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一次拒绝了他
晏辞本来被苏策掐着脖子,那满怀恶意的双手,几乎要他断送了性命。
随着一声破空的剑响,那握着晏辞脖颈的手缓缓的失去力道。
随着苏策双手的松开。晏辞方才缓过一口气来,立在原处,扶着自己的脖子。满面通红的咳嗽起来。
自从新帝登基。瑜乔被杜子衿调回南疆。阿九便一人看护着晏辞和杜子衿两人的安危。此刻他方才从宫中赶出来,便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一阵后怕。
若是晏大人出了任何意外,他可以保证殿下一定不会顾及自己多年跟随,肯定会坚决断自己的腿。
“属下来迟。请大人恕罪。”阿九此刻领了京畿巡防营统领的差事。
一身戎装英武,此刻众人见了那穿着京中一字号盔甲的大将军,在面前这个白嫩细致的公子面前俯首称臣,一时分不清晏辞的来历。
那店二见苏策,直接被阿九一刀毙命,此刻尸体还伏在地面上汩汩的流着热血。
那店二吓得直哆嗦,慌忙跪地道,“官……官爷,的只是想让这位公子喝口茶,是……是那苏相公非要,非要硬灌这位公子喝下去,奴才……奴才没来得及阻止啊……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那二着,将头磕的砰砰直响。
阿九只看着晏辞一张白皙的脸上,咳得满脸是泪,脖颈之间,鲜红的指印告诉众人,这个玉瓷一般的人儿。方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生死一瞬。
那二实在聒噪,阿九一个眼神瞪过去,那二便立马禁声,心里不禁暗暗腹诽,自己只以为眼前的人是哪一个皇亲贵族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不想竟然是真的官爷,只是不知道是朝廷中的哪一位。倒是让这京中顶了天的一字号将军俯首称臣。
阿九见晏辞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便对着旁边萎做一团的二喝道,“糊涂东西!怎么还不知道给大人倒杯水来。”
那二慌得起身,去抱自己方才放在桌案上的茶壶,刚刚将茶壶提起来,便听到刚刚平稳了气息的晏辞开口。
“不必了。莫要脏了二哥的茶碗。”
那二从一开始就见晏辞眉目俊秀,举止斯文,不禁心生欢喜,此刻听晏辞这般,心中寻思着,这官爷一定是觉得自己刚刚又是流泪,又是轻咳,想来一定是自己思虑周到,所以怕脏了自己的杯子。
不禁眉开眼笑道,“爷的哪里话,爷这么金贵的人儿,用了这杯子,便是这杯子一辈子的福气。您且喝上一杯,压压惊。”
那二哥一边殷勤的为晏辞斟茶,一边又努力的陪着笑意,晏辞轻轻扫了一下那二的脸,无声沉默。
那二被晏辞看的紧张,一时不知是哪里做错,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方才皇上和那晏相之事,实在太过腌臜阴私,倒是吓坏了这好人家的公子。
“大人……您,您喝茶,人话,粗鲁惯了的,方才所之事,实在不是有心。还请大人不记人过。饶了的这一回吧。”
那二跪地俯首,手中举着一碗清茶。
阿九不知道方才这糊涂伙计到底了什么不该的,只劝着晏辞道,“大人还是略微喝一口,也好压压惊,人怕您再引了咳疾出来。皇上知道了,一定会骂死奴才。”
晏辞从一旁取了自己的披风,自己动手系上,又是那一个玉树临风的金贵公子。
阿九见晏辞起身要走,便也跟着起身,在晏辞身后缓缓跟上,“大人,皇上在宫里等着您用早膳呢。您没了踪影,皇上是一筷子也不愿意动的。”阿九跟在晏辞身后,心道。
晏辞苦笑了一下,道,“也好,那便回宫吧,省的我白白担了那骂名。”
阿九一时不明白晏辞何出此言,但仔细想想那些朝中大臣的私下议论,只想着晏辞或许是哪里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便也不再多,只想着早些护送晏辞回宫,自己也好交差。
那二见晏辞就这样走了,心中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见随着阿九一起来的两个官差,正在收拾地上苏策生的尸体,众人不禁都在感叹,这京中是何等的繁华富庶之地,一不心得罪的便是达官权贵,亏得今日里遇到的这位官爷是个好脾气的,换了别的,怕是在场的哪一个都得脱了一层皮。
