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杜子衿珍馐阁动情多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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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红愣了愣,问道,“爷。把好写的那个名字给我吧。柳绿是个识字的。难的那个给她。”

    晏辞想了想,对着花红道,“那以后,你便叫葭衣吧。”

    花红跪下来磕头,道,“葭衣谢老爷赐名。”

    柳绿也跟着磕头,清秀的脸上怯生生的挂了一双眉眼,不似葭衣那般爱话,声音倒也是一样的甜美,“穗禾谢老爷赐名。”

    晏辞笑着不话,忠伯上前一步道,“都快些起来吧,以后你们二人只负责这府中的洒扫采买,至于老爷的饮食起居,老爷了,多数时候是不要人伺候的,若是要了,也会先紧着我使唤。

    你们二人,无事的时候少些嘈杂,老爷喜静爱读书,若让我知道谁扰了老爷。我就一顿发卖出去。可记得了?”

    晏辞话少,忠伯来回理自然带了几分气势。两个丫头吓得频频点头齐声道,“奴婢记得了。”

    忠伯二人尚算乖觉,便挥了挥手道,“暂且下去吧。”

    二人再次给晏辞磕了头,方才躬身退去。忠伯又从里间取了一套绣了翠微山水的云锦字敞袍,道,“爷,您今天给的布匹的已经送到铺子里了,只是您后日便要去翰林院应卯,那衣服万一赶制不出来,便不好了,人做主,帮您买了一件成衣来,还请爷试穿一下,尺寸若是不合适,的再去与那掌尺的师傅一下。帮您改了,爷好穿。”

    晏辞顺势去看忠伯手中的衣服,只见花纹繁复,针脚绵密,那上水落在素净的布面上,像是那妩媚青山埋在了无边月色清辉里。

    是晏辞喜欢的样子,晏辞起身,由着忠伯为他去了身上的红袍,换上新衣。

    等到衣袖都收拾妥帖,忠伯围着晏辞转了一圈,道,“俊。真是俊。这好衣裳总得老爷这般的人穿了,方才不算糟蹋。”

    晏辞自己抻着胳膊转了个圈,也觉得甚为满意,不禁笑道,“如此,我便不脱了,等我去街市上走上一走。”

    忠伯忙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需要采买的。您知会一声,不必老爷白跑一趟的。”

    晏辞负手笑道,“无甚需要采买的。不过是这两日难的清闲。随意走走罢了。你且在府中守着便可。我天黑之前回来。”

    忠伯知道,过两日晏辞入了翰林院,日后便是无尽修纂刊录的活计要做,便也不多做阻拦,只道,“那爷万事心。若有什么事。爷着人来知会一声即可。”

    晏辞孤身一人惯了,此刻便觉得忠伯起话来,颇有几分慈爱,虽不知忠伯到底是谁。

    至少此刻,他只是个担忧自己安危的管家。晏辞笑着应了。便转身朝街上走去。

    与以往不同。这是晏辞新科及第后第一次来到街上。只觉得鼓唱卖。热闹非常。

    晏辞看到一处摊贩,摊子上摆满了各样的花鼓。晏辞走过去,拿起一只红鼓身的两面坠珠拨浪鼓。轻轻捻动手柄,那坠珠便敲在两侧的鼓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晏辞一身锦衣玉袍,面如冠玉,芝兰玉树的立在车水马龙的长街上,那摊贩总觉得晏辞面容有几分熟识,但又一时想不起来,直到有人高喊一声,“状元爷!快看,状元爷!”

    晏辞还没来的及放下手中的拨浪鼓,就觉得被人推了一下,向一侧直直倒去,众人蜂拥而来,晏辞脚下一个趔趄,那花鼓随着晏辞倾倒的一瞬而被轻轻抛到空中,有人腾空而来,伸手抓了那半空中的拨浪鼓,又一个转身将几乎要摔倒在地的晏辞抄了起来。

    晏辞闻着鼻尖那清冷的龙涎香,不禁暗暗懊恼,怎的这太子爷,无处不在。昨日御湖旁边,今日长街路上。真是让人无处可逃。

    杜子衿将晏辞在地上放好,又将那拨浪鼓放在晏辞怀中,笑道,“这个送你。”

    立在一旁的阿九,闻声抛出一定碎银与那贩,那贩接了银子连连道谢。

    晏辞低头去看手中的拨浪鼓,鼓身大红色的漆木,衬得晏辞的手指越发白皙,晏辞捏着那鼓柄,道,“多谢太子殿下。”

    杜子衿看了看周围围观的百姓,轻轻地竖起一指放在唇前,晏辞会意,便也不再言语。

    等到众人略微散去,杜子衿方才道,“时近正午,我与晏兄相识已久,却不曾把酒言欢,不知今日晏兄可否赏脸。与在下一起去珍馐阁稍坐片刻?”

    有春风裹着暑气过来,吹动晏辞新衣的袍角,翻飞的纹理间,尽显一个俊秀少年的无边风采,杜子衿笑了笑,道,“衣服总算合身。”

    晏辞没有听清,问道,“殿下什么?”

