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过招，归故渊的言行，可谓是滴水不漏。

    明明事情做绝，却又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位使臣都姓冉，都是西戎国的贵族，按照辈分，冉姬算是他们的侄女。

    何况，冉姬在中容国，不单单是来和亲，最主要的作用，乃是西戎间谍的头目。

    她的这一层身份，西戎国上层的几位掌权贵族，都知道。

    两位使臣一看归故渊来真的，当场就要勒死冉姬，连年都过不了。

    这根本就是，不给他们汇报此事与西戎皇帝的机会。

    里间冉姬的怒骂声越来越，使臣们再也顾不上什么逾越礼制，径直冲了进去，计划强行救人。

    归故渊不仅没跟上去，反倒后退到门口，作壁上观。

    归致远带着四名禁卫军，紧跟了进去，将两名使臣拦住，架了出来。

    红着眼圈、瞪大双眼的使臣，当场翻脸：“归故渊，你此等行径，无异于撕毁两国秦晋之好的盟约！”

    “你这是，公然挑衅我们西戎国，公然藐视我们冉勒可汗！”

    “哼！我等自会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禀明冉勒可汗！”

    “归故渊，你与你的中容国，就等着我们可汗，发兵征讨吧！”

    使臣勃然大怒，满嘴的威胁，却被归致远带人，一路架了出来。

    “二位此言差矣。”归故渊特意的，冷蔑一笑，眸中却满是冰碴子：“明明冉姬皇太妃有错在先，按律当诛，此乃我中容内政，谁也无权干涉。”

    “怎能是，本王撕毁盟约？”

    “本王可是等着冉勒可汗，再嫁公主到我中容呢，我们两国，依然缔结秦晋之好。”

    “二位，回去一定要「好好」禀明情况，莫要曲解本王好意。”

    “若是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引起两国交战，二位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两位使臣气得发抖，却又无法反驳。

    “二位，好走，不送！”归故渊给了归致远一个眼神。

    归致远当即命人架着两位使臣，给送了出去。

    很快，里间的冉姬，也被一条白绫勒死，全副防护的两名禁军，一左一右，将尸体拖了出来。

    归故渊嫌弃极了，皱眉：“交与任医司，焚烧干净。”

    梅毒这样的病症，如果是在现代医学发达的今天，前期是可以治疗的。

    但，放在平行时空山海界里的封建王朝中容国，那就是可怖的恶疾，是绝症！

    甚至，是被诅咒的，是邪灵作祟。

    无论是他杀，还是病死的感染者，处理方式可就简单粗暴许多，直接焚烧。

    弥留之际的阿娜，看着只来得及穿着中衣、披头散发的冉姬，忽然咧着嘴笑了：

    【冉姬啊冉姬，骄纵半生又如何？欺压我十五年又如何？】

    【你，还不是死在我前面？还不是死在我手上！哈哈哈！】

    笑不出声的阿娜，眼泪纵横，心中悲愤，一口气上不来，也交代了自己的命。

    临死前，她恍惚看到年少时的自己，跟随哥哥姐姐们，策马奔驰在草原上。

    听风，从耳畔呼呼吹过，看芦花，在阳光下轻舞飞扬，自由自在。

    那时候，她无忧无虑，却也因为圣女的身份，踌躇满志，觉得自己就是草原上展翅翱翔苍穹的雄鹰。

    可是啊，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哥哥们，一个个奔赴战场，再也没能回来。

    最后，她的父王，为了在西戎国的部落联盟之中，能有一席之地，能拥有联盟的话语权。

    便将十二岁的她，送到了冉姬的身边，成为婢女，陪嫁到这千里之外，潜伏下来，为国效力。

    其实，阿娜并不知道为何一定要入侵中容国。

    她除了一些假大空的信念，一些熟记于心的誓言、口号、杀人目标。

    其他的，诸如事成之后她能得到什么，其实，都很模糊。

    这一刻，阿娜终于明白，她与冉姬，都是被父王的野心，裹挟前行的牺牲品。

    然而，顿悟又如何？一切为时已晚。

    人死，一切都作罢，也都没有了意义。

    她与冉姬，看似高贵，看似肩负重担，看似为了西戎国，贡献并牺牲。

    到头来，却是不明不白在这人世间，浑浑噩噩、白白走了一遭。

    偌大的院子里，早已架起高高的炭火堆，冉姬的尸体，首先被丢了进去。

    紧接着，是阿娜的尸体。

    一片惊慌失措的哭泣声中，被归致远一刀捅死的假太监石公公，紧随其后，也被丢入了烈烈燃烧的火堆之中。

    一旁的地上，五花大绑的感染者，除了丰川与丰庇父子俩，还跪了七八名婢女，哭哭啼啼的。

    有四名婢女，乃是贴身服侍冉姬的，另外三名婢女，乃是与丰庇偷情苟且的。

    归致远手起刀落，挨个处决。

    归故渊特意让他留下了丰川。因为，他心中有疑惑，需要解开：“吧，高官厚禄不要，为何要与先帝爷的皇贵妃苟且？”

    “成王败寇，要杀便杀，何必废话？”丰川眼底的不服气、不甘心，不加掩饰。

    “成王败寇？”归故渊站得远远的，眼中的嫌弃，语气里的嘲讽，不加掩饰：“莫非，你真是被冉姬美色所惑？”

    “呵，不愧是父子，口味都一样的……独特。”

    “你！”丰川本就古铜色的国字脸，愈发涨成了猪肝色。

    他是如何也想不到，他唯一的儿子，丰庇，竟是也与冉姬苟且。

    这一刻，哪怕是面临杀身之祸，都不及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撼。

    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耻辱，令他痛心疾首！

    “呵，本王明白了，难怪你会，成王败寇。”归故渊原本微微偏着的头，了悟般端正起来，眸中的不屑，更甚：

    “丰川呐丰川，本王还真是，瞧了你的野心。”

    “原来，你存着的心思，竟是要这中容国的江山呀。”

    “呵，就凭你？也配！”

    原本跪着的丰川，浑身一震，眸中的诧异，一闪而过。

    他隐匿多年的夙愿，竟是被归故渊仅凭「成王败寇」，便推断出来了。

    须臾，他缓缓站起身，与归故渊平视：“你这身摄政王的朝服，可真真是精美！”

    “丰某总在想，也许，我穿，会比你穿，更加合身。”

    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偌大的院子之中，只余下噼啪燃烧的爆裂声。

    “精美？哈哈哈！”归故渊大笑不语，心内默默唾弃：

    【鼠目寸光！你，不过是靠近权力中心罢了，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没那份治国安邦定天下的能耐，哼——】

    【居然企图，通过冉姬与西戎国，坐拥中容国，位极人臣？】

    【权力顶峰的人，从来都不是只享受权力带来的一切。】

    【而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治国者，必然劳心劳力，如履薄冰，承担着权力顶峰的责任与义务！】

    【可惜，本王即便与你听，你也不见得能懂。或许，根本不愿意懂，也不会信。】

    归故渊看了归致远一眼，后者会意，手起刀落，丰川人头落地。

    很快，所有的感染者，都被当场处理掉。

    归故渊望着远处的冲天烈焰，默默在心内，替雪糯糯划掉五个名单：

    【阿娜、冉姬、丰川、丰庇、石公公，呵！猎杀任务，还剩五人。接下来，又该轮到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