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状元郎巡街受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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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辞一时气的无法,又急着进宫谢恩听封,是以只得向那人抱拳道,“如此,有劳了。”

    “状元公客气了,状元公乃文曲天官转世。的伺候状元爷,是的祖上积德了。您请。”那领头人殷勤的掀起轿帘,晏辞不做推辞。退身坐了进去。

    晏辞一路紧赶,到了午阳门下。敛了名纸通呈,一路疾行至金殿外。

    前三甲按例听封,只见苏策和另外一人已在殿外等候。三人互相见了礼,又等引官太监宣召,方才入殿听封。

    等到晏辞奉命御街前马巡街,已经是临近正午时候,从早上到此刻,晏辞滴水未进。

    他本来就怕马。此刻戴了宫花身穿红袍,骑着高头大马被人群推挤着前行,只觉得后背虚汗直淌。

    恨不得要跌下马来。只得紧紧的将那缰绳攥紧了。尽量不去看两边熙攘人群。

    苏策在晏辞身后半步,策马徐行,却是仪态从容的很,见晏辞紧张,不禁声道,“晏兄可是身有不适?”

    晏辞额间有汗水滴落,他却不敢抬手擦汗,听闻苏策询问,只得道,“劳烦苏兄挂怀。晏辞尚能坚持,等过了这条街就好了。”

    苏策笑而不语,只端正了身子在马背上坐了,时不时伸手和周围百姓个招呼。赢得呼声一片。

    等到好不容易巡街结束。晏辞已经是汗湿脊背,早上在金殿之上,皇上御赐他府宅一座,此刻晏辞不管宅邸大,只想尽快回去歇息。戌时三刻,皇帝还安排了琼林宴饮。可供他歇息的时辰却是不多。

    晏辞一路兜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府邸,下马便有一位管家出来牵马,那管家生的四五十岁,须发已经半白,此刻见着晏辞脸色惨白,不禁将马在门前拴了,赶紧来搀晏辞,“状元爷,您这是怎么了。的扶您进屋歇歇去。”

    “劳烦老伯了。马背颠的厉害,我一时有些难受。”晏辞只傍了半个身子在那老人身上,只觉得那人虽然年岁渐长,但他却步力颇健。晏辞觉得省力不少。

    “状元爷可别折煞老奴了。您唤我阿忠便可。我是内务府为各位皇子们招仆的时候,被筛下的。

    皇上为状元爷赐府宅。内务府的大人便安排了我过来。没想到,伺候不成皇子们,却有机会伺候状元爷。这是老天爷给奴才的福分,奴才记着呐!”

    晏辞只觉得那老伯忠厚亲切,一时心中多了几分亲切感情来,虚着声儿道,“忠伯。你可会烧菜?”

    那老伯连连点头,“会的会的。虽比不上宫里的御膳,但是一般酒楼的手艺还是有的。”

    晏辞此刻腹中一阵一阵刺痛,只得惨笑道,“那还劳烦忠伯,为我备上一点稀饭。我这会子,身上不痛快的很。”

    那忠伯扶着晏辞在里间的大床上躺了,又为晏辞斟了杯茶,道,“您先歇着,的这就去为您准备。”

    完又躬身行了主仆礼,方才转身出去。晏辞身上乏累,此刻落在了柔软熏香的棉被上,不大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杜子衿此刻立在状元府门前。阿九立在他的身边,恭谨道,“爷。晏公子刚刚巡街结束,怕是不多久,便会有其他官员前来送贺礼,人多眼杂,看见了不好。不如就此离去。有忠伯在,不会误了什么消息。”

    杜子衿略微点头,道,“老七一直以为,忠伯是他的人,其实忠伯一直是我的人,我本来不算在这个时候用他。只是……唉。多事之秋。除了他,不在明面上的人,再没人能让我安心。”

    阿九跟着杜子衿往回走,他跟了太子爷七年,可忠伯却跟了太子爷十一年,阿九道,“爷您放心,忠伯的身手,护着晏公子的安危是绰绰有余的,除非哪天七爷知道了那玉雕的事。自己出手,不然晏公子也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杜子衿沉默不语,做工精致的祥云靴踩在铺陈规整的青石砖面上,忽然问道,“那一日我将玉雕交给晏辞,你似乎有话要。”

    主仆二人转过街角,三月春盛,两侧树木繁茂,阿九偷偷量着自家主子,看杜子衿似乎心情颇为不错,不禁道,“主子今天很开心?”

    杜子衿忽然顿住脚步,道,“何以见得?”

