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见红 庆元帝遇袭,胸口被一柄烛台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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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华成亲后, 并没有成日关在府里做她的指挥使夫人。
照她自己的话,性子野了半辈子,改不过来了。
挺着个大肚子, 照就逛花街下馆子,每晚在画船上游玩乐此不疲。
冷俞压根就管不了她。
沁嘉每日要处理政事,之前管辖的那一块萧容昶重新给她划了过来, 幽云那边徐骋意每隔三日会发来政报, 她都要一一批阅,劳神得很。
有时候懒怠了,就等晚上萧容昶过来,帮着她一并处理了。
只今日百无聊赖,和安华出去听了一次折子戏,就让她瞧出了端倪。
安华郡主不喝酒,她陪着不喝, 安华郡主吃食上讲究,她也一样。
且沁嘉闻见一点油星沫子味, 就要冲出去吐。
安华暗自忖度了半天, 终是忍不住问道:“殿下莫非也——”
当着过来人的面, 沁嘉没否认。
安华则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成亲之后,她数次拉冷俞探首辅大人和长公主之间虚实, 没得过一句准话。
她干脆直截了当问:“是首辅大人的种?”
“粗俗。”沁嘉睨她一眼,喝了口参茶压下胃里的恶心。
拿丝帕掩着口鼻,挥手让人赶紧将那盘用荤油炒的藕花撤下去。
安华轻拍了面颊, 乖觉的改口:“瞧我这张嘴,若是殿下跟那位生的孩子,可是今后皇城里头一份的尊贵。”
这句话,沁嘉亦没否认。
她的孩子, 无论男女,都是金尊玉贵,谁也压不过去。
安华又道:“看殿下还在孕吐,应该还不满三个月吧,可过了这夏,肚子也要显出来了,殿下是算一直瞒着吗。”
“到时候再吧。”沁嘉淡淡的,又喝了口茶。
身孕自然是瞒不住,她只是在考虑,是否要让天下人知道这孩子生父是谁。
不过看萧容昶的架势,必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晓的。
比如在床上,他总爱迫着自己喊他夫君、相公。
沁嘉隐隐觉得,他还是想要成婚,给这孩子一个正正当当的身份的。
安华见她走神,只得暂且压下心中激动,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她的肚子。
“对了,这事你别跟人。”沁嘉看她一眼,懒散的靠在软垫上。
接着抬眼看去,觉得台上莺莺燕燕都不过如此。
碍于安华特意给她张罗,违心夸赞道:“江南来的戏班子,就是与众不同。”
安华笑了笑:“那是啊,殿下以前不就最爱江南美人吗。”
暗叹,幸得首辅大人身材高大,却生得一副隽雅清冷,棱角分明的绝色相貌。
否则,哪里会发展得这样顺利呢。
沁嘉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沁嘉听萧容昶在后院,想着前日新挪来的一株双生牡丹应该开了,便恰好过去看一眼。
后院里,暗道已经完工,萧容昶今夜亲自盯着人做最后收尾工程。
沁嘉背靠在院中一株合抱粗的梨花树下,双手抱怀看着他笑:“首辅大人整日看折子批公文还嫌不够,如今还要兼洞,如此劳累,本宫如何过意得去呢。”
“公主喜欢就好。”男人侧目看来,墨色长发一缕勾缠在交领扣上,他随手撩起来,抬腿朝她走去。
沁嘉见他笑里带着几分浮浪,与白□□上的端方高冷模样判若两人,笑得更欢。
萧容昶闻见她身上陌生的脂粉味,不禁摇了摇头:“殿下今日去找野男人了?”
沁嘉不话,转而弯腰拨弄膝边那株双生牡丹。
此花雍容艳丽的色泽,甚合她的意。
这个月,她就玩乐了这么一次。
这都要,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萧容昶伸手将她捞过来,垂首在她耳边道:”下回带着相公一起去。”
“首辅大人若去了,还不得把那些庸脂俗粉逼死。”沁嘉隔近了看他的脸,饶是每日对着,都觉得他实在太会长了。
祸国殃民,美色误人,就是一只千年骚狐狸!
同时也暗自窃喜,这样他们的宝宝无论像爹还是像娘,都会有一副绝佳的相貌。
萧容昶将人横抱起来,径直往屋里走去。
沁嘉正在嘟囔着:“大夫要多走动呢,你这么见天不让我动,对宝宝不好的!”
