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带走玉芝的那辆车一直朝南开,停在一座古堡前。
玉芝的手反绑起来,眼睛被蒙住,她厉声尖叫着挣扎,慌乱地在院子里乱跑,不心掉进水池。那群人过来拉她,她察觉到有人靠近,像条蝰蛇,咬住他的手腕。
为了制止她,他们用裹着衣服的木棒把她晕了,才把她从水里拉上来。
玉芝被关进一间上锁的屋,几百年来,这些房间没晒过阳光,没进过风,扫它们的工人,每次都要喷上酒精浓度极高的香水消毒除臭。
醒来之时,她最先感受到后脑的疼痛,然后是恐惧。她的衣服还是湿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她蹭掉遮住眼睛的布条,四周不但漆黑,还死一般的安静。
她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她,过了一会儿,她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她很冷,又怕,绝望地大哭起来。
忽然门响了,一点光在门外晃动。玉芝停止哭泣,屏住呼吸。
一个身材巨大的男人,拿着灯和吃的进来。
同时,玉芝也看清了自己处境。这间狭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壶,一盏吊灯。这分明就是监狱。
开门的人解开绑住她的绳子,把食盘放到她手边。
她砸掉食物,跪在他面前,请求他帮帮她。她不停地哭诉,不停地承诺,那男人没有一点反应。他撩起头发,她才发现他该长耳朵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时候,就在这座庄园里,他的耳朵被一群发瘟的公鸡啄掉的。
玉芝拉住他的手,夸张地做出口型。他读懂了她的意思,很抱歉地告诉她,他没权利放她出去。
玉芝缩回墙边,知道为什么会是一个身高两米,壮得像一头象的男人来给他送饭了。如果她反抗,他一巴掌就能让她安静下来。
大个子把食物捡起来放在床上,人留下干衣服和被子,锁上门离开了。
*
没过多久,门又响了。向兰敢举着灯站在门口,灯下的面孔苍白镇静,目光却阴冷凶狠。玉芝知道他不是来救她的。
她冲到门口,他并没有拦下她,由她跑出去,可她刚踏出门,就被逼回来了。那个大个子举着一根木棍就坐在门外,他一直守在门外。
“放我走!”
她起初命令,而后哀求。等她吵够后,向兰敢才:“你还要在这儿呆一阵子。”
那一棒敲得不轻,玉芝的耳朵现在还在渗血:“你多久?”
“就几天这几天你要安静,别惹怒那个聋子,不然他会压死你的。他已经坐死了两个女人。”
这些话都是为了吓唬她,向兰敢编造的。
玉芝所处的房间,是那座大房子的其中一间,位于地窖的最里面。她已经在里面呆了十几个时。外面刚天亮不久,那群担心她安危的人守在棋牌室,一晚没闭眼。
她的肚子饿起来,大个子端来碗豆汤和几片香肠和面包。因为冷,她肯本端不起碗,大个子用汤勺帮她进食,走之前没关灯,还送来了一个火炉。
两天后,科学家弄到了签证和机票。
走出黑屋子,来到院子中时,玉芝认出了这座房子,想起了那个比天鹅绒还温柔的夜晚,她忽然预感到回忆已经走到了终点。
五天后,她头晕目眩地走出机场,热气逼得她不能呼吸,她看了看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挂在正南方,她又看了看四周,忽然叫了一声,然后晕倒了。
*
向兰敢租了一辆满油的旧车,天黑之前,他们找了一家便宜的公路旅馆留宿。屋子很,有两张单人床,他们各睡一张。休息前,他清点身上的钱,发现对不上账,但想不起少的钱去了哪儿。
他们都太累了,尤其是向兰敢,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快到凌时,向兰敢被车喇叭声吵醒,发现玉芝不在床上,浴室和阳台也不见她。他跑出房间,走廊里空空荡荡,街上也空空荡荡,他气得用手砸墙,大骂起来。
逃出旅馆后,玉芝倒在一家杂货商铺外,被早起开店的店主夫妇发现。
“她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流落到这儿了?我们得帮她!”女店主。
男店主不想惹麻烦:“把她拖到公路边上去,会有人帮她的。”
女店主摇头,蹲下身检查玉芝的呼吸:“如果遇上坏人了呢?瞧她这样子已经够惨了,如果遇见报纸上那些无恶不作的坏人,她就必死无疑了。”
“我来电话,把她交给警察,这样做你该满意了吧!”
