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天, 夏司容真的找来了更有权威的大夫,重新给徐冬检查了一遍身体。
大夫沉着地给徐冬诊治了右腿,又应夏司容要求的把了脉,看了看病人面色, 便收拾了医箱出了房门。
夏司容跟出去, 大夫沉吟片刻, 了此次出诊的结果。
如仁春堂那位大夫确诊的一样, 除了右脚脚踝扭伤严重了些, 需要仔细静养就好,其他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 也确实如仁春堂大夫所预料的那样, 确实有可能存在引发徐冬心病的外在因素。
比如两位大夫都有提及的, 近日来徐冬情绪波动太大,还有随时碰到触发他内心不安惶恐的人或者事物也在持续不断地发生。
大夫暗示, 皮肉的伤痛可以依靠医药治愈,而心病, 则需要家属想办法找出来, 尽可能快地解决掉,免得埋下病根, 将来酿成惨祸。
到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夏司容拿着大夫给开的外伤药膏以及安神药包回到房里时,徐冬头靠里, 静静躺在床塌上,侧躺着的纤瘦身形随着他的呼吸规律起伏,好像睡着了一般。
但夏司容靠近过去, 就发现了床上那家伙的鼻息豁然絮乱, 眼睫也在不断地紧张颤动。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徐冬是在装睡。
或许是没想好怎么处理他们的关系,索性就用装睡来逃避跟她话。
从夏司容出要从徐府搬走那样的话后,除了最开始无措地追着夏司容问了好几遍为什么,徐冬便没有再开口一句多余的话了。
这段时间,夏司容连欢乐水果园都不去了,全权交代给王大姐理。
她自己则天天守在徐冬房里,看架势是想照顾到徐冬的脚伤痊愈为止。
徐冬当作没看见,包括他时不时口渴了要喝水,肚子饿了要吃糕点,夏司容想帮他拿,徐冬却不要。
他恁是自己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翘起右脚单独用左脚一蹦一跳的,自食其力来到桌边,很没有男儿样的鼓着嘴又吃又喝。
夏司容被他不断推开,一直插不了手,又怕硬来的话会不心伤着他,只能无奈站在旁边干瞪眼。
就连起夜,徐冬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忘记他不同夏司容话的原则,竟然一声不吭就自己下床,噼里啪啦带倒了一串架子椅子等物品。
从知道徐冬右脚受伤那晚开始,夏司容就睡在徐冬屋里的外间了,她听见灵敏,一点儿动静都可以听见。
何况如今徐冬房里传来那么大阵仗了。
一进去里间,夏司容吓得赶紧冲过去,抄过徐冬的膝窝就将人抱起,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了。
看着徐冬睡眼惺忪的样子,夏司容无奈问:“想要什么?”
听到熟悉的低柔嗓音,徐冬瞬间像只警觉的兔子,立马支楞起耳朵,瞪圆了眼睛清醒了,哪还有方才的迷糊模样。
他闭紧了嘴巴,只用手拍拍夏司容胸口,又指指地板,示意夏司容把他放下去。
夏司容不放:“你先你要做什么,我再放你下去。”
徐冬仍旧不吭声,只是安静地看着夏司容,不停地指着地板,看样子是定主意不跟她话了。
夏司容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什么?喜欢被我抱着吗?那我就抱着你站到天亮了。”
徐冬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他连用手指指地板的动作都忘记了,愣愣蹙眉看着夏司容的下颌发呆。
对峙了好一会儿,徐冬可能是忍不住了,他憋得脸蛋泛红,着急地在夏司容怀里扑腾,踢着腿声哼唧。
那点儿力气在夏司容眼里根本不够看,她稳稳当当抱紧了怀里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开玩笑,这家伙都不乖了。
夏司容今天有心要治他,这几天无论她做什么,家伙都当她是透明人,她真是受够了。
于是就开始耍流氓,徐冬踢腿她就摸过去,这么踢肯定是被蚊子咬了,她帮忙止止痒。
徐冬拍开她的手,她就反手握住,拿到唇边若有似无地啄吻,手怎么会这么凉,需要帮忙吹吹才能暖和了。
徐冬被逼得没办法,只能红着耳尖吭吭哧哧:“你……你放我下来,我要去尿尿。”
夏司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暧昧地念了好几遍“原来是要去尿尿啊”这样的话。
徐冬窘迫得不行,以为夏司容这下就会放他下来了,却没有,夏司容只是抱着他去到放夜壶的地方,然后抬抬下巴让他随意。
徐冬都惊呆了,他们俩如今是可以到帮助解决夜尿地步的关系吗?
夏司容这凑不要脸的。
不好意思明,徐冬只好用不惯夜壶,叫夏司容送他去东侧。
到了东侧,徐冬以为夏司容总该出去了吧,没想到她更过分了,竟然就这样扶着徐冬的腰身,就要动手帮他解开衣襟。
徐冬臊得脸红,慌忙揪住自己的衣服,紧张道:“干……干什么呀?你先出去。”
夏司容老神在在:“害羞啥,你身上哪儿我没见过?”
