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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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自寒入狱后便彻底没了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封白露便始终心头发紧,悬着一把刀似的。再听 闻陆云川要到贺州来借粮,更是惴惴不安。

    何况天子尚在陵西!

    上回削减节度使俸禄,封白露不是傻子,猜得出明挽昭是有意警告。

    如今陆氏正得圣心,保不齐是明挽昭知道了什么,以借粮的名义派他来除掉自己,否则借粮怎能劳 动荣肃公亲自走这一遭?!

    愈想封白露便愈是不安。

    “堂哥,你能不能坐会儿? ”封展拿着笔,颇有些气定神闲的意味,“不就是陆云川要来么?陇南是 你的地盘,他还能翻了天去?!再,陵西前不久还了败仗,他陆云川又是来寻咱们借粮的,这是什 么?这是有求于咱们呀!还有什么好愁的?”

    封白露他一眼,暗骂蠢货。

    这是他远房叔父家的独子,读过两年书,自诩是个读书人,前些年见他起了势,故而来谋个差事。 封白露不大钟意这酸腐书生,便只留他做个幕僚,平日闲置着。

    “当日他单枪匹马进邑京,邑京也是陆佐贤和世家的地盘,如今昵? ”封白露丝毫不敢觑陆云川, 脸色微冷,“他来便来了,你离远些,少招惹他。”

    若是能将人平安无事地送出陇南,封白露就谢天谢地了。

    封展似颇不服气,还想什么,见封白露那副天塌了的样子,也没再话。

    陆云川的兵马刚到城外,封白露就接着了消息,连忙去府门前等着,封展也施施然跟了过来。

    飒黑骏马四蹄踏雪,不徐不缓地穿过街市,高坐马背之人外披黑氅,眉目硬朗深邃,走近了才瞧 见,荣肃公怀中似是还搂着个清瘦些的人。

    人还没下马,封白露便下阶去迎,笑得满面春风:“陆将军!前几日陵西那一仗我可是听了,得 漂亮!陆将军青年才俊,武艺非凡!着实令人钦佩,快请下马一一”

    陆云川自个儿下马,还顺道接下个形貌眹丽的年轻公子,将人揽在氅中,笑得尽是浪荡气儿。

    “哎,封大人谬赞,我的兵马可都留城外了,还得劳烦封大人照看着。”

    着谦虚的话,眉眼间那点自得却半分不遮掩。

    封白露分外热情,迎人进门,“哪儿的话,句句肺腑之言!陆将军请进,一路劳顿,且先在府上用个 便饭,再好生歇歇!”

    陆云川眉梢微挑。

    哟,这还怪好客的。

    “确实累得慌一一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陆云川此刻活像是个纨绔世家子,这是他拿手的把戏,牵 着马,“对了,还有这马,千里雪可吃不得什么下等的东西,也得精心照看。”

    封白露当即道:“来人!快将陆将军的爱驹牵去,不可怠慢!”

    陆云川更诧异,他是瞧出来了,封白露这是捧着他呢。

    风风火火地进了门,封展没跟上去,站门口面露鄙夷,他是瞧不惯那陆云川的轻浮气,哪里像个将 军,行军竟还要与相好的共乘一骑,简直是不知廉耻!

    “七爷。”一旁厮提醒道,“您怎么不跟进去?”

    算起辈分,封白露在自己家里行四,在封氏却排老五。封展唤封白露五哥,排老七,故而府上都唤 他七爷。

    封展忖量须臾,轻嗤一声,附耳与那廝了几句话,便催促道:“快去办。”

    待人走后,封展将冻红的手揣袖子里,哼声笑了笑。

    他在府中素来不得重用,那封白露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今日就叫他瞧瞧,对付陆云川这等满身纨绔 气的混球,简单得很,何须愁苦?!

    封白露安排周道,席面上推杯换盏,可谓是恪尽地主之谊,陆云川便也与他周旋,待吃过酒后,已 近黄昏。

    “这,天色不早。”封白露巴不得他赶紧走,但忍得丝毫不留,笑:“二位且先住一夜,明儿一 早,开仓取粮,如何?”

    陆云川侧首对明挽昭极其亲昵般:“如何?”

    明挽昭睨他一眼,惜字如金:“听将军的。”

    陆云川朗笑出声,随即对封白露:“夜里风冷,我这公子畏寒,那便暂留一夜,明日再走。”

    封白露客气得很,一路将两人送到早已备好的客房,一进院子,屋里晃着两个人影,封白露眉心微 蹙,早早便吩咐了收拾,怎么如今还有人在?

    犹豫间,陆云川已经提步上前推开了门,屋内温热的气扑出来,混着异香。

    陆云川蓦地牵着明挽昭退两步,眯眸瞧向屋内,神色倏地一滞。

    里头正有两个衣衫单薄的少年,薄衫蔽体,轻纱外拢,加之那令人神魂悸动的异香,意欲何为,不 言而喻。

    “封大人! ”陆云川皮笑肉不笑地睨了过去,“这是什么意思?”

