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再见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
提示从角落的音响中传出,教室里响起阵阵快速翻页声。邬纯初把笔放下,最后一次检查了自己的答题卡。
“好了好了,别写了,再写成绩作废啊。”监考老师边从讲台上走下来边道,手上动作不停地收走了一张又一张的卷子。
“好了,你们放学吧。”老师清数了一遍试卷,终于开口放人,同学们欢呼起来,教室乱成一团。
高二上学期结束了。
邬纯初正在收拾东西,忙着把书和笔记都放进大纸箱里。
觉问他:“你拿那么多书干嘛?”
邬纯初抿嘴浅笑,“放假用得到。”
门外的关策正倚在栏杆上等他,少年身姿挺拔,宽肩长腿,轮廓分明,五官雕刻得极其深邃。
出入的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他两眼。结伴同行的Omega路过,都要肩膀撞着肩膀、手扯着手,瞄他一眼就要局促地低头理理头发。
这样出色的Alpha,确实应该是万众瞩目的。
邬纯初托着那个大纸箱,隔着窗户望向关策,从下而上地用眼睛细细捋过他的侧脸,燕颔虎颈、鼻挺如峰,而那双蓝眸,邬纯初找不到词汇可以形容了――关策朝他望了过来。
喧嚣平息,空气凝静,他们眼中唯有彼此。
只此一眼,仿佛就是永远。
然而关策的轻笑破了这场对视。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窗户边,手肘支在凹凸不平的窗户边上,冲着出神的邬纯初头一扬,似笑非笑地道:“初,快点,回家了。”
他不理会这个玩伴班上的人对他的侧目,也不管别人对于一个顶楼的Alpha来到玩伴班找一个Omega是什么看法。
他只是想要早点带邬纯初回家,然后就来了。
“那么多路过的Omega看着我,他吃醋了吧。”关策不无得意地想道。
“带那么多书干嘛?”关策很自然地接过那个纸箱,到了校门口又扔给保镖。
他拉着邬纯初的手往车上走,“今天考试也出来得那么晚,以往却是跑得比谁都快的。”
“怎么,真要好好学习了?”
邬纯初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Omega的手软若无骨,像天上的云。
关策平时拉邬纯初的手总是没有分寸感,每一次都是使出全力的抓在手里;而这下被邬纯初主动握住,他反而生出了些心翼翼,不敢合拢,也舍不得松开。
主动权掌握在了邬纯初手里。
邬纯初握着关策,甚至都不必用力,关策就颠颠地跟着他走。
“如果我好好学习的话,就可以参加高考了。”
关策坐在车上把玩着邬纯初的手指,依旧是心翼翼的,“干嘛要高考。”
邬纯初把手抽了出来,他直勾勾地盯着关策:“那不高考我要干嘛,出国吗?”
关策又重新把他的手放回自己的手心,悠悠道:“对啊。”
“还是,你不想?”
邬纯初的手被骤然握紧,他吃痛地叫道:“你弄痛我了。”
“回答问题。”
面对关策的不依不饶,邬纯初坦然地撒娇道:“你再像这样对我不好,我是不会跟你出去的。”
关策把邬纯初揽进怀里,捞起他的手,在手背了亲了一口,闷笑:“不会的。”
与此同时,邬纯初想起了前几天关先生托觉带给他信息。关先生,关策已经选定了出国的时间,就在他生日的当晚。
……
回到家,关策带着邬纯初去试衣服。
试衣间里放着四套西服,两套黑、两套白。
“明天是你十七周岁的生日,我们穿正式一点。”
邬纯初乖乖换上,他先试了白色那套,尺寸刚好。关策也换上了,但他不太满意白色的,便换了黑色的那套。
一黑一白、一高一低,两人站在镜子前,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关策站在邬纯初身后,握着他的肩膀,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发顶,低声呢喃:“我的白玫瑰。”
邬纯初没有听到,他站直理了一下衣襟,笑道:“刚好一白一黑哎,我们像不像那个太极图?”
“到时我的插花孔上插一朵白玫瑰,你的插一朵黑玫瑰。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才是真正的太极图。”
“好呀。”
“猜猜我明天会给你什么礼物?”
