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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没让云端喂她喝粥,商粲努力服了云端,把粥碗夺回自己中,这次喝的很谨慎。
云端似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商粲感到她那边长时间没有发出吃饭的动静,忍不住抬头催促道:“怎么不吃?在盯着我看吗?”
“我只是在想,”云端语气有些困惑,“烫到舌头该怎么上药。”
“多谢你但是不必了。”
商粲迅速答道,一抖把调羹碰到了陶瓷碗壁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真是不像话,总感觉她现在听云端什么都会有些很不可描述的想象冒出来,商粲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心平气和地宽慰道:“也没有烫的很严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会好了,不必这么在意。”
她不太自在地轻咬了咬还有些刺痛的舌尖,道:“我只是眼睛看不见,又不是断了,喝粥这种事还是能自己做的。”
“但阿粲刚刚才烫到了。”
“那是我一时不心,我相信就算是九重天上的仙人也一定有过喝粥被烫到的经历,不是什么稀罕事。”
大概是觉得她的也有道理,云端轻嗯一声,终于收回了专注投在她身上的目光,随即低声道:“但烫到也会很疼。阿粲已经受过很多伤了。”
自打去过鬼界之后身体就一直破破烂烂的商粲一时词穷,对这指摘完全没有可辩解的余地,只能含混地应道:“也没有受很多伤,大部分都已经好了也不算很疼。”
她的话没有得到回应,桌上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碗壁与调羹的碰撞声不时响起。
明明云端的夜游也还没讨论清楚后续该怎么治,现在却是商粲先感觉到理亏了,她这个魔修真是当的半点威风都没有,在云中君面前完全抬不起头。
商粲心中有些悲凉——是云端夜游的时候她也没能拥有什么还之力,这地位的差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云端已经率先用完了早餐,安静放下调羹问道:“阿粲今天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回去一趟?”
想必是顾忌着现在是在客栈大堂这样的开放场所,云端并没出具体地名,但商粲心知她指的是碧落黄泉,犹豫片刻后摇了摇头,道:“不了。”
“先等我的眼睛好了再吧。”商粲略皱起眉,叹道,“现在回去不太方便,而且怕不是还要听挽韶唠叨。”
“在我的眼睛好之前,我就得仰仗云中君了。”商粲着向云端望去,面上笑意深深,“你有想去的地方的话可得带上我,不然我就没处可去了,还看不见,指不定走在路上都会被马车撞。”
她着突然顿了顿,补充上一句:“不过、你如果要回青屿的话,那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吧。”
云端沉默半晌,低声道:“无妨,我不回青屿。”
又是一阵安静,商粲暗恼自己把氛围搞的这么沉重,刻意清清嗓子笑道:“那云中君想去哪儿?是想去惩奸除恶还是想去游山玩水?不嫌弃的话我都可以奉陪,只是我现在眼睛看不见,可能会是个累赘就是了。”
商粲摸摸自己面上的白布,她趁着昨晚云端熟睡的时候刚刚自己换过一次,不过几日就已经习惯了许多,叹道:“而且我这人仇家好像还不少,兴许走在路上就能碰到一两个,是要给云中君添麻烦的——”
她话音刚落,突然感到坐在不远处的一人猛地站起了身,直直走向她们桌,并老实不客气地将她身侧的空椅子拖开坐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而更让人在意的是云端只轻轻“嗯?”了一声便没再动作,也没有出声阻止。商粲心中疑惑,鼻间忽的嗅到一股隐约的香气,该是属于花妖,但比鸢歌的要更加清甜些,并没那般馥郁。
“真是好兴致啊。”
在她身侧落座的人缓缓开口,一把妩媚声线却把话得咬牙切齿,像是从牙缝里往外挤似的。
“没处可去?想去惩奸除恶还是去游山玩水?”
来人冷哼一声:“忙也忙死了!我看云中君就应该第一个把你惩除掉!你这人良心大大的坏!”
“”
这声音熟悉的让人头都要变大了,商粲颇有些无奈地扶着额,深深叹了口气。
“长老们竟然能放你出来?”
“不行吗!”挽韶恼怒地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对商粲道,“我当然得来顺了粲者大人的意,向你好好——唠。叨。唠。叨。”
*
重新回到了房内,商粲坐在桌旁,默默想着这可不就是遇上了仇家吗,她甚至还没出客栈呢。
那边挽韶已经打量完一遍屋子,用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天秘密般的夸张语气凑到商粲耳边道:“你们、你和云中君,现在都睡一张床啦?”
“”
这花妖怎么刚来就只知道这些有的没的!
被她话语又勾起些昨晚的记忆,商粲烦躁地挥着把她赶走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了避免挽韶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再在云端面前出些什么有的没的,商粲率先开口问道,“我前天晚上大半夜才跟夜鸦联系上,妖族那些长老们能那么快就放你出来?”