    瞧见屋内景象的瞬间,封白露脑仁嗡的一声,他比陆云川还要茫然,“这......这,下官也不知啊!”

    陆云川见状,搂着明挽昭又往外退了些,还是顺手将门带上,免得那香溢出来。

    “倒是好意。”陆云川瞄了眼明挽昭,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恢复了惯有的风流相,似笑非笑道:“只 是此番带了人来,再找旁的,该不高兴了。”

    “陆将军莫动怒!”封白露脑子转得快,也不管是谁干的,当即道:“此事必定是下面人糊涂了,二 位且先到堂内坐坐,下官这便吩咐人,重新备间客房!”

    陆云川搂着明挽昭去堂中暂歇,短榻上躺不得人,他长手长脚地歪在上面,顺势便将天子搂在怀, 亲昵贴了贴面。

    明挽昭习惯他这像大狗撒欢似的亲昵,懒声道:“这个封白露,能屈能伸,处事圆滑,若是心思摆正 了,是个能臣。”

    明挽昭不怕下面官员心思多,只怕他们不用再该用的地方。

    “放粮倒是爽快,看来上回的敲有用。”陆云川蹭着明挽昭白玉似的脸,还要轻吻两下,与他腻 着,“苏晋淮待他也算不薄,这些年只有陇南安生些,远离邑京这是非之地,还能做个封疆大吏,这放在 从前皇氏兴盛时,可都是封王的待遇。”

    节度使权力太大,从前褚仁生便想削权,弄了个将归于朝的规矩,可惜到现在,各地节度使仍旧是 手握一方大权。

    “待大梁平定。”明挽昭被他亲的面颊微红,蹙眉躲了躲,“才好动动各地的兵权,眼下不是时机。”

    陆云川便追过去亲,嘴上着正事,“无妨,陵西兵权都是你的,我这个主将也随你差遣,鞍前马后 唯你是命,待日后外族平定,境内安稳也必定如你所愿。”

    明挽昭听得舒服,却忍不得他又亲又贴,将人推远些压低声,“少胡闹,也不瞧瞧这是在哪。”

    “有什么要紧。”陆云川将他抱回来,亲了亲鼻尖,“左右都荒唐给他们瞧了,叫我亲亲。”

    明挽昭拗不过他,被人锁在怀里亲了个尽兴,好在陆云川还晓得何为收敛,到底没在封白露的宅子 里做些什么。

    不过半个时辰,封白露便亲自来请二人去新客房,将两人安置妥当后,封白露转身走出院子,脸色 也蓦地沉了下去,快步向另一座院子里走去。

    甫一进门,封白露对着封展便是一脚,狠狠将人踹了个正着,怒道:“我不是了别招惹陆云川!好 生伺候着明日将人送走,你哪来的胆子敢私做决定?!”

    封展瘫在地上,疼得脸色扭曲,反驳道:“堂哥!我这也是为了你啊!若枕边人得手了,不是还能帮 你套套话?!再,这不也是好生招待么?!”

    “招待?套话?”封白露恨不得砍了他,气得笑了,“你也不瞧瞧你找的是什么东西,也比得上他身 边那人?!封展,你不想活了,我可还不想死!你晓得他身边那是谁么?! ”

    见他如此动怒,封展一时也犹豫起来,有些惧意,嘴硬道:“不过是个男宠娈妾之流,也只得堂哥这 样忌惮?! ”

    “那是当今圣上! ”封白露咬牙切齿。

    封展倏尔呆滞。

    “......他,他怎么会...?他和那个陆云川...? ”

    “怎么会?”封白露冷笑道,“你瞧陆云川与他举止亲昵,可曾有过欺辱之举?他们两人,陛下才是 那个下令的!陵西战败,陆广岚战死,明挽昭二话不从邑京跑到陵西这等苦寒之地来!只有你这个蠢 货,才会将陛下与陆云川之间当风流韵事听。”

    他虽然不曾亲眼见过明挽昭,可他却曾见过明容昼,这父子二人的眉眼简直太像了,便是翻过整个 大梁,也找不出第二个这般模样的人。

    何况陆云川与明挽昭那点事,早已传遍大梁了,能与陆云川如此亲近之人,除了明挽昭还能是 谁?!

    封展面色蓦地苍白,嘴唇颤了颤,“堂哥,那......”

    “封展,你最好老老实实在府里。”封白露气得满目阴沉,甚至有了杀意,“我尚可保你温饱,让你 安安稳稳地活,若是再敢自作主张,我就剁碎了你喂狗!”

    话罢便转身而去。

    封展再不敢话,瑟缩着蜷在角落,面如菜色。 那点文人风骨丢了个干净。

    作者有话 陆陆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