    杜子衿眉眼笑意更深,只道,“没什么。我我的眼光总算不差。”

    晏辞听的不明不白,便不欲在此事上纠缠,只得道,“太子殿下盛情,晏辞本不应推辞,只是——”

    “好。不应推辞,就不要推辞了。”杜子衿断晏辞,随即便转身朝着珍馐阁的方向走了过去。

    阿九上前两步,恭谨道,“晏状元。请……”

    晏辞无奈,只得捏着他的拨浪鼓,跟在杜子衿后面向珍馐阁走去。

    等到到了楼上雅间,晏辞才发现,雅间内菜肴美酒早已备好。一时之间,连阿九都没了踪影,只余下杜子衿和晏辞二人。

    杜子衿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子,道,“立着做什么。快些歇歇脚。你体力一贯是不行的。”

    晏辞本想反驳,但这一路走来,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乏累,便也不再推辞,只捏了他的拨浪鼓在椅子上坐着,杜子衿见了,便从他手中将那拨浪鼓抽出来,放在一旁,道,“既是送给了你,便是你的。丢不了……”

    他的动作做得娴熟,让晏辞想起来落英亭那个夜晚,第一次见面,他给自己买了一个糖葫芦,然后将糖葫芦递给自己以后,他便也是这般抽走了自己手中的灯笼。

    一粒红枣喂到嘴边,晏辞下意识张嘴咬了,等到晏辞反应过来,才见杜子衿正笑着看自己。晏辞不禁一窘,又是满脸通红。

    杜子衿见他咬着那红枣僵着嘴巴不动弹,便趣道,“左右这里没旁人。我喂你吃颗枣子而已。怎的就难堪到那样。莫不是你能将这红枣,直接吞了不成。”

    晏辞闻言,轻轻拿眼扫了杜子衿一眼,仍然一言不发,只轻轻地咬了那枣子两下,便想直接咽下,结果他喉管太细,那枣核混着果肉一起咽下来,呛得晏辞连声咳嗽起来。

    杜子衿将右手扶着晏辞的后背不停拍,左手直接伸到晏辞嘴前,道,“快吐出来,没得噎坏你。”

    晏辞呛得眼泪直流,却执意不愿往杜子衿手里面吐。一时又咽不下去,只呛得他满脸通红。

    晏辞正咳得泪眼模糊,便觉得唇上一软,杜子衿的舌头温柔又灵活,晏辞口中那枣核便被他咬了出来。

    晏辞一时情急,伸手便要去往杜子衿脸上招呼。只在触及杜子衿侧脸的时候生生止住,红着脸道,“你……你……”却是情急,半天不出一句话来。

    这雅间有窗临街,此刻微风吹来,卷起室内帘幔,杜子衿右手还撑在晏辞脖颈后,人微微的俯站在晏辞身前,晏辞在椅子上坐了,红着一张脸,被桌子和杜子衿围在一个动弹的不得的角落里。

    二人四目相对,良久,杜子衿忽然捏着晏辞下巴,又一次欺身上来,却在晏辞面前一寸,堪堪止住,杜子衿像是被烫了手一般,忽然松开捏着晏辞下巴的手,道,“我……嗯……事出情急。多有冒犯,晏兄见谅。”

    晏辞一时无措,只愣愣的点了点头,唇上被触碰过的地方像是火烧一般的热辣,晏辞只觉得一阵赛一阵的头晕。

    杜子衿很快恢复如常,伸手为晏辞盛了一碗粥,道,“晏兄可喝些粥,略微压一压。”

    晏辞接了那粥碗,拿着调羹轻轻舀了一口。莲子的清香让晏辞略微舒服一些。

    晏辞喝了半碗粥,便向杜子衿拱手行礼道,“在下略微有些不适,不知殿下能否允准在下先行告退。”

    杜子衿看了看晏辞的粥碗,确定他确实吃了一些,方才道,“我方才……”

    杜子衿想解释一下自己方才所为,但却忽觉得自己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在他并非纠结之人,便道,“自然可以。”着又将那拨浪鼓递给晏辞道,“喜欢就拿去。”

    晏辞将那拨浪鼓接了,又抬头看了杜子衿一眼,便起身离去。

    等到晏辞下了楼,阿九便进了来。杜子衿头也不抬,只道,“怕是日后行事,要有麻烦。”

    阿九并不话,只沉默的立着,他知道,他的主子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果然,杜子衿抬头饮尽杯中酒,道,“若是有朝一日,我为了他失了分寸。你要记得杀了他。”

    阿九心中一沉,抱拳道,“是!”

    自己会为主子杀掉所有让他失去分寸的人。哪怕自己会再被主子杀掉。那又怎样呢。只要是主子要的。他都会去完成。不惜这条性命。

    杜子衿起身来到窗边,看着楼下长街走进人群里的那个人。心中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变化。让他觉得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