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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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策好歹愿意配合治疗了,然而医生这厢才把关策稳定下来,那厢关毅又给关策报上了国际预科班。

    医生为此还特意了个电话给关毅。他苦口婆心地劝,“关策的精神状态还不适合去群体中生活”,然而那边又用“都是为了他好”这套辞来搪塞。

    他算是看清楚了,关毅这个人不仅固执己见,而且还极其自我。

    关策却对关毅的决定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就知道了对方是这种人。要是哪一天关毅让他好好养病他才会觉得奇怪。

    他对关毅没兴趣,对上课也没兴趣。每天支撑着他起床、抚慰着他入睡的,只有那个活在屏幕里的邬纯初。

    分享日常的邬纯初给予他感知世界的力气和星期,而晚上和熊睡觉的邬纯初陪着他度过无数个失眠的夜晚。

    也因此,他知道,医生的话不全是对的。

    他带给邬纯初的不只是伤害,还有爱,还有他毫无保留的心,只是给出去的方式不对,让邬纯初承受不住而已。

    但邬纯初是想要的。

    只需要他改变自己,好好地、以邬纯初能够接受的方式,再送出去,他就能跟邬纯初重新在一起。

    这不是他臆想的,也不是自圆其,而是邬纯初数次在深夜抱着熊唱生日歌、数次把眼泪滴在藏着摄像头的熊眼睛上,告诉他的。

    邬纯初也是爱他的。

    “那为什么不在你身边,邬纯初过得那么快乐?”心底有个声音这么问。

    “因为邬纯初只有离开了我,才有空间去活出自己。”他如此回答这个问题。

    “那你怎么确保活出自己的邬纯初会再次接受你呢?”

    “那你带给他的伤害呢,不做数了吗?”

    “邬纯初只会爱你一个吗?”

    关策哑口无言。

    “你改什么啊,不用改的啊。去掠夺他,跑回国去,直接标记他!”

    “这样,他永远都会是你的Omega!”

    “身上只会带着你的气味,任何人路过他身边,都是知道,他是关策的Omega!”

    关策被那个声音吵得狂躁不已,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像机关枪不住地往他身上出子弹。

    他被得千疮百孔,痛苦地趴在地上嚎叫,如同困兽一般发出嘶吼:“闭嘴!”

    此时,被误触的平板又开始播放邬纯初上传的视频。

    他正在遛狗,狗跑得飞快,拽着他往前踉跄。

    “太快啦!”Omega的抱怨从平板里流出。

    关策艰难地从痛苦中挣扎而出,拖着满身的黑暗泥泞到了平板前面,一滴冷汗从他的下颌滑过,滴在了平板上邬纯初的脸上。

    邬纯初还在被狗拽着跑,好一会儿,那只精力充沛的狗才终于消停。

    邬纯初趁机把它抱在怀里,免得它又开始带着自己乱跑。

    他边喘气边对着手机:“今天……我们……不行,稍等一下。”

    这样生动又狼狈的邬纯初,关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不知为何,觉得这样的邬纯初有点好笑。

    他颤抖着右手把滴在屏幕上的那滴汗擦去,假装自己帮邬纯初拭去了他额间的细汗。

    邬纯初终于喘匀了气,重新对着手机:“今天,我要试着第一次、一个人坐地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找朋友们吃饭。”

    此时视频上闪过好几条弹幕。

    “???第一次一个人坐地铁??”

    “啊这,莫非阿婆主要走千娇百宠公子O人设吗?”

    “这话也太夸张了吧,取关了!”

    关策眼不见心不烦地关了弹幕,心想,我们初不知道多厉害,第一次一个人坐地铁呢。你们懂个屁!

    想想还是不解气,他也发了一条弹幕,“加油。”

    那边的邬纯初却是不知道这些评论的,他兴致勃勃地一手抱着狗,一边拿着手机拍路过的景。

    关策随着他的视觉看到了骑着自行车匆匆而过的行人,挑着扁担卖花的老奶奶,还有路边卖水果、面包的店主,他们看到邬纯初在拍,热情地冲着镜头“你好!”。

    他看不见邬纯初的表情,却能听到他笑着应他们“你们好呀”。

    初的眼睛一定笑得弯弯的,也一定笑出了那个每次都让他忍不住想去戳一戳的梨涡。关策如此想道,僵硬的脸忍不住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地铁站到了,邬纯初把镜头切回了自己,关策能从他微抿的嘴唇察觉出他的紧张。

    邬纯初下完电梯后,却被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您不能进去。”

    邬纯初礼貌地放下手机,屏幕里便只出现了狗白白的皮毛。但还是能听到声音的。

    关策听到邬纯初低声细语地询问道:“啊,为什么呀?”

