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是鼻血不是鸟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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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下微风吹拂。林间树叶莎莎作响。杜子衿看着晏辞。眉眼里都是醉人的笑意。

    晏辞红了脸不话。只拿了手中的饼轻轻咬了一口。像是鸦羽一般的睫毛在透明的肌肤上映上重重倒影。

    忽然之间,晏辞额前的一缕碎发飞了起来。刀光反着日光扑面而来。晏辞被晃的睁不开眼。

    杜子衿一脚向后踢出,长袖一甩,一掌击中那人心口。只听那人惨叫一声便滚出了马车外。

    一时四周喊杀声不断。晏辞一口饼卡在喉咙里,只噎的满脸通红。

    杜子衿也不顾外间混乱,只捡起了那水囊,喂到晏辞嘴边,“阿辞。你喝些水,你喝些水。”

    有人从上方袭来,马车的车顶被人直接揭了下去。有剑气横冲,扫了无数落叶翻卷而来。

    晏辞刚抱到了那水囊,喝了一口,被人一惊,不禁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杜子衿笑了笑,捉了自己衣袖,为晏辞擦了擦嘴,道,“这些子鬼东西。我这就去将他们都杀了,好让阿辞好好吃饼,好好喝水。”

    杜子衿生的颇为俊美,立在没了顶的马车上,日头的光洒了他一身,像是从世间最光明处走出来的神。

    晏辞喝了口水,觉得好多了,刚想话,便见杜子衿身后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晏辞眼中目光一紧,便想欺身上前为杜子衿遮挡,杜子衿眉眼一沉,手中一个用力向后拍去,那箭头被折断又反向了回去,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杜子衿上前一步,抓着晏辞肩膀,“最初的时候,临安街上你为我受的那一箭。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了。你还想让我再受一次这般的折磨么。”

    晏辞肩膀吃痛,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却还是道,“本能而已。殿下还是快去处理一下外面的情况。如今尚且不是话的时候。”

    杜子衿微微点头,而后起步跃身而去。晏辞只坐在没了顶的马车里连声念佛。

    不多久,便见杜子衿提剑进来。锦袍的下摆之上,染了点点鲜血。步履之间隐隐若现,像极了冬雪里艳丽的红梅。

    晏辞看了忙皱了皱眉,口中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杜子衿见他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便道,“做什么这幅模样。大不了我造的业障我自己还。来日尽管让我入血池地狱便可。”

    晏辞心中一急,忙道,“殿下可万莫要浑。我定会日日为殿下念经赎罪。殿下……”

    晏辞着,忽然看到杜子衿含笑的脸,便知自己方才情急,话倒的没了分寸。不禁一时又羞又恼,只低了头沉默不话。

    杜子衿上前一步,望着晏辞的头顶,道,“阿辞别担心。不管生死。我总要和阿辞在一处的。你生性善良,总要去往西方极乐净土。我又怎么舍得去那没有你在的血池地狱。

    阿辞放心。我杀人本为自保,待我回府,一定夜夜焚香沐浴,为自己所造下的罪孽抄录佛经。只求有朝一日。可以与阿辞去往一处。”

    晏辞看着马车外已经冷清下来的众人,都各自找了地方再休息,不禁轻轻点头道,“殿下能生出一分菩提心,便是无尚功德了。若能真的一心向佛,定然有大福报。”

    杜子衿将手中长剑向上一掂,顺势收剑回鞘。笑道,“我不要什么福报。我要的是这万里河山和阿辞一颗真心。活过这一世便好,至于来日轮回。我便也顾不得了。”

    晏辞还欲再,忽听一胜骏马长嘶,阿九翻身下马道,“阿九来迟,殿下可安?”

    杜子衿笑了笑道,“无碍,去哪里寻的马?”

    阿九嘻嘻一笑,“殿下将我的马骑走了,可是总有送上门来的。”阿九着看了看一旁留有斗痕迹的四周,道,“倒是让殿下,一个人应付了这些杂碎。没的腌臜了殿下的手。”

    杜子衿笑了笑道,“无妨。如今你既然来了。快去前面再寻一辆马车来。”

    阿九抱拳道,“殿下,怕是难了。这里本来就是密林,若是去最近的州郡找马车,则在天黑之时,必然要露宿野外了。

    马车上既然马匹尚在,殿下何不与晏大人共乘。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客栈,也好让殿下和大人好好休息。”

    杜子衿笑了一笑,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扔给阿九。

    阿九拿着那银子一脸不懂。问道,“殿下这是?”

