来看,经过检查看到破损的唇瓣才确定是虚惊一场。
只是嘴唇被咬破了, 并不是她认为的内伤引发的脏腑出血。
还没等夏司容将堵在胸中的一口郁气舒出, 下一秒, 躺在她怀里的徐冬便蹙着眉,在浑身颤抖, 嘴里不住发出带着哭腔的轻哼声。
他的手也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腿,向下伸着似乎想要去抓挠, 抓不到就掉眼泪, 很是痛苦地在轻轻喊疼。
残留在徐冬唇瓣上刺眼的红色血迹没有丝毫干涸,还因为他哭泣乱动而冒出更多新鲜血珠。
夏司容看着受不了, 手边又没有趁手的止血药物,她头脑一热,也顾不得徐冬愿不愿意了, 低头就含住了他出血的嘴唇轻轻吸吮。
有人过,皮表皮损可以通过唾液止血,但是夏司容忘了, 她还有直播间系统, 商城里也可以兑换止血药物。
但此刻的她完全想不起来, 慌乱到只能依靠本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亲着徐冬,想尽办法给他一点一点地止血。
待冷静了些许,夏司容才恍然记起,她可以去商城兑换药物,不过想到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
为了防止再次出血,夏司容还是兑换了止血喷雾,给徐冬破损的嘴唇仔细上了药。
做完这些,她才分神去看徐冬一直在揪他自己右腿的手,觉得奇怪,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一掀开徐冬的衣摆,夏司容却倒吸一口冷气。
徐冬右脚脚踝已经肿成一团,那处皮肉因为反复受损,已经狼狈到变成紫红,搭在那块发胀得如同馒头一样的踝关节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夏司容闭了闭眼,浑身无意识地战栗,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她甚至想到,徐冬这条腿受伤这么严重,会不会要废掉了。
在抱徐冬去床上的那几步路上,夏司容的手很软,差点搂不住怀里的人掉到地上去,最后是咬牙挺住了。
因为拿不住用药标准,夏司容只敢兑换了
云南白药喷雾剂,先简单给徐冬喷了喷缓解一下疼痛,便转身冲出屋外去找大夫来府里给徐冬看诊。
夏司容沉着脸奔跑的样子实很恐怖,看起来好像要去砍人,管家远远看见了,叫了她一声,都能被她转过来的满眼戾气唬得站在原地哑口无言。
从徐府去仁春堂再到回来的这一趟往返,夏司容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她的眼皮却莫名发热,眼眶也渐渐红了。
一路上,她都紧紧揪着仁春堂大夫的衣领,快步朝着徐府方向奔跑。
直到大夫给看了徐冬脚上的伤,开药敷药再到上夹板缠纱布,夏司容盯到这一刻,混乱的头脑才冷静了少许。
仁春堂的大夫似是见识过太多人生面目,被夏司容那么粗暴地揪了一路,气喘吁吁来到徐府,气没喘匀就被人逼着看病也没什么脾气,只是按照职业道德,快速给徐冬的伤处检查了一遍。
处理得差不多了,大夫看了看站在旁边一直盯着的夏司容,虽然面容冷静,但眼中的惊慌可骗不过她那双锐利的眼睛。
方才她很忙没错,但她可没看漏,站在她侧面的这个女子,看到床上男儿上夹板矫正骨头喊疼掉泪时,狠狠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的动作。
掌风带到她周围,她都忍不住眨了下眼睛,手下动作也更稳了。
仁春堂里的大夫,稍微出名的哪个不是徐府的常客,她在被夏司容拉来之前,就已经来过徐府许多次了。
徐冬的身体离不开汤药,虽然如今喝的汤药味儿已经渐渐换淡些的了,但记得徐冬还那会儿,喝的可都是些苦得连大人皱眉都喝不下的汤药。
刚开始仆人们看着徐冬一碗一碗被灌下去,还能嘴里着心疼一下,日头久了,连端药来的侍,脸部表情都不再有什么变化,是都看麻木了呀。
也是,再怎么稀奇或者痛苦的事情,天天看,自然有看腻的那一刻。
她也算是看着徐冬这男儿长大的,头一回看到有人把徐冬的心疼藏在眼里,心里也是有些感慨。
徐府,这是好事将近了啊。
所以当下在交代完注意事项,大夫还好心给夏司容建议,了她在诊脉过程中的发现。
徐冬的身子一向虚弱,病根子也一直没能彻底治好,这些年吊着,府里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他右脚脚踝伤处虽然看起来吓人,其实不过是一个扭伤,还不至于是导致他晕倒的病因。
