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9章 卖掉
宁妃一早起来, 眼皮子直跳。
本就心烦,再加上这不详的征兆,她更是看什么都不觉顺眼。
今早替她梳头的宫女不是她用惯的秋霜, 给她梳发时头发没抓好, 掉了几缕到身前, 扫过她颊面。
换作一般时候她也就忍了,可此刻宁妃正憋着一股气无处发,宫女撞了上来,宁妃怎可能同她客气?
她本在挑选簪子, 当即连同那簪一起拍在梳妆台上,怒问:“你怎么梳的头?”
宫女还没弄明白情况,但触怒宁妃是不争的事实, 忙跪下疾呼:“求娘娘恕罪!”
心里却在思考, 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惹了娘娘不开心?
若秋霜在这, 就能给她解答。
告诉她:“娘娘想出气, 就算你做得再好,那也会遭罪, 躲也躲不掉。”
发过脾气后,宁妃轻哼一声, 正欲让她起精神来重新梳理,谁料这时, 外头却有杂乱的脚步声与话声渐渐逼近。
宁妃眉头狠狠一皱。
这宫里还有没有规矩了?怎进来都不经通传的?
宁妃便听谢公公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宁妃娘娘, 还请娘娘跟奴婢走一趟,陛下有请。”
知道来人是陛下身边的谢公公后,宁妃心头一跳。
她按住自己发抖的另只手, 故作镇定回道:“本宫正在梳妆,还请公公稍等片刻,不知公公可知陛下有何事相寻?怎公公急切寻本宫?”
宁妃面色凝重,心中盘算该如何应对。
谢公公直接闯到这儿来,要半点证据也没有的话,她可不信。
现在问题便是,陛下知道了多少?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有心拖延时间,可谢公公可不会搭理。
有了雍国皇子给出的证人,宁妃这回想再翻身,已是难矣,所以他也没在客气。
知会的话带到了,也事先过招呼,再来的事便由不得宁妃。
谢公公在心里轻嗤一声,她真以为自己还是那可以在后宫中呼风唤雨的宁贵妃呢?
心中再如何腹诽,谢公公面上也是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笑脸。
“娘娘,时间紧迫,不好让陛下多等。”谢公公扭头,完全不给宁妃反应的机会,直接下令,“来人,去把人押到陛下面前!”
内侍们越过殿内众人,因惊吓摔了东西的、或是发出惊叫声的声音四起。
而不管再怎样吵,宁妃坐在椅子上,只眸色微乱。
她厉声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宁妃手中攥着银簪,算内侍一靠近,她便伺机反击。
她宫里的宫人们都退至一旁,不明状况,更不敢贸然出手帮忙。
陛下身边的谢公公都亲自来拿人,还是以这阵仗,这摊上的肯定就不是事啊!
内侍们接获的是陛下的命令,对于宁妃的威吓不放在眼中,谢公公身边的人有几个是会拳脚功夫的,避开宁妃手中簪子不,还以更快的速度将宁妃的手反剪,让她跪地。
宁妃披头散发,抬头恶狠狠瞪着谢公公。
谢公公轻笑了一声,无视她那像是要吃人的眼神,一扬拂尘,对宁妃:“娘娘有什么委屈,可同陛下去,就看陛下是更愿意听您,还是更愿意听秋霜。”
听到秋霜的名字,本来还想挣扎一番的宁妃一愣。
她就怎么今日不见秋霜,原来……
既然秋霜被逮着了,那还能怎么办?
怎么做,才能护住她的儿?
宁妃垂下头,任青丝遮掩自己表情。
她忽地变得顺从安静,刚刚拚死挣扎的宛若是另个人。
不管怎样,肯听话就好。
谢公公冷漠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将人带离,只留满地宫人面面相觑,眸中还隐隐有一丝庆幸。
倘若宁妃出了事,他们这些人是否就能被分配到别处去?
去到别处……再也不用受宁妃的气?
……
忘忧宫。
楼心婳没想去追问怀策和自己父皇究竟谈论了什么合作。
可她不算问,父皇再次看到她的表情却欲言又止,最终只得长叹口气离去,弄得楼心婳特别在意。
要不是父皇带着秋霜去处置宁妃的事,楼心婳肯定非问个清楚不可。
查到的事他们都呈报给父皇,楼心婳没心情去看宁妃撒泼,只让人得知最后结果时通知她一声便好。
她相信父皇,肯定会给她母后、阿策还有她自己一个公道!
送走父皇离开后,楼心婳回来,坐着时不断扭了扭,变换好几种姿势。
怀策看在眼里,不禁想着,她何时才会提问?