“当然不能了,那些老顽固”
混没个妖主样子的挽韶忿忿地嘟囔几句,理直气壮道:“但他们也拦不住我硬要往外跑啊。”
“这样啊。”
商粲心情十分复杂,现在想来昨晚在窗外频频游走的夜鸦大约是来向她通风报信挽韶出逃的事情的,但却被当时心神不宁的她轰走了,真是很对不住他。
她在心中默默向夜鸦致歉,开诚布公地对挽韶道:“如果你是来把我带回碧落黄泉的话,那可不行。如你所见,我现在已经是云中君的俘虏了。”
原本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云端突然被提及,她还没来得及话,商粲就施施然起身走到她身后,将双示意地放到她的肩膀上,一本正经道:“我们总得讲点儿江湖规矩,你要带我走就必须得打过云中君才行。”
“”
对面的挽韶一时哑然,而下的云端犹豫片刻,随即开口应和道:“不错,得打过我才行。”
真是很配合。商粲忍不住笑了起来,上殷勤地捶起云端的肩膀来,一副十足的下模样。惹得云端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转过头来,似有嗔意地声唤她:“阿粲。”
“可以了够了,谢谢你们。”
似乎是看不下去眼前这场戏了,挽韶开口喊了停,还附上句不明所以的道谢,然后重新恢复了原本语气,深深叹道:“那我可是完全打不过。”
狐假虎威的商粲假惺惺地宽慰她:“是啊是啊,有自知之明是件好事,我看你还是早点回碧落黄泉吧,长老们肯定在四处找你呢,回去越晚越倒霉啊。”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没理会她的话,挽韶突然没头没尾地道,随即又补上一句:“现在粲者不来就我,我只好来救粲者。”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在后半句的那个“救”字上稍稍加重了音,让商粲心头稍稍一凛,只沉默着没有话,耸了耸肩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叹道:“你是听谁了什么吗?”
“收到了那个彼岸花妖的信,真是稀罕,原来她还会写字呢。”
语气中颇多嫌弃,挽韶烦躁地哼了一声,咬着牙道:“足足写了十页纸,骂了我三页,五页半在夸一个叫阿霜的人,剩下一页半里装了你们在鬼界发生的事和希望我去鬼界和她打一架的邀请——看得我脑子都要炸了。”
“”商粲一时语塞,试探问道,“起来,你上次给我的那个竹哨,我吹了之后鸢歌她到底听到的是什么?”
“那东西啊”
挽韶努力回忆了一番,感叹道:“大概是我年轻时录入的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吧。”
商粲默默在白布下翻了个白眼,暗自庆幸在鬼界的是还算好话的鸢歌,如果挽韶和鸢歌的位置对调,她估计在她吹响那竹哨的时候就会被暴怒的挽韶不由分先打一顿,肯定没那么容易和平解决。
但眼下从结果上来,那竹哨还是帮了她大忙的,故而商粲决定不再拿这件事来诟病挽韶考虑不周,只默默点头道:“那她最后那一页半里是怎么的?不然给我也看看?”
“嗯?就你现在这副模样,怎么看?”
挽韶着不客气地向商粲面上的白布伸出去,被意识到的商粲迅速躲过,再想伸时又被云端默不作声地出挡住,恼的她憋屈地冲躲在云端身后的商粲低声凶道:“你眼睛出的什么问题倒是给我看看,还能有人比我更会医你这身零碎毛病吗——啊。”
她话到一半突然自己停了,语气恍然道:“——是那个病症又犯了?”
商粲不自觉地别过头去,点头应道:“嗯,老毛病罢了。”
“那个病症?”
她们二人暂时达成了心照不宣,而这次是云端开口问道:“挽韶也知道吗?具体是什么样的问题?”
“啊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十年来兢兢业业负责治商粲一身病症的挂名医师挽韶义正辞严道:“就是在灵力使用过度的时候可能会犯,症状就是不能见光,只能把眼睛遮起来,倒是没什么其他的不良影响,云中君可以放心。”
她的和商粲之前的解释差不多,云端似是放下了心,轻嗯一声,又追问道:“那大约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这个嘛”
察觉到挽韶的语气似有些困惑,没办法和她进行有效交流的商粲干着急,刚想些什么来帮她解解围,就听到挽韶灵光乍现般高声道:“有我在,肯定能好的快些!”
“云中君就放心吧!”挽韶砰砰拍着自己的胸膛,听着怪疼的,“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挽韶当然会对这玩意儿负责到底,不把她的眼睛医好绝不回碧落黄泉!”
“你这根本就是在拿云端当借口!”
被称作“这玩意儿”的商粲大惊,拍案而起:“堂堂碧落黄泉的妖主,没事跟着云中君算是怎么回事!该回去就快点回去!”
挽韶理都不理她,转头就向云端告状:“云中君你看啊!这人绝对心里有鬼,不想让我给她医呢!”
被“心里有鬼”这四个字猛地一刺,商粲再开口时不免弱了三分:“你、你胡——”
“阿粲。”
啊,输了。
商粲心神不宁地闭了嘴,听到云端语气隐隐含着不安,轻声道:“为何这么不愿挽韶留下医你?她你心里有鬼”
她这边还没想好该怎么,就听挽韶啧啧两声,意味深长地笑了。
“换个法也可以。”挽韶语气有几分揶揄,叹道,“我看她是心里有人。”
作者有话要: 挽韶的定位逐渐变成担忧孩子把到的媳妇儿放跑了的操心老母亲(不是
至于烫到舌头该怎么上药,现在不知道,以后总有办法的(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