那二见两个官兵动作熟练,眉目也生的刚正,不像是平日里为非作歹惯的,便心试探道,“请问两位官爷,这……这公子,到底是哪一位大人,怎么看着这么面生,模样倒是长得俊俏。还请两位官爷告知,下次人也好早做准备啊。”
那正在收拾尸体的两个官差,手上一愣,而后道,“算你有眼光,这官爷便是咱们的宰相,晏大人,皇上可金贵着大人呢。不过晏相脾气好,平日里便是不太拘着咱们这些当差的。”
那二一听,手中捧着的那茶盏,咣当一声落地,只吓得那二两腿发抖,跪倒在地。半天缓不过尽来。
倒是那两名官差,看着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地面,又碎了一个杯子,竟然也不抱怨。
反而又仔细将那碎瓷给清理干净,方才扛着苏策已经僵硬的身体离开。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方才陆续离开,生怕这权倾朝野风头无两的宰相大人。
万一回去对着皇上告了一状,怕是自己的九族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时之间,方才还热闹喧天人声鼎沸的茶楼,便只剩下店二一人呆呆的跪在原地。微风吹拂,带来淡淡的血腥气夹杂着上等的苦茶清香。
晏辞回宫的时候,杜子衿正黑着一张脸,坐在桌子旁,见到晏辞回来,竟然耍起孩子脾气,将面前的杯盏碗碟都拍得几乎碎裂,道,“阿辞最近也太爱跑了一些,怎么连吃个早膳的时候都等不及,你可知,朕等了你好久。”
晏辞眉眼如画,立在门前,身后是巍峨宫殿里肃杀萧瑟的秋景,晏辞像是一副冷清的画,静静的融入那背景之中。
阿九想着晏辞怕是方才被惊着了,此刻才沉默不言,慌得躬身一路跑到杜子衿身边,伏在杜子衿耳边声了些什么。只见杜子衿眼中一紧。慌得起身来到晏辞身边。
只见晏辞纤细脖颈之间,方才还是粉红的指印,此刻已经变得乌青,淤血凝散不开,便淤塞阻滞。
杜子衿伸手去碰触晏辞脖颈间的伤,刚刚碰上晏辞的肌肤,晏辞便几不可查的微微后退了一步。
他也是十年寒窗走到如今这一步,为何眼前这个人,要用他所有一己之私的情爱,来抹灭他所有的努力。
“阿辞。很疼么?”杜子衿柔声问道。
“不疼。”晏辞轻轻摇头,眼泪便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惨白的脸色配上脖颈间骇人德伤痕,再加上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滑落,看的杜子衿几乎心疼的要杀人。
“那人呢?”杜子衿回头问阿九。
“已经就地正法,事出紧急,请皇上恕罪。”阿九慌得跪地。
“倒是便宜了他。”杜子衿一声冷哼。
晏辞流着眼泪缓缓的走向摆满膳食的桌子,又何往常一般的为杜子衿布菜,杜子衿看着晏辞的身影,只觉得无尽的怜悯涌上心头。
“快去请太医。”杜子衿完便转身离去,来到晏辞身边。阿九领命离开,一时之间,便又只剩下二人共处一室。
晏辞一边为杜子衿布菜,一边不断地落泪,杜子衿见状,上前一把将晏辞揽进怀里。杜子衿道,“阿辞怎么了。可是害怕了么?”
晏辞本来只是单纯的难受,想着那店二的鄙夷之情,不禁心头微苦,此刻被杜子衿揽着,更是觉得心中排斥不已,自己所受的所有非议,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一意孤行,爱的不管不顾。
可是他在万人之上,自己呢。自己却要被市井百姓议论纷纷。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从来不为自己想一想。
晏辞第一次推开了杜子衿,那是一种自我尊严和自我爱情的抗衡,他选择了尊严。至少这一刻,他选择了尊严。
晏辞推开杜子衿,在他不解的眼神里缓缓跪下,道,“皇上,微臣身体不适,不能伺候皇上用膳,还请皇上允准,微臣也好回去休息。”
杜子衿想着,晏辞大概还是方才受了惊吓,此刻才会这般返常,于是点头道,“好。我让人送你回宫。”
晏辞微微摇头,道。“皇上,宫中那一处休息的偏殿,乃是您怜惜微臣辛劳,但是微臣乃是朝臣外家,在宫中住行实在不和体制,还请陛下允准,让臣回自己府上休息。”
杜子衿见晏辞状态不佳,也不好多做勉强,只得殷殷嘱托许久,方才放晏辞离宫而去。
晏辞出了正阳殿的大门,抬头看秋日里辽阔的天空,心中一时陈杂,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