    “带着宠物是不能进地铁的哦。”工作人员如此道。

    邬纯初闻言只好灰溜溜地出了地铁。

    关策忍不住在心里想,要是邬纯初跟他在一起,他们有司机,邬纯初就不必白跑这一趟。

    屏幕里又出现了邬纯初的脸,他依旧笑意盈盈的,:“不能带宠物进地铁哦,大家知道了吗?”

    罢,他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对着手机:“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我得告诉我朋友一声了。”

    “拜拜~”

    视频戛然而止。

    关策很不甘心,他很想知道后面邬纯初是如何去的。

    这种抓耳挠腮的好奇心又诱发了他的负面情绪,他神经质地再屏幕上戳戳点点,借此发泄自己的躁郁。

    不心点到了评论区,他看到有人询问邬纯初,“哈哈哈哈哈那阿婆主最后是怎么去的呀?”

    邬纯初回:“嘿嘿,我朋友派车来接我啦。”

    下面还有诸如“好奇阿婆主吃的啥”这种问题,邬纯初也一一回了,时间刚好是几分钟前。

    关策一条条地往下划,发现邬纯初几乎都会回复别人的评论,或许是因为关注他的人还不是很多,因此回复评论并不是件太繁巨的工作。

    他忍不住也想参与其中,却想不到要问什么。

    最后,他还是决定问一个自己其实早已知道的答案的问题。

    “狗不错,谁送的?”

    关策一直在刷新消息,却一直等不到回复。他不死心地重新进到那个视频里,却发现几分钟前邬纯初回复了别人!

    他气冲冲地私信了邬纯初,“为什么不回复我!”

    对方发来一个“?”

    “我问你为什么不回复我。”

    “你是谁呀?”

    他居然不知道我是谁!关策气得右手直抖,片刻后突然醒悟过来――邬纯初确实不知道他是谁啊。

    他只好把评论区里没有被回复的留言截图发给邬纯初,附注:“为什么你就回复别人不回复我?”

    好一会儿,邬纯初才回他,“我不想告诉你。”

    关策愤怒:“这不公平!”

    他完全忽视了邬纯初并没有义务要回复每一个人这一事实。

    而邬纯初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顺着他的法往下走了。

    他:“对不起哦。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有关狗的秘密,这样就两清了。”

    看着那个“两清”,关策心里不太舒服,但很快地,他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知道那只狗谁送的,而是想跟邬纯初聊天。

    于是他很快地便顺着台阶下了,假装宽厚大量道:“可以。”

    “呜呜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叫什么?”

    “这是另外一个秘密了!”

    “那你刚刚那个不算秘密。”

    “算的。”

    “不算,你发的第一个视频里已经漏嘴了,这个秘密我早就知道了。”

    开玩笑,邬纯初发的每个视频关策都看了不少于五次,几乎每一句话都滚瓜烂熟了。他自从知道邬纯初有了个新账号之后,每日就靠着邬纯初发布的新视频过日子了。

    邬纯初不回了。关策猜测,他应该是去翻第一个视频了。

    又好几分钟过去了,邬纯初终于回来了。

    他:“好吧,你是对的。”

    关策得意洋洋地回他:“吧。”

    消息来得很快。

    屏幕那边的邬纯初:“呜呜的另一个名字叫阿策。”

    阿策。

    为什么是阿策,因为是他送的就要叫阿策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

    关策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发出了回应,他只知道,他的手抖得厉害。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那边又不回复了。

    关策锲而不舍地发了好十几次,每一次都带着不同的心情。

    迫切的,“为什么?”

    好奇的,“为什么?”

    难耐的,“为什么?”

    ……

    最终都化成了最后一句,带着他的渴望和希望,还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卑微,“为什么呢?”

    ――是因为,你也爱我,你也想我,对吗?

    邬纯初是过了一个时零七分钟才回的他,“你有一点点烦,‘一个Alpha’朋友。”

    “一个Alpha”是关策的ID,他是跟着邬纯初取的,邬纯初的ID是“一个叫初的Omega”。

    收到嫌弃,关策立马回复道:“是有一点。那你的回答呢?”

    邬纯初发了一个藏狐斜眼看人的表情,回道:“我们不熟,我不能告诉你。”

    关策被那个贱贱的表情逗笑了,反而对那个答案不再那么渴求,他也回了邬纯初一个相同的表情,道:“我以后天天找你聊天,我们就熟了。”

    晚上睡觉,关策在梦里,看到了一束长在石头上的玫瑰花。

    【作者有话:嘿嘿,很喜欢写这种甜甜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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