    杜子衿微微颔首,点头笑道,“最近做事做得好。赏你的……”

    阿九愣了一愣,旋即拱手道,“人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所以需要急着回京。马儿我先骑走一匹。只能劳晏大人和殿下共乘一骑了。”完竟是对着杜子衿笑了笑,转身便上马飞驰而去。

    杜子衿一直负手看着阿九越行越远,直到确定阿九不会再回来,方才回过身来道,“如此。倒是真要麻烦阿辞,和我共乘一骑了。”

    晏辞轻轻撩了衣袍,走下已经破烂的马车,道,“马儿带着两个人,肯定走的慢。殿下还不来,是想让在下,夜间睡在密林之中么?”

    杜子衿一听不禁大喜,而后便转身跳下马车,抬手将那缰绳砍断,牵了马儿出来,而后道,“阿辞快上马。”

    二人策马先行,其他人则步行跟上。时下烈日当空,照的人只觉得闷热无比。

    杜子衿将晏辞圈在怀里,看着他纤细的后颈就在自己眼前。白皙的肌肤映着散乱的碎发。更是惹人无限遐想。

    时下蝉噪林逾静,碧叶青青里,景致颇为悠然。晏辞被杜子衿揽着坐在前面,杜子衿身上的龙涎香熏得他昏昏欲睡。

    晏辞闻着这香气,思绪却渐渐飘远。不知不觉,竟在回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闻到过这龙涎香的片段。

    上元佳节临安街上。御湖旁边微风的夜。青龙马场上高大犹如天降的神。晏辞一边想,一边笑。反正自己面前,没有人可以看得到。

    晏辞正在笑,却忽然觉得后颈上一热,此处乃是密林,多有鸟雀。

    晏辞只觉得一阵恶心。莫不是有鸟虫飞过,落了些秽物在自己脖子里。

    晏辞一时不敢伸手去碰,只得道,“殿下快看看。我脖子里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怎的热了一下。”

    杜子衿伸手捂着流血的鼻子。只得慌忙抬起袖子,去擦晏辞脖子里那一滴血。晏辞觉察到了,慌忙道,“殿下不必如此。脏了殿下的衣服。”

    杜子衿一边擦,一边道,“是这东西,脏了阿辞的脖子。”

    晏辞越听越觉得,八成是哪一个鸟雀飞过,拉了秽物下来,杜子衿贵为堂堂太子,又怎么可以这样为自己擦拭。晏辞情急之下着急转身,杜子衿躲闪不及,被晏辞看了个正着。

    晏辞看着杜子衿人中处的血印,道,“殿下怎么了?可是哪里觉得不适?”

    杜子衿看了晏辞一眼,道,“我便是有不适,那也是你招惹出来的。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你快面朝前去。看了你的脸,我更不适。”

    晏辞不明白杜子衿好好地,自己又没招惹他,为何要这般对自己话,只得声试探道,“殿下鼻子是否有恙?”

    杜子衿只搬着晏辞肩膀,将逼迫晏辞向前看去,道,“无恙。无恙……”

    晏辞见杜子衿莫名其妙的发邪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心中暗自盘算,天黑时候到了客栈,一定要把脖子洗掉一层皮。也不知道是哪一只调皮的鸟儿,只希望能老天开眼,让它变成个没毛怪。

    晏辞觉得很奇怪,平日里只要他和杜子衿单独在一起,杜子衿的话总是很多。

    从朝堂局势到京中摊贩,似乎要带着晏辞,将这天下都走上一遍,今日里也不知是怎么,从帮晏辞擦了脖子之后,杜子衿便一句话也不。

    晏辞只能听到身后时轻时重的喘息声,自己偶尔想要回头看,都会被一只手推了回来。

    晏辞自己心中暗暗揣测,杜子衿贵为当朝储君,为自己擦了那般秽物,实在是很难有个好心情,想到此处,便又觉得杜子衿对自己,也着实很是照顾了。

    一时之间,心中又愧又暖,只觉得今日里若得了机会,一定要好好地谢谢杜子衿。

    等到天色将晚,果然进了州郡。杜子衿领着晏辞,在一处客栈住了下来。

    但是因为到的太晚,便只剩一间房间。二人满身疲惫,又不愿意继续赶路,便只得就此住了下来。

    晏辞定主意,要报答杜子衿的大恩大德。所以二将茶点送到房间的时候,晏辞主动为杜子衿夹了点心,斟了茶。

    杜子衿看着晏辞一反常态,一时也有些捉摸不透,只是难得晏辞对自己这般热络。

    一时之间,只拿着那点心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填。茶水叶不管冷热往嘴里灌。

    等到二人略微吃了一些东西。二又送上来两盆洗脚水。

    晏辞慌得要去退杜子衿的鞋袜。却被杜子衿一把捉住了手腕。道,“阿辞,你今日怎么了,为什么尽做这些事?”

    晏辞一脸贤惠,道,“我伺候殿下难道不是应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