“别闹,赶紧解决了好回去睡觉。”
徐冬急得推她,话声都劈叉了,气道:“要……要你管,你给我出去啦。”
夏司容没理他,自顾自帮他弄好准备工作,强硬地搂住他,然后眼神灼灼地看着他的脸,低声:“好了,快尿。”
“嗯?尿不出来吗?要不要我吹哨?”
夏司容这混蛋,这种情况下他哪里尿得出来啊。
徐冬整个人都红透了,尿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奇怪的是,随着夏司容低柔的哨声安抚,只不过短短几瞬,徐冬就稀里糊涂完满解决了人生三大急之一。
娇养到这么大,这还是徐冬人生第一次被这么欺负,而且还是以强迫把尿这种方式。
夏司容抱着他回房路的上,后知后觉地,徐冬眼眶都红了,整个人都缩在夏司容怀里,声啜泣着。
一到了床上,他就藏到被褥里,快速卷成一条毛毛虫,然后面对着墙壁,哭得整个身子都一颤一颤的,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夏司容。
回了房,夏司容上头的情绪才平缓下来,当下也知道把人欺负得狠了。
夏司容挠挠脸,坐到徐冬床榻边上,伸手去碰了碰徐冬的脸,诚恳道歉道:“对不起啦,我错了,刚刚不应该帮你把尿的。”
夏司容这凑不要脸的居然还敢提把尿的事情?
徐冬气得要死,一下子就张嘴咬住了主动送到他嘴边来的手指,在听见被咬那人痛的嘶嘶哈气时,他才心满意足吐掉,拉过被褥盖过头顶。
整个背影都在表示着他很不待见夏司容。
第二天起来,徐冬比前几天更变本加厉了,别话了,他连衣角都不让夏司容碰一下,拿出了一副不想麻烦夏司容,也不想跟夏司容产生任何接触的架势。
徐冬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想要跟夏司容进行对话,也很抗拒夏司容的碰触。
早起床那会儿徐冬迷糊的时候还好,等用过了早膳,夏司容就见识到了,拒绝沟通的徐冬有多难缠。
瞧他那一副倔样,夏司容又拿他没办法,简直郁闷得要死。
就算他们谈崩那晚,夏司容心灰意冷,话里确实有要清算掉他们之间关系的意思。
可徐冬真的随她的意了,泾渭分明地表示同意那样执行,她却并没有发自内心地感到轻松愉快。
反而比她狠话的时候更感到难受。
在又一次被徐冬关在门外时,夏司容无奈,却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就抓了个侍送进去,她自己则去到欢乐水果园处理堆积的杂务。
王大姐和王夫郎正在招呼客人,看到夏司容来了很高兴,连忙凑到她身边。
王大姐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眨着眼睛暧昧道:“等会儿苏唐就来哟。”
夏司容皱眉:“苏唐怎么会来?”
“啊?”王大姐愣住。
夏司容解释道:“之前定的酥糖款式已经定下了,他做好了,我到时候去苏大姐摊位拿就可以。”
“呃……不是,你不还喜欢着苏唐吗?”王大姐试探着问道。
夏司容眉毛皱得更紧了:“谁告诉你我喜欢苏唐了,我就是叫他帮忙做几罐酥糖,这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这下王大姐都不确定了,心翼翼问道:“那你除了苏唐跟哪个男儿都不假辞色的啊,如今买卖做这么大,也没见身边有哪个如意男儿陪着,你不就是不好意思,拉不下脸皮跟苏唐求亲吗?”
夏司容听得血压直线上升,顿时就暴躁了:“王大姐你整天瞎琢磨些什么呢!”
好心乱点人家的鸳鸯谱,王大姐认识到错误,怂了,但还在声比比道:“谁叫你就跟苏唐一个男儿话,我这能不会错意嘛,你要身边真有人,我哪里会替你操心。”
怎么就没人了,她身边不一直就只有徐冬,不早就带给王大姐见过了吗?
想到徐冬,夏司容生气的劲头都没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起她一直很在意的事情来:“那天我妹妹,就是徐冬,穿白衣的,离开前有碰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儿吗?”
虽那段日子徐冬情绪一直不高,但明显在那天的情绪波动最大,他能突然气到晕厥过去,总是要有触发因素的吧。
提到徐冬,站在旁边的王夫郎忽然插嘴道:“那日……你妹妹好生奇怪。”
“他怎么了?”夏司容紧张极了,非常迫切地问道。
如今再提起,王夫郎仍然心有余悸:“他……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哭了。”
话音刚落,王家妻夫俩都看到了夏司容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空白,她的嘴角提了好几次,都无法从嘴里吐出半个字来。
田地里明明很热闹,然而在他们三人周围的空间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