“有殿下动的时候。”这话的时候,他神色纹丝不变。
沁嘉便不再开口了,心想脸皮这种东西,果然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厚。
一般他在这儿的时候,伺候的事从不假手于人,婢女们看到他也都识趣的散去,就连先前养着的那些男侍也早发了。
沁嘉沐浴过后,身上围着一条薄毯,坐在床上由他给自己擦头发。
萧容昶已经是熟手,擦完又给她头发上细细抹了一层精油。
此时见她姿态乖顺的靠着自己,不由弯了弯唇角:“殿下今日可玩儿累了。”
“不累啊。”沁嘉习惯性的往他胸前摸了把,目光不自觉往下,又悻悻然收回手。
萧容昶笑了笑,若无其事道:“明日若精神好的话,臣陪你吃茶去。”
“嗯,再吧。”沁嘉爱喝酒,对茶没什么兴趣。
萧容昶给她穿好睡衣,垂眸见两人头发缠绕在一起,沉声道:“看看,我们这样像不像结发夫妻。”
沁肌面上不露情绪,只点了点头,顺着他的意思:“是这么回事。”
又来了,他又来了。
近来总是这样,明里暗里各种暗示。
就差把‘想成亲’这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萧容昶眼神亮了,却也见好就收,不再往下了。
躺下后,继续把玩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头发,语气淡淡的:“今日严沅柔来求见,让我给她寻个好归宿,可这些事臣实在不擅长,殿下若是哪天精神好,不如给她相看一二。”
沁嘉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我倒忘了,你身边还养着这么个美人。”
“只可惜,不是所有的美人都像殿下这般有眼光。”萧容昶眼中笑意斐然,侧身将她揽在怀里。
同时,手轻轻放在她腹上,语气有些不满道:“两个多月了,家伙怎么不见长呢。”
沁嘉瞪他:“要四五个月才显怀,你急什么。”
接着又想起严沅柔来,对于这个女孩子,她心里始终存着几分怜惜。
“真要嫁人,也不能从你那儿出嫁,否则别人会怎么想。”
“还是得让她先回严家去。”沁嘉罢,见他面色有些犹豫,笑道:“怎么,萧大人不舍得?”
“胡八道。”萧容昶覆上去,惩罚性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两人相对而卧,面凑得极近,他只要稍一前倾就能亲上,距离拉得刚刚好。
“她之所以来替我做事,就是不想被嫡母嫁给富商做妾,这次她亦得很明白,宁肯一辈子为奴为婢,也不肯再回严家。”
纵使萧容昶权势滔天,也管不了人家府里嫁女儿。
沁嘉觉得女孩的心思,怕是没这么简单,就笑他:“她今日去求见你,到底是想让你给她寻个好归宿呢,还是想让你直接给她个名分。”
甘愿为奴为婢,也要看伺候的主子是谁。
“殿下身边乱花迷人眼,可别把臣也给想岔了。”萧容昶又挨近了些,长长吸了口气,嗓音沉沉道:“别想旁人了,殿下适才不是要动一动么,来吧,臣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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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萧容昶下床的时候,沁嘉还躺在床上睁不开眼。
迷迷糊糊想起昨晚上他压抑不住时的那句话,埋首在被子里,偷偷的笑不可遏。
他竟要拟一道诏令,查封了京里的所有男色生意。
沁嘉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岂非昏聩二字足以形容。
接着被子被人掀开一角,沁嘉闭着眼睛装睡。
感觉眼皮上被人亲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睁开。
对上他如暖晴温煦的眸子,心里不由自主淌过一股暖流,感觉胸口涨溢得满满的。
“殿下再多睡一会儿,早膳多吃些,臣去上朝了。”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他才离去。
沁嘉独自窝在被子里,也没了睡意,转而思虑起严沅柔的婚事来。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事,她府上嫁出去过不少丫头。
年纪最大的玉简,如今也觅了个好人家,过着安定富足的日子,时不时会回来给她请安。
只要陪嫁多,给足银两商铺傍身,让她们自己能立得起来,不受夫家拿捏,日子怎么都能过得舒坦。
倘若真受了憋屈,还有她这个主子在这儿呢,或寻衅报仇,或接回来改嫁,该怎么办怎么办,总不至一条道走到黑。
沁嘉想得很通透,她身边的人由不得旁人欺负,可若有朝一日自己倒了霉,再护不住这些人,那也是天意使然。
既然严沅柔不想回家,那就从她公主府出嫁得了。
于是命人去搜罗些条件不错的适龄男子上来,让玉简她们多帮着相看些。
下午沁嘉刚要午睡,宫里传来消息,庆元帝遇袭,胸口被一柄烛台刺中。
前来报信的宫人跪在沁嘉面前,哭丧着脸道:“怜贵人看着一副柔柔弱弱,不经风吹的模样,谁知竟包藏这样大的祸心,公主是知道的,娘娘们侍寝都是光着身子进去,怎能携带利器,可她用烛台活生生刺中陛下心脏,可见是个会武功的,天可怜见啊,后宫中竟藏着这样的凶手,可怜陛下,陛下当场就血流如注,昏死了过去……”
怜贵人……沁嘉记得这个封号,是过去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女,陛下只宠幸过一回,便丢开边不再管了。
看着不声不响,如处冷宫的一个女子。
玉痕见传话的太监眼生,又在这一个劲呼天抢地,不知安的什么心,当即叫人给拖了出去。
沁嘉刚走两步,腹中突然一阵绞痛,隐隐有种不好的预兆,手指紧紧掐着玉痕的手臂不放。
“殿下,您别动气,具体情形奴婢已经派人去宫里探,陛下洪福齐天,定然会没事的。”玉痕着急的从旁劝道。
沁嘉很想入宫,可双腿软得支撑不住。
玉痕扶着她回床上躺下,晃眼看见她裙后沾着点点血迹,褪下来仔细一看,竟是见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