“也不行,我不想和警察交道。我们必须帮她,她倒在我们门口是天意!”
男店主想了片刻:“带进去吧,等她醒来就把她轰走!”
他们把玉芝扶进屋,放在货架后的行军床上休息。
她没有晕过去,只是累得睁不了眼,动不了口。她跑了一夜,确实精疲力竭了。女店主借来一碗羊奶,把碗口对着她的嘴,新鲜的奶流到喉咙处,她拼命往下咽。
等她喝完后,女店主放下碗,继续托着她的头,用一张招工宣传单帮她赶走飞上来的牛虻。
清扫干净地面和货架的灰尘后,男店主把香烟柜子搬到门口,坐在柜子后,两只大蚊子围着他飞,他用烟斗去反击,几个回合下来,蚊子悻悻逃离。
热气冒出来时,他十分心烦意乱,他有烟斗抬起布帘子:“马上让她离开!”
“她还没完全恢复力气,这样的她走不走三步就会与倒下。”
男店主将烟斗从嘴角左边移到右边,又过了个把时,他再也不能忍受了,冲进屋拉开妻子,把她拖起来。
“你要干什么?”女店主慌张地问。
“她一来就把我们的生意赶走了。一早上了,一辆车也没来。”
“那你要把她带去哪儿?”
“我了,把她扔到公路边,那里车多,路过的人会帮她的。”
“这怎么行?太阳出来后她会死在那里的。你放开她……你这样会抓伤她的!”
两人扯扯拉拉,争执不下。
情急之下,女店主抱住自己男人的手咬下去,他也向她反击了一拳。女人老实地靠在门上,不敢再多。男店主用烟斗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她羞愤地用围裙捂住脸哭起来。
男人被她的哭声吓住了,放开玉芝,把她扔在妻子身上:“天黑之前,你必须把她发掉,不然我就把她扔出去,我到做到!”
“她醒了!”女店主激动地喊道,“快,快把她放上床,她需要休息。”
玉芝轻轻抬起头,看见一个脸蛋长圆的黑人女人。她看起来六十岁,眼睛黑亮,嘴唇肥厚,编成股的长发藏在头巾后面。
男店主没再来帮忙,午饭时间过去后,他才记起他还没吃早饭,于是卷起一只烟,慢悠悠抽着。
*
热气越来越重,太阳也照了过来,男店主架起棚子遮阳,在水盆里捧了点水湿脸和脖子。
他转着烟斗,心烦气乱,那个女孩带来了霉运,到目前为止,这座奄奄一息的公路杂物铺没有等到一个客人。
在他昏昏欲睡时,一辆汽车停在十米外,车没熄火,一个男人走下来。他一下精神振奋,他希望他能买走两包烟,一条架子上的食物,如果能推销两桶汽油给他就更好了。
他把烟斗插进裤子里,等着那人走近。他愣了一愣,然后拿出假装的热情去招呼客人:“先生,需要香烟吗?”他用阿拉伯语问,配上了手势。
向兰敢点点头。
店主选了一包利润最高的烟给他。接过烟,向兰敢暴力地拆开它,不心落了一根在地上,他咒骂了一句,把那支烟踩碎,然后重新抽出一支点燃,猛吸了一口。
“多少钱?”他会阿拉伯语。
“三块。你还需要汽油和食物吗?”
“不需要。”
“客人,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如果你走的远,最好买一桶汽油和一些吃的,我们这种地方,要找一个像样的商店可不容易。”
他没有搭理店主,叼着烟朝汽车走去,走到车边时候,又被店主叫住。
“你在找人吗?”
“你见过她?”
犹豫了一阵,男店主接着:“她就在我们店里。你要把她带走吗?”
向兰敢取下刚点燃的烟,扔到地上踩灭:“有劳你帮我带路。”
周围热气腾腾,他的笑却让男店主背后发凉。
“请跟我来,请问你和那女孩是什么关系?”
“关系?我是她的债主。”
男店主看了他眼,他脸上的笑变得更阴冷:“她欠了你什么?”
“得看我想要她偿还什么?”他低下头,陷入短暂的沉思,“她在帘子后面吗?”
