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回到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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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你腺体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邬纯初躺在沙发上,脚跟搭在沙发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我有在看医生呀。”

    “那个医生靠谱吗,是哪种级别的医生?有没有一点效果呢?”

    邬纯初把手机从桌上勾过来,垫在脑袋下,“还好啦。”

    “不行!我得给你重新联系一个医生!”电话那边的关圆应该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邬纯初连忙询问:“怎么了,叔叔你有没有受伤?”

    那边传来了对话声,邬纯初便知道了,是关毅出现了。

    邬纯初耐心地等待他们聊完,直至挂在墙上的钟缓慢爬过三个格子,才有人有空搭理他。

    “初,你回关家来,这边能给你更好的提供更好的治疗。”

    ……

    邬纯初分明拒绝了关圆的建议,可当他下班回家,又在家门口看到了关圆。

    还有站在一边的关毅。

    “叔叔,你怎么来了?”

    关圆来意明确,就是要把邬纯初带回关家去。

    邬纯初给他们倒茶,“我在这儿还有工作呢。”

    热水沿着玻璃壶的细嘴簌簌而下,热气蒸腾而上,把邬纯初的手侧熏上了一片雾。

    就连茶都没泡,关毅抿了一口,嫌弃地撇了撇嘴,毫不留情地怼道:“就你那月薪两千五的工作,干不干也罢,真是笑死人了。”

    虽然是事实,但让人直白地出来,怎么就这么不爽呢,邬纯初忍不住咬了咬口槽牙,努力笑道:“主要是为了积累经验。”

    “递茶递水的经验,那你学得不错,家里来客人了都不晓得泡茶。”

    邬纯初正想回他,门外传来了开门的电子音。

    是觉回来了。

    看着一屋子的人,他一时有些惊讶,但很快地还是了招呼,“关先生好。”

    关毅以为他在叫自己,很是高傲地轻哼一声,勉强算是应答。

    却不想,觉和关圆对话上了。

    “关先生,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来G城了?”

    “我来找初的。是了,觉,你知道初腺体的事情吧?”

    “我知道的。”

    关圆见邬纯初滴水不入,便从觉这儿入手。

    先感情牌,知道他跟初的关系是多么多么好;再试探牌,初在G城接受的治疗好像没什么成效;最后了一手理智牌,总结邬纯初只有回到关家才能接受最好的治疗。

    觉学的是心理,在不确定邬纯初的主观意向下,游刃有余地见招拆招,最后来了一句,“是啊,其实我们都是为了他好,当然是以尊重他的意愿为主。”

    悄悄喝茶旁观的邬纯初不禁在心里感叹:一个字,绝!

    而被众人无视的关毅烦不胜烦,直接摊牌:“我权衡了一下,对比起再找一个Omega,还是找你这个极高匹配值的Omega性价比高一点。刚好关圆也有意要你治疗,就一起了吧。”

    邬纯初就知道关毅无事不登三宝殿。

    可关圆却是不知道的,他惊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脸色青青绿绿,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了,拽起关毅就往阳台拖。

    他显然是想给在场所有人留一个体面,但可惜怒火实在是难以压抑。

    即使隔着厚厚的玻璃,邬纯初也还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对话。

    “你没跟我要初去帮关策!”

    “那你也可以当成治疗是主要的,关策才是次要的。”

    “我不同意!我不希望……”

    他们争执了起来。

    邬纯初和觉面面相觑。

    觉:“我们……要不要去劝一下?”

    邬纯初摆摆手,“不用吧。我十次电话给叔叔,有八次都能遇上他们刚好在吵架。习惯了。”

    觉楞楞地“哦”了一下。

    看他这样的反应,邬纯初觉得有点好笑,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权当安慰。

    端起水吨吨喝完,觉瞥了一眼邬纯初。

    邬纯初察觉到他向自己投来的视线,侧脸笑问:“想什么?”

    “你真的不想回关家去?”

