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这样,你也算是一直欠着我了,你这一生都不能甩掉我了
宣白是不孝的,哪怕后来过了几十年,他都是心怀愧疚。
他始终忘不了那冰冷的雨点落在自己的头上,而他则跪在院子里,表情很是冷傲,双手搭在自己的腿侧,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一把黄色的雨伞落在他的头顶,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而母亲也是一夜之间衰老了好多,鬓角生出了好些白发。
“宣儿,你怎会如此?”
“娘到底是哪儿对不起你,你为何这么狠心?”
宣夫人的眼角滴出一抹泪,伸出手很是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心口,索性也蹲在了他的身侧,双手晃着他的肩头,企图将昏沉的他给晃醒。
“宣儿,你为什么要对娘这么狠心啊!”
“宣儿,你看看娘啊,娘到底是哪儿对不起你?”
宣白知道,该对不起的人是自己,但是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可这愧疚感满满的,以至于他也不敢抬眼去看双亲,只是攥着拳头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宣白死死得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低着头,只咬着牙道:“娘亲,你只当我这个儿子死了吧。”
他不愿意成为双亲手中的木偶,任由着他们摆布,不愿意这一生就是娶妻生子,然后在布庄安心度日,这样的生活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很是厌恶,因此他更是强烈的想要遵从自己的本心。
他想和修哥走,他真的很想很想。
宣白不敢抬眼看见母亲那双受伤的眼睛,他只能死死得咬着自己的嘴唇,并无情地道:“你们若是强行留下我,留的也只是我的尸体。”
“只当宣家,没了我这个儿子吧。”
宣夫人捂着生疼的心口,头昏目眩的,而那雨水也是愈发急烈起来,湿了她精致的袖子,嗓音嘶哑着:“你是不是想要娘死啊,宣儿,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娘啊!”
“你杀了娘好了,你杀了娘吧,你不要这么折磨娘。”
宣夫人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使劲地晃着他的胳膊,满脸的水珠不知是泪还是雨,嘴唇哆嗦着,两只手也是越发地没了力气。
她的儿子怎么就成了这样?
曾经也只是纨绔不懂事了些,但是……
但是现在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疯了,疯了,都疯了呵呵呵……
宣夫人站起身的时候,身子也在摇摇晃晃,她抬起手推开那撑伞的婢女,跌跌撞撞地走进了雨中,仰着苍白的脸感受着这暴雨的无情,口中喃喃着:“都是那个长修,都是他!”
“为什么要来祸害我的儿子!”
“他为什么要来害我!我要杀了他!”
宣夫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踉踉跄跄的朝门边走去,随意地抄起一根木棍,发缕凌乱的搭在额前:“长修,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当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宣白,大夫她的身子虚,这个孩子不宜留下来,但是她太想要了,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生产的时候,产婆端出了几盆血水,她满头的大汗,疼的昏过去了好几次。
但她的手指头死死地攥着被单,咬着牙,张口还是那句:“保孩子,保孩子!”
可她又怎么知道,拼了性命保下的儿子,竟然给她直生生来了一句当自己死了吧。
宣夫人的天黑了,捂着心口倒在了这冰冷的雨水中,而她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推开门的那惊人的一幕,交叠的衣衫,交叠的手臂,她的呼吸也随之静止。
雨越下越大,宣白的面色也更加苍白,他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磕头一拜:“从此世间再无宣白。”
爹娘,你们只当我死了吧。
我当不来那种听话的儿子,我不会,我做不到。
从此,我便和宣家一刀两断,生死不问。
?
宣白走出门的时候,他的体力依然不支了。
但好在他见到了撑着雨伞的长修,长修伸出手臂将他揽住,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歉意:“宣,我不该让你承受那么多的。”
从此世间再无宣家少庄主宣白,只有南苑山庄宣。
舍弃了骨血里的陪伴,只为了一眼的浪漫,只为了那一夜的温情。
对错难下判定,结局自有承重,时间见证是是非非情情怨怨。
不得不,南苑山庄的日子确实很好,他跟着长修身边属实学会了不少,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
每次吃饭,一桌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而他也不用伸筷子夹。
每次看书,没有耐心,会有人坐在他的身侧,给他舒展肩头的疲累。
每次踢开被子,会有人不厌其烦地帮他掖好。
恩惠细节,但却是让他感受到被人疼惜被人无微不至的照料欣喜。
宣越发觉得是值得的,只是偶尔想到家人也会黯然神伤,甚至有的责怪,在家中也是呼风唤雨的,哪怕当初退亲害得生意差点破产都没什么,怎么这桩事就不被理解呢?
“修哥,你会一直对我这样吗?”
他怕,万一修哥厌烦自己了,那自己真的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甚至会去偷偷盯着修哥,会不会和别的人亲近?
他竟然也会疑神疑鬼,可更多时候他会低头抽泣:“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好在长修是个有耐心的,总会抱着他的肩膀,轻轻地安慰着:“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人。”
他的心这才渐渐安定下来,但长修醉心修炼,得了一本世间好秘籍,闭关了七七四十九天。
可是人一直没出来,宣白着急地在屋里不断着转,思来想去还是看看修哥情况怎么样,谁知道刚一踏进去,就被满头白发的长修掐住了脖子。
“修哥,是我啊,是我啊……”
长修的意识有些混沌,手里的力道虽松了些,但还是掐着他的脖子不放:“我要杀了你!”
就在长修的大掌要劈下来的时候,长修又突然间倒在了地上,浑身不断地抽搐着。
“修哥……”
“修哥,你怎么了?”
宣蹲在他的身侧,很是担心的摸着他滚烫的额头,急的满眼是泪。
“修哥,我不会让你这么痛苦的。”
这样,你也算是一直欠着我了,你这一生都不能甩掉我了。
修哥是最重情重义的,而他就要让修哥欠自己一生。
宣伸出手盖在他的头上,将他体内的邪气都引到了自己的体内,痛苦地睁大了眼珠子,他的身体也跟要撕裂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