“不,我弄错了。”男店主拦住他准备掀起布帘的手,“她不在这这里。”
“那她在哪里?”向兰敢气着问。
“我才想起她被警察带走了。她是一个逃犯,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
女店主听见话声,挂起帘子,她看见一张消瘦,充满憎恨的年轻人的脸。她身后的女孩失声尖叫,翻下床想要逃。
向兰敢听见叫声,推开女店主,拽住玉芝,把她摔到地上,然后拖着她往外走。
旁边的男店主挡住门口,他本来是个懦弱的男人,看见他亮出刀后,便主动让开了门。女店主想抢回玉芝,但被丈夫拦住,头被按在地上,蹭了一脸灰尘。
阳光扫过这座锡皮屋时,两夫妇一个坐在柜子后,一个坐在门槛上,他们望着长长的公路,一直没话。
女店主擦掉脸上的眼泪,进屋收拾那个女孩用过的碗,听见丈夫在外面喊:“把地上的血擦了,招晦气!”
关店时,那几团血血还在,但男人却不敢再发火。
*
向兰敢带着玉芝来到一处镇,住进便宜的家庭旅店。
他抽掉桌布,撕成条状,把玉芝的手绑在脑袋上,又将她的腿分开,分别绑床两边的床栏上。
他不带任何表情地;“我不会让你再逃掉。你只能跟着我,等我弄到钱后,我算做点生意,一拿到学位,我们就回国。”
晚上,吃过一点儿东西,向兰敢走近床边,他掀起玉芝裙子,一只手按住她的脖子,留出一只手帮自己的忙。
玉芝剧烈地翻动身体,甩开他的手,在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向兰敢撑起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像只跌进泥沼的蝴蝶,没了往日的姿彩。他给了她两巴掌。
玉芝脑袋一麻,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温热的液体从鼻孔和嘴角流出。
她听见向兰敢在威胁她,如果她再不听话,他就扒光她的衣服把她丢到贫民窟,不到两天,她就会被男人们折磨死。
急促的敲门声让他恢复了点理智,向兰敢穿上衬衣,用被子盖住玉芝,然后去开门。
“房间里有女人在哭喊,她没事吧?”阿拉伯门童用英语问。
他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移了移身体,让他能看见床上的景象:“我们想玩点花样。”
听见人声,玉芝急切呼救,但门童被塞了钱,对她的嘶喊不问不顾,拿着钱离开了。
门关上后,玉芝还在呼救。向兰敢用布条绑住她嘴。她嘴只能大大张开,两边腮帮被勒得胀痛。
*
第二天一早,向兰敢去药店买了一瓶安眠药。
他解开绑住她嘴的布条,脸上出现乌青的勒痕,昨天的伤痕颜色也变深了,因为一夜没睡,眼睛暗淡无光。
他将安眠药放进水里,让玉芝服下。
按照他的要求,玉芝换上干净的衣服,用头纱盖住脸。她被扶着走出酒店,因为药物和体虚,还有抵在后腰的刀尖,她不敢像昨天那么放肆,跟着他坐上一辆车。
车里,向兰敢望着后视镜里的玉芝——她目光涣散,一脸伤痕,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她没有背叛谁,她只是遇到了一个人,情难自禁而已。如果真的有罪,那她也开始偿还罪孽了。
“等一切好起来,你会愿意留在我身边吗?”向兰敢不知自己为什么问了这个问题。
如果她愿意,他依旧愿意给她妻子的身份,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命运使然,还有他不能被践踏的尊严。
玉芝摇了摇头,她不愿意。
一个星期后,他们的钱已经花得不剩多少了。赌场里,向兰敢上了一个女人的当,输了一大笔钱。
他已经穷途末路,来到这里时,有了拿她换点钱的想法。最后因为一点残余的人性,他没有选择伤害玉芝。如今这种情况下,他愿意以一头牲畜的价钱卖掉她。
为了做这件事,他喝了一点酒。
他给玉芝松绑,让她去浴室洗干净自己。然后放等在外面的两个男人进来,结果他们给的钱,然后提着行李离开,在玉芝悲惨的呼救声下一走了之。
用这笔钱,他还了赌债,继续逍遥生活,直到联系到那位乐善好施的朋友,游玩时认识的富豪,接济他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