    阿九挠头道,“主子嘴角含着笑呐。”

    杜子衿抬手摸了摸自己嘴角,道,“你还没告诉我,你那一日想什么。”

    主仆二人不紧不慢的走在长街春柳下,春日的光影像是碎裂的湖水,摊在平坦的道路上,耀眼明亮。

    阿九踩着一块块斑驳的树影,道,“太子爷将那宝物放在晏公子身上,想来七爷一时半会儿确实想不到,只是那玉雕取的是南奚国一等冰玉雕刻而成,珍贵至及。却也是极寒之物,巧妙至极。若是……”

    “若是他不曾将那玉雕戴在身,万一丢失。塞外耶和合部十万兵马便无可号令,如果他随身将那玉雕带着,时日长久,则必伤他心肺。而他一旦身死,我一番辛苦收他做棋子。便是白费力气了。你可是担忧这些?”杜子衿不紧不慢的出了阿九心中所想。

    阿九道,“爷聪明。阿九想什么爷都能猜到的。”

    杜子衿笑了笑道,“那今日,你便也试着猜一猜,看看爷是怎么想的。跟了我七年,我也看看,你可有长进。”

    “爷平日里带着那玉雕,是因为爷有武功在身。可浮云峰那日,人已经验过,晏公子确是一点内力也没有的。若是……”

    阿九忽然顿住,瞪着眼睛看着杜子衿,良久道,“爷,您该不会是?”

    杜子衿笑着点头。“不错。母后这一生,怕是都不会再踏出后宫半步。所以虽然她当年有恩于耶和合部的首领他吉耶,但她已经没有机会再亲自向他吉耶要回这个人情了。

    当年只恩,留下的信物只有两件,一件是团月玉雕,还有一件便是玉血金丹。

    这丹药,服了便可做他们耶和合部的子民。可抵挡玉雕之寒,可我,堂堂一国储君,我永远也不会服下那丹药。”

    “所以主子让晏公子服下那丹药,又将玉雕交付给他。如果玉雕丢失……”

    杜子衿笑得得意,“如果玉雕丢失,晏辞一定会对我心怀愧疚。他服食了玉血金丹,只要他的半碗血,他吉耶验过以后自然会听他号令。

    如果玉雕没有丢失,一来可以混淆老七耳目,二来晏辞还会感激我对他的郑重之情。

    有玉雪金丹在他体内,他这颗棋子,我是用定了。他的命,只有我能要。我不要的时候,他只能好好活着。”

    阿九沉默的听着,见过自家主子做过无数次的选择,他却每一次都能被震撼到,他的主子,是他最佩服的人。

    却也是他见过的最无情的人。但是,纵然被他利用。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至少,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他家主子的棋子。

    阿九沉默着,却又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道,“那主子是什么时候……”

    是什么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那晏辞便服下了天下间仅此一颗,珍贵无比的玉血金丹。

    杜子衿步履从容,神态之间风流尽显,道,“你第一次见晏辞是什么时候.?”

    “原来那一夜主子领着阿九夜探文曲楼,便已经喂晏公子服下了金丹。”

    杜子衿笑道,“那一日正好赶上他发热。倒是免了我不少麻烦。只是昨日林之中,你所用激魂散,似乎对他身子有所损伤,以后万莫再用了。我本不过是想让他欠我一份情。尽量不要伤他才好。”

    阿九抱拳道,“是!的明白。”

    晏辞是被忠伯喊醒的,一碗清粥,两碟菜,晏辞起来净了手,先将那碗粥喝了。

    又吃了两口菜,方才道,“有劳忠伯一番辛苦,我这会子,总算是活过来了。”

    忠伯尚未来的及答话,门外便有人热热闹闹的在些什么,忠伯慌忙撩了帘子去看,只见大大的卷匹,礼盒已经堆到了门口,这是朝中大人们送贺礼来了,忠伯喊了晏辞,两人一番应酬寒暄,直到天色将幕方才停了下来。

    等到二人将礼单和物品都规置整齐,晏辞方才换了衣袍,往宫中赶去。

    琼林宴摆在群英殿,宴的是天子门生。宴的是天下第一的文采风流。

    晏辞身上仍穿了苏策送他的那件秋雁纹的衣袍,银白色的锦缎暗纹,只衬的晏辞越发的面如冠玉。

    举止丰神俊朗。他又生性温和,此刻坐在了皇帝下首,又是当科状元,是以在皇帝离席以后,诸人便轮着上来给晏辞敬酒。

    衣香鬓影。歌舞升平。十年寒窗换余生富贵腾达。

    晏辞一口酒进肚。只觉得胸膛里火辣辣的生疼,他最近或是劳累或是饮酒,总较平日里要觉得更多些不适。晏辞只当是今日里这玉液琼浆喝多了。只想着赶紧寻个去处歇一歇。

    晏辞向众人告了罪,便一个人出了群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