    觉把水杯放下,又被邬纯初加满了。

    “我走了,你一个人好孤独的哦。”邬纯初此刻是坐在地毯上的,他支上茶几、托着脸蛋,笑意盈盈地对着觉如此道。

    那双桃花眼含着笑,莹白灯光撒下来,细细碎碎地落入他的眸子,像一潭湖上飘落了几片白桃花瓣。

    又开始无差别诱人了——觉如此想道。

    虽然心知他的无意,但邬纯初姣好的面容、潋滟的眸光,还是让觉的心漏跳了几拍。

    他把重新被倒满的水杯再次清空,“我孤独什么,一个人享受这个房子,不知道有多快乐。”

    觉一毕业,就买下了这个房子一半的所有权。他原本是算找人以现在是市面价估值再买的,但关圆出面表示以当年他购买的历史价值来付款就好了。

    这些年G城的房价只高不低,觉不愿占便宜,坚持要估值。但关圆对他,他留下来,邬纯初才愿意收下这个房子——邬纯初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房子的所有权。但关圆也只是想邬纯初能在这个城市有一些归属感罢了。

    邬纯初听到觉的回答,捂住笑了,但他的梨涡还是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他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假装泫然若泣,“让觉来爱你,不好吗?”

    即使觉现在已经对邬纯初没有那种念头了,但旧事重提,还是羞耻感爆表啊!

    觉扑上去捂住邬纯初的嘴巴,“住口,住口!”

    “哈……哈哈……”邬纯初即使被撞到在地毯上,仍然笑个不停。

    觉松了手,邬纯初仍然东歪西倒的。他便扶正这个没个正型的Omega,兀自严肃起来,“邬纯初,你回去吧。”

    邬纯初用指尖揩去眼角的泪,他笑得气还没喘匀,急急地喘了两下,才道:“为什么呀?”

    “去接受更好的治疗。”

    “G城可是鼎鼎大名的一线城市,这里医疗水平可不是着玩的哦。”

    “可是在关家,他们能给你提供更好的资源。”

    “哼……”

    “去见见关策吧,看看他变得怎么样了。”

    “……”

    邬纯初扪心自问,他确实想再见一次关策。

    可是见了,又能如何呢?他以关策的药回去关家,和以玩伴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又有什么区别?

    是没有区别的。

    任人宰割,没有自我。

    “你是去帮助他的。是关家有求于你。你不是玩伴、更不是宠物。”觉握紧了邬纯初的手,柔若无骨的触觉让他感觉难以抓牢,因此更加大了力度,“如果你讨厌他,就回来G城,我还在这儿呢。”

    邬纯初回握了觉,对方带着薄茧的手给予了他极大的安全感。

    在很多个他无助的、痛苦的夜晚,是这双手陪着他熬到天明的。

    觉是他很重要、很重要的家人。

    阳台外面的两人的拉锯战终于告一段落,双双丑着脸走了出来。然而好像是关圆占了上风,因为他走在前方,而关毅低着头走在后方。

    在关圆话之前,邬纯初提前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会回去关家的,你们也可以让关策回来,在我腺体恢复了之后,我会帮他的。”

    他紧握着觉的手,好像想从中汲取力量。

    觉紧紧地握着他,心里不受控制地感受到了一阵怅然若失。

    对面的两人都瞪圆了双眼。

    关圆着急道:“你当然可以回去关家,但是你不用帮关策……”

    关毅断道:“我就知道你会做出这种决定,非常不错,识时务者为俊……”

    然而关毅又被邬纯初断了:“但是我要签一份合同,证明我跟关策是互利互助关系。我接受关家给予我的医疗帮助,而关策接受我的信息素帮助。”

    “在我和关策都恢复之后,我和关家,两不相欠。”

    关毅的脸顿时臭得不行,他不喜欢这种被后辈拿捏着谈判的感觉。

    邬纯初却不怕。觉得对,是关家有求于他。

    而关圆对于邬纯初的表现确是举双手赞成的,“好,我们就这样签!还要……还要补充,关策如果痊愈了,要给予初经济补偿和精神补偿!”

    邬纯初和觉忍不住笑了。

    这下是除了关毅,都皆大欢喜了。

    关圆对于这个结果是喜闻乐见,他努力压下自己对于关策的未知表现而生出的担忧,宽慰自己关策在国外接受心理治疗那么久,应该是有所成效的。

    不知如果医生知道了他的这个想法,会不会摇着他的肩膀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没有成效!一点都没有!他还是那个逼样!让邬纯初快逃!”

    而如果关策知道了他的想法,恐怕会微微一笑,表示:“是的,我已经变了,你们完全可以信任我了。”

    ……

    很快,邬纯初的决定就传到了国外。

    关策马上在准备回国安排了——其实在未知邬纯初的结果之前,他就已经在准备了。

    不是对邬纯初最后的决定感到自信,而是对自己会做出什么感到肯定。

    无论如何,他就是要和邬纯初一起。

    邬纯初来找他也好,他去找邬纯初也罢。

    # 再见(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