“猜不到啦。”
应该是关策送他的最后一份礼物了吧。
次日。
邬纯初一觉睡到了大中午,下楼发现,佣人已经开始布置房子了。星星灯、彩带、气球、蜡烛、点心桌,有条不紊地慢慢进入了客厅。
而关策不知所踪。
邬纯初也并不在乎,他猜想,关策应该在忙出国的事情吧。
今天是两人待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此次一别,可能终生不会再见了,因此或许是人生中的最后一天。
夜幕降临,院也一并挂上的装饰灯亮了起来。
邬纯初去换上了那身白色西服,一旁的桌子就有黑玫瑰,他随意地摘下一朵插进插花孔里,用墙上的装饰欧式铜镜看看效果――还不错。
他的手指还在刺痛,刚刚被玫瑰刺扎了一下,但没有流血,也就无所谓了。
客厅空无一人,只有亮堂堂的灯和各种装饰品。
邬纯初想:关策不会已经坐上了飞机,离开了吧?
正值他胡思乱想之际,大灯突然熄灭了。黑暗袭来,邬纯初感到十分恐慌。他伸手去摸索,撞到了一个厚实的胸膛。
带着烟草味的胸膛。
“别怕。”
与此同时,装饰灯齐齐亮起,有人推着生日蛋糕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人。
“祝你生日快乐……”简单的旋律在温馨的客厅里响起,像是邬纯初梦里最渴望出现的场景。
而那个推着生日蛋糕出来的人,是方圆。身后跟着的是觉,还有一起出去玩过的钟家两兄妹。
“快许愿啊邬纯初!”觉催促道。
邬纯初赶紧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他是个无神论者,但是此刻,他极其虔诚地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此刻。
睁开双眼,邬纯初却看到了面无表情、抱臂倚在门边看着他的关先生。
邬纯初猛地了个激灵,快速地清醒了过来。
关策道:“好了,看看我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吧。”
完,他身后的保镖将盖在箱子状物体上的红丝绒布掀开。
是一只狗,一只跟关门一模一样的狗!
邬纯初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
关策却已经把狗从笼子里抱了出来,对邬纯初:“你不是喜欢狗吗,我找了只跟以前那个一模一样的。你喜欢吗?”
他步步逼近,想把狗放进邬纯初的怀里。
可爱的狗浑身白乎乎的,像只大汤圆,它在关策怀里呆得不舒服,看着邬纯初可怜兮兮地“呜呜”叫。
邬纯初却避之不及,怕得浑身发抖。
他好像又掉进了冰冷的湖里,这次在岸上冷漠地看着他的,除了关策,还有关先生。
冰冷的湖水呛进鼻子,身旁传来熟悉的“呜呜”声,是关门在用脑袋顶他。
不行,关门得离开,不然会再次死去!
邬纯初一把把关策推开,却把自己绊倒在地。他的手惊慌失措中为保持平衡而用力一挥,却把蛋糕拍落,一个三层的大蛋糕跟着他坠落,砸在了他身上。
邬纯初眼睛被奶油糊得睁不开了,他恐惧地尖叫起来,狗也吓得出现应激,狂叫不止,还有其他人的惊呼。
这个温馨的夜已然被划破。
关策连忙上前去帮邬纯初推开脸上的奶油,“怎么样,眼睛痛吗?”
邬纯初艰难地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奶油。看到关策,却是极其抗拒地推开他:“我不要!不要一模一样的狗!也不要你!滚开!你滚开!”
关策有点手足无措,其实内心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顺着他哄道:“好,好,不要就不要,那我们就不要。不要哭啊,奶油会进眼睛的。”
邬纯初边哭边拍开关策要帮他擦眼泪的手,“你别碰我,滚开!你自己出国去,不要再来碰我!”
他的情绪被那只狗引爆,积攒了好几个月的情绪如同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时候出来的话,就是杀人诛心了。
“你这个冷血的人,你比野狗还要疯,是你害死了关门!”
“你骗我!引诱我!还威胁叔叔!”
“我才不稀罕跟你出国!”
“你就应该自己滚去国外!”
关策的表情随着邬纯初的一字一句逐渐僵硬。他像是无法消化邬纯初的话,疑惑地歪着头。
“如果不是你强迫我,我怎么可能会待在你身边!”
“我不爱你,我不可能会爱你这种人!”
关策眉头紧皱,神情极其痛苦狰狞,他声音嘶哑:“你在什么啊?”
他伸出手去触碰邬纯初,却被一把拍开,“滚开!”
他目眦欲裂,那双蓝眼珠布满血丝,“你在什么!”
蓝眸骤然流下一道泪来,“邬纯初!你在什么!”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不知作何反应。唯有关先生,大手一挥,示意门外的保镖进来,“走,带关少爷去机场。”
【作者有话:都不知道在虐谁了,哎。全员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