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故带着寂云穿过光洞就见芮华带着神女虚的一众人候在阶前, 在她们身后是耸入云霄青石长阶。

    众人一见兮故，齐齐行礼，眼中流光灿然, 欣喜激动之意不言而喻。

    “参见君上。”

    “倒是消息灵通。”兮故笑了笑，只觉恍若隔世，“都起来吧。”

    芮华喜极而泣, 又极力隐忍，万语千言有些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 “先前闻得君上重归...”

    方才君上踏入无光境, 他们便感知到了。

    她们等很久了。

    他们就知道君上终会回来的, 他们就知道君上一定会回来的。

    兮故空手幻出一块流锦帕子递给芮华, 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 “哭什么，莫要哭了。”

    “君上...”

    “芮华日后也莫要唤我君上了, 我现今也不是魔君了，免得称呼混乱。”着, 兮故眼中盛着盈盈笑意，轻扫过寂云的面庞看着芮华, “神女虚日后还是得由你们来理的。”

    闻言, 神女虚的人心中一紧，齐齐跪下。

    芮华率先开口, 掷地有声，“神女虚之主永远只一人。”

    兮故无奈的笑了笑, “芮华，我不在这些年，你倒把神女虚理得愈发规矩了。”

    芮华跪在地上，双手做礼高举过头顶, “是芮华无能！神女虚不可无主!”

    芮华身后的众人亦随芮华掷地有声地开口应声。

    兮故深知他们什么脾性，不再强求。

    神女虚总归是她的...家？

    “好。”兮故无奈地笑了笑了，“莫要跪着了，我回来不是要你们动不动就跪我的。”

    神女虚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接连起身，那颗提起的心缓缓放下。

    松雨也一改方才的神态，带着脸上绽开的笑颜窜到兮故跟前问道，“君上，方才君上自己不是君上了，那日后我们若何称呼呀？”

    松雨话落，一干人等都思量了起来。

    兮故笑道，“唤什么不过虚名而已，咱们神女虚不兴这些，你们随意即可。”

    松雨一激灵，“不若唤虚主。”

    神女虚之主，她心中觉得极好。

    芮华一干人等觉得行，不约而同地望着兮故点头附和。

    兮故笑意加深，“便如松雨所言”

    松雨一时激动不已。

    当下还有明悦的事情待处理，兮故出声遣散其他人，牵着寂云，带着芮华、明魄二人来到原来她闭关修炼的灵虚。

    兮故将驭灵珠抛出，驭灵珠停在空中，过了片刻金光溢出。

    明魄不受控制，猛地捂住胸口往前踉跄了几步。

    芮华连忙上前将他扶稳，不明所以的看向兮故，“虚主？”

    兮故没有解释，定定地看着明魄，“明魄，明悦需要你，你可愿？”

    明魄呆滞了一瞬，眼中光亮渐明，随即激动起来，“虚主，你是明悦还...”

    兮故点头。

    芮华的视线在兮故和明魄脸上来来回回，内心也是万分激动。

    当年是她疏忽才让明悦身死的。

    她与明悦，虽然并非同根同生，但在她心中，明悦就同她的亲妹妹一般无二。

    明魄轻轻拂开芮华搀扶着他的手，直直跪下，“只要能救明魄，哪怕是要我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我又怎会用你的命去换明悦。”兮故看着他，抬手施法将他立直，旋即缓缓开口，“一半骨血。”

    明魄毫不迟疑，“她是我的亲妹妹，就算要我满身骨血我也愿意！”

    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兮故下颚轻点，吩咐芮华道，“芮华，你去入口守着，没我吩咐，任何人不得闯入。”

    语毕，与寂云对视了一眼。

    寂云握住她的手，“我来吧。”

    兮故摇头。

    神仙陨落不可逆，明悦实乃是有造化的。

    当初她将神界圣物融入她体内并没有想到她们二者能融合得这般好。

    明悦成了驭灵珠的不可分割，驭灵珠也成了明悦。

    如今驭灵珠还在，只需将驭灵珠化形。

    万物有造化属性，这驭灵珠到底本是死物，若没有造化，便只能强行化形体。

    寂云懂她的意思，也不强求。

    兮故抬手托起明魄的身子，将他与驭灵珠齐平。

    “云，荒芜岁月里，强行将神物化形的事我做过许多次，没有一次成功的。”

    “后来我才明白的，万物有己道，化形与否终究靠的是自身的造化。”

    驭灵珠虽然保住了明悦的一丝精魂，但这丝精魂中过于微弱，而且这驭灵珠开始形成自我意识了，若任其发展化形，明悦的精魂最后会被它吸收干净。

    届时明悦可以存于世，也可以是彻底消失了。

    许多事情，不是愿意付出代价就可以的，还需看机缘，而今她要做的，就是要破了这机缘，将事情尽量去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十成八九亦是好的。

    天意也有破绽。

    兮故再度变幻手势施法。

    “明魄，你记住，你必须始终清醒。”

    这次和从前不一样，并非单纯的死物化形。

    有了至亲骨血的加持，哪怕结果最坏，明悦也能重现于世，至于以怎样的状态存于世间，那就看造化了。

    兮故不再做他想，闭上眼睛继续施法。

    明魄咬牙隐忍，在蚀骨疼痛中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好自己他都觉得自己要彻底失去意识了，最终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这一场救援持续了许多日，寂云始终目不转睛地守着兮故，明魄在几番生不如死的状态中挣扎坚持，好在结果是好的。

    驭灵珠碎，明悦获得了新生之机。

    芮华得了允许进来之后，望着那青铜鼎里的并蒂莲久久不能回神。

    又过了会，她抬眸对上兮故的视线，喃喃道，“虚主，明魄和明悦...”

    是啊，明魄和明悦本就是生于神女虚、长于神女虚的...一株并蒂莲...

    兮故掩下眼底疲惫，嘱咐道，“将她们送到清池去吧，时候到了自有造化。我稍后便会离开神女虚。”

    “虚主...”

    “会回来的。”

    芮华郑重承诺，“虚主也放心。”

    兮故嘴角荡开一抹笑意，“你，我自是极为放心的。”

    “云，走吧。”

    寂云握紧她的手。

    两人不急不缓地往灵虚外走。

    兮故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迷惘，“云，不论是怎样的存在，都会有结局是不是？”

    寂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柔声答，“按道理是如此。”

    兮故望着前方，声音有些飘忽，“云，我在想我的结局。”、

    她的结局是什么呢？

    “胡思乱想些什么？”寂云握着她的手的力道不由加重，字字认真，“你的结局是和我岁岁年年。”

    永生，不变。

    生命永久，深情不变。

    兮故忽的笑了，眼中迷惘破开。

    是啊，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和寂云在一起，什么结局不是好结局？

    笑着，她忽的想到接下来的事情。

    “云，我们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然后就我们两个人，今后游玩，访友，一起做许多的事情，享受只有彼此的无拘无束的生活好不好？”

    寂云愣了一瞬，随即开怀地笑了出来，声音醉人，“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