如果不是新增了什么棘手的疾病,那就有可能是受到什么比较大的刺激了,所以才会导致他气急攻心,突然晕厥过去。
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大夫自己水平有限,建议夏司容可以等徐冬醒过来,若是情绪稳定了,可以再寻别个医术比她高的来复诊。
总之,徐冬的健康状态本身就很糟糕,稍不留意,就有可能引发更严重的恶疾。
是以,大夫的意思,便是叫夏司容多多注意,最好不要让某些可能引起徐冬情绪波动的事情发生。
然后又问,徐冬最近就寝情况如何,还有他情绪不稳定,是否遇见了什么人或事不顺心。
在外人眼里,夏司容这个赘妻,就是为了照顾徐冬而存在的,这么问无可厚非。
然而事实上,谁能想到他们维持的是协议定亲这种荒唐婚姻呢。
夏司容心里自然清楚,她寄住徐府以来,和徐冬俩人不可能会在同一个屋里睡。
除了泡温泉回来那次,但那天他们俩人厮混到很晚,等徐冬整个人水光淋淋趴在她怀里睡过去时,天色已近破晓。
夏司容倒是紧紧搂着人,一直盯着已经陷入酣睡的徐冬的脸看,拿手指拨着徐冬的头发。
默默告诉徐冬,他赢了,她完全没有胜算,如今更是败在他手里了。
夏司容撑着脑袋,开始考虑她和徐冬往后的事情怎么解决。
刚在脑海里浮现雏形,却抵不过困意了,她很快也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夏司容离开前,徐冬还没醒,睡得很沉,但也无法就此来判断他一贯的作息。
夏司容被勾起了往事,现在满心只知道当他们再次见面,徐冬便开始变得很不对劲儿。
第二天她照旧出摊,手下稳稳当当干着活儿,整个人却都像飘在半空云层,晕乎乎地脚勾不着地。
常常站在摊位盯着对面虚空出神,时不时便不受控制地勾勾嘴角,压抑不住笑出声。
王大姐都被她笑毛了,问她是不是有病,盯着对面酥糖摊笑什么。
夏司容白了她一眼,很嫌弃地推开她,王大姐这种已婚人士跟夫郎过着老夫老妻的生活,自然不懂恋爱的苦。
嘴里着恋爱是苦,可夏司容脸上却笑得灿烂,分明就是在炫耀,暗暗显摆她自己眼下正和某个甜蜜男儿得火热。
王大姐这种家庭幸福的人听了都酸了,吐槽夏司容不做人,越来越像个老狗货了。
然后就被夏司容武力镇压,踢回了她自己的摊位作硕硕发抖样儿。
就这样忙忙食买卖,时不时再跟王大姐斗斗嘴,夏司容还是觉得那天的时间过得十分缓慢。
好不容易挨到日头西斜,她再也控制不住归心似箭的心情,敷衍地应付了几下苏唐的问话,尔后不理王大姐的趣,拉着推车就兴冲冲跑了。
等回了府见了徐冬,她飘了一天的心才算落下来。
夏司容陪着徐冬吃完晚饭,撤掉碗碟后坐在屋里,往日里那些自然的相处到了此刻却窘迫起来。
好像无论她提出什么话题都会很奇怪,好在徐冬本来就话少,也就没有一定要话的必要,夏司容就静静陪他在椅子坐着。
没一会儿,她想起徐冬的脚踝还伤着,需要及时上药才行。
可眼下这情况,俩人关系都发生了变化,再有那什么,肌肤相亲的接触,都会有非常明显的暧昧意味。
再加上昨晚她把控不住,那么几次下来,只怕如今徐冬身上没一块好的了。
为了避免自己太禽兽,夏司容不算自己给徐冬上药,而是眼神回避,跟徐冬了一声还有要事急需处理,便匆匆走了。
先是出屋外,在廊桥那边蹲到一个路过的侍,叫了人进了主院,还好徐冬还留在堂屋没有回房。
夏司容松了一口气,正好不用进房去面对那间他们闹得满地狼藉的房间了。
嗐,倒不怕这张老脸红了,就是到时候她不受控制地流鼻血,那她要怎么跟徐冬解释。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一回来,徐冬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对,也许徐冬整晚都在忍着,只是到此刻,才情绪外漏被她发现了端倪。
徐冬爱安静,那时候却安静得很不自然,他看着,像是在躲她。
夏司容在旁边一边指导侍搓开药膏给徐冬敷脚,一边找了些话题暗地里希望徐冬搭话。
却没有,徐冬一直低着头不话,夏司容假装不心碰到他的肩膀,都能吓到他,然后他就会缩着身子心翼翼避开夏司容的碰触。
只有到万不得已需要回答时,徐冬才会颤着嗓子回复一两声单音。
那副模样,像是怕她怕极了。
夏司容想,应该是昨晚稀里糊涂,徐冬也是脑子发热才会跟她做了那种事,如今回想起来,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