一盏茶的功夫?不……
怀策看她手边摆放的茶水,自乐宁公主进来后连动都还未动过,觉得应是未喝茶就会先询问。
如他所料。
楼心婳忍了老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怀策:“阿策,你跟父皇到底谈什么了?怎父皇看我的眼神那样奇怪?”
她想了下该怎么形容那有多奇怪,皱起眉迟疑道:“就好像……明明很舍不得,却还是只能把我卖掉似的。”
怀策被她这法给逗得笑了,却也正儿八经地回她,“是要卖掉没错。”
楼心婳没想到自己胡乱猜的竟是事实,指向自己的手顿住,嘴微张。
不会吧?
又听怀策补充句:“卖给我啊。”
他得认真,楼心婳却不信了。
楼心婳哼哼几声,双手抱臂,俨然没当回事,只:“你逗我呢。”
怀策:“没有。”
虽不上“卖”,但若要掰扯开来,也能算是他与泰隆帝交易中最重要的筹码。
最起码,在他试遍各种方法,倘若还无法得偿所愿,那最终的这一项,将是他最后能得到乐宁公主的机会。
怀策不可能错放。
只是,他不愿用这种词冠在乐宁公主身上,对于她的“卖”字,也就半推半就含糊过去。
楼心婳特别留在这儿陪怀策话,怀策也有心想转移话题,加上这事也确实是他真心想知道的,便问她:“我既醒来,解药是否已算研制出来?公主饮下没有?”
乐宁公主的病体,才是他真正在意之事。
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的答案,可乐宁公主闻言,却陷入沉默当中。
怀策心知有异,脸色稍变,探起身,似就想下床走到她面前。
楼心婳连忙坐到床沿处,把人给按了回去。
她:“阿策喝了解药是没错啦,你中的毒不多也还未浸透五脏六腑,毒一解就能醒,这是好事。”
怀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从乐宁公主这番话还听出了背后隐藏的意思。
怀策看着她,问:“那公主呢?”
他毒性尚浅,轻易得解,那么,自母体得了此毒,又伴随这毒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乐宁公主,又当如何。
楼心婳双手撑着床榻,双腿晃了晃。
她以这副轻松的姿态,出口的却是最沉重的话,她:“我还不行。”
怀策眼框一紧,心底发凉。
乐宁公主所的一字一句,他都不想错放。
楼心婳:“毒在我体内太久啦!太医贸然解毒,我身子受不住,所以与阿策喝的解药,药方并不能相同,需得加些缓和之物才成,父皇下令去找了呢。”
还有方法能解,那就不全然是坏事。
怀策眉头略松,问她:“可知缺的药材唤何名?”
楼心婳点头,“缺的是初开的红色琐裙花花瓣。”
而琐裙花,晋国生长多是白花为多,红色却极其少见,要找又何尝是件易事?
怀策听她这么,却是愣了下。
楼心婳迟迟未等到回应,扭头看他。
“阿策?”
怎么不话了?
怀策顿了下,才开口同她:“我曾见过红色的琐裙花。”
楼心婳本来不抱希望的,闻言后愣住,呆呆地问:“在哪儿看到的?”
“十年前,我坠……曾去过的雍国一处上游河畔,便开满了这种花。”
那花生得妖艳,花瓣繁复,有若穿着繁复裙装,瞧着妖冶得很。
当时坠河时,怀策甚至还想过,地府的彼岸花,是否也如这片红花那样,开得满山遍野?
他不想将这事同乐宁公主,白惹她担心,便三言两语带了过去,对呆住的楼心话道:“我画图指明方向,那里变化不大,应是极为好找,公主可请在雍国,且信得过的人亲自走一趟,确认花是否还在。”
怀策没特意指谁,更未特意破。
然楼心婳却知,他话中所指的人,是自己二哥。
这事确实交给二哥去办最合适。
在雍国的晋国皇子失去踪迹,怀策却一点也不觉得她这个当妹妹的会联系不到他,甚至还早就知晓他俩有往来。
人家总有来有往,怀策将自己埋在宁妃身边的眼线告知他们,楼心婳却只能继续瞒着怀策……
她垂下眼,怀策看出她的顾虑,同她:“公主不必多言,等时机合适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既然不能,那必是有不能的理由,怀策不想勉强她。
对他来,能解乐宁公主身上的毒,那才是首要之事。
楼心婳听得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她在想,除了最要紧的事不能同他以外,还有什么能为怀策做的?
有来有往……来往……
楼心婳一边思索,一边将目光瞄向怀策的额。
她眼睛一亮。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