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44章 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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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兄长随时都会寻来, 楼心婳眼神依依不舍地从铜镜挪开,抓紧时间同怀策起正事。

    楼心婳转向怀策,正儿八经地道:“阿策, 我听雍国那几位皇子不太安分, 这樊城好歹也是雍国领土, 你若要外出,可记得遮掩容貌,免得被人发现你偷偷回了雍国。”

    他们这趟出行避着人,若不然楼心婳也不会还装成少妇, 两人对彼此喊着夫君、娘子来掩饰。

    幸而一路平安抵达雍国,但接下来尚需多停留一阵子,这期间也不能轻忽。

    楼心婳这是担心自己才会这般叮嘱, 怀策握紧她的手, 温声对她:“我会的。”

    得他保证,楼心婳才算安心。

    虽然她自己晓得, 怀策即便不用她提醒, 这些事他也能处理得完善,但楼心婳总是觉得, 知道了不,和明知如此还想, 她更倾向后者。

    不趁能的时候告诉对方自己关心他,下次可不见得能再有同等的机会。

    怀策将楼心婳两只手都暖得与他手温同样后, 最后收紧, 重重握了下。

    “早点睡, 明日若还没法好好话,我再来寻你。”

    楼心婳点头,“我等你呀!”

    已是确信明日他们大抵还没有能好好话的机会。

    怀策无奈笑笑, 待他离去后,楼心婳面上的笑也淡了下来。

    她抬手,指尖颤抖,明知银簪在何处,对着镜子仍是摸索了许久,才终于捏住簪子。

    楼心婳将它取下,凑到自己眼前细看。

    她能摸得出上头刻有花纹,但她望出去的景象皆是重影,根本没法看清。

    楼心婳垂首握着簪,比起这早就预料到会有的发展,她还算淡定。

    只不知道自己眼睛和手的事被哥哥们和怀策发现后,他们会如何担心。

    雍国动荡,正是关键时候,怀策既然这时身在雍国,那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生在帝王家,兄弟间不能同心,那迎来的,也只会是惨烈的结局。

    龙子龙孙一多,此前是为稳世家势力,开枝散叶,开到后来,枝叶互残,所存无几,也不知意义何在。

    楼心婳轻叹口气。

    她不认识雍国其他皇子,却希望她唯一认识的那个安好,就成。

    只是安好以后,是否又得重复这个循环?

    楼心婳转着手中簪子,未来就同她看出去的景象那样,逐渐模糊。

    翌日。

    用早膳时,楼灿不在。

    楼心婳舒了一口气,她就怕自己的情况瞒不过他。

    她每个动作都很心,移动得很慢,确保自己的手碰到碗以后,才敢确实端起。

    楼焕就是个心大的,压根没注意到楼心婳异状。

    他边吃边纳闷,“奇怪了,灿哥在忙什么呢?怎么大清早的就不见人影?”

    楼灿不在,楼心婳身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怀策自然而然挪了过去。

    他夹了一口菜给楼心婳,“尝尝这个。”

    放到她面前的空盘上,而非碗中。

    楼心婳顿了顿,笑着同他道谢,“谢谢阿策!”

    可却迟迟没有动筷去夹。

    楼焕已经自主转了个方向,嘴里不知喃喃念着什么抱怨,直接背对那两人。

    他心里忍不住在想,难道灿哥就是预料到了这点,才没来跟他们共享早膳的吗?

    另外两人可没注意到楼焕的情绪。

    怀策在楼心婳仍继续举碗喝粥时,查觉到了什么。

    他眼神一黯。

    昨晚用膳时他就注意到了,乐宁公主虽是边吃边听楼焕话,看似心不在焉,然再怎么心不在焉,也不会夹了并不爱吃的菜。

    赠她簪子那会儿也是,即便对着镜子,乐宁公主还是没能碰到银簪的位置。

    今日他再一试,果然。

    楼心婳觉得,怀策应是发现了。

    在他将要话前,楼心婳捧着瓷碗的手收紧,就怕怀策直接破。

    破以后,三皇兄知道了,二皇兄也就离知道,亦不远矣。

    可怀策却只是重新把菜夹回来,放到勺子上,凑到楼心婳面前,问她,“婳婳一直不吃,莫不是希望我喂你?”

    楼心婳看向怀策,她看不清他此刻面上神情,却隐约觉得,他似对她安抚地笑笑。

    ──他肯定发现了。

    楼心婳抿了抿唇,双手捧着碗交给怀策,开始得寸进尺,“行,那你喂吧!”

    怀策连着她的手一块儿将碗捧住,不光是菜肴,连粥品也一口一口喂到楼心婳口中。

    楼焕在旁边听得抓耳挠腮,偏又制止不住自己,好奇地往他们的方向看了眼。

    虽早已做好准备,不看好奇,看了后悔,但楼焕还是不得不感慨一下……怀策这是喂孩子呢!

    以前在晋国,两人成天腻在一起还嫌不够,他都到了雍国来还不放过他!

    楼焕悲伤之余,眼尖地看见楼灿回来,顿觉看见救星。

    他高兴地喊了声:“灿哥!”

    好了满腹草稿还未来得及,就先看到楼灿凝重的神色。

    “灿哥,出什么事了?”

    楼灿本想回答,却在瞧见怀策也在场后一顿,最后想了想,似与不都并无大碍,这事他也早晚会知晓,便同他们:“安王妃病故。”

    楼心婳愣了下,转而想到此前就一直听她病着,连三哥出发至雍国都未来送行,甚至宁妃“病亡”时,她也未曾出现,她还想过事得了什么病,怎病得都起不来身了?

    没想到再次听见安王妃的消息,就已是天人永隔。

    对于这位皇嫂,楼心婳并无多大感情,只多少起了些同理心。

    ──总感觉看着她,就好像看到将来的自己。

    怀策闻言只是眼神闪了闪,面上并无多大意外。

    安王对安王妃下手,他早已探到,却并未加以阻止。

    本以为安王只是想让安王妃病着,免得再坏他好事──宁妃会对乐宁公主下手,可不就是透由安王妃发现自己儿子的心思?

    谁料,安王竟是直接把人整死了。

    毕竟安王妃,对晋国来可不仅仅只是个王妃而已。

    楼焕闻言,想到的却是别的。

    他面色古怪,因安王妃到底也算他皇嫂,安王再如何恶心人,安王妃也是无辜的。

    楼焕就是想感叹下,低咕了句:“这是克母克妻啊……”

    宁妃病逝才没多久,安王妃就紧接着去了。

    知道宁妃病逝真相的楼心婳和怀策皆默不作声,而楼灿眉头依旧深锁。

    他:“我担心周国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安王妃那可是周国的公主,人在他们晋国病死了,也总得给出个交代。

    “周国没了个公主,晋国就得赔上一个。”楼心婳以淡淡的语气出此话,明明神色冷静,却让怀策听得心头一跳。

    晋国如今未嫁的公主有三个,最的五公主才八岁,年纪尚,而三公主和四公主皆是适婚之龄。

    四公主楼心婳病体未愈,目前在晋国算是“重病卧床”,自不可能越过三公主指了她去。

    也就是,三公主作为安王的亲妹子,却是最有可能被嫁去周国联姻的一个。

    楼焕可是深知那三公主脾性的,也跟着蹙起眉头,“这……三妹能答应吗?”

    回答他的却是楼心婳。

    “不应也得应。作为皇室公主,享了这几年荣华富贵,若不能像大姐那样上阵杀敌,为晋国做出贡献,那就与二姐同样,到邻国联姻,坐上皇后之位,促进两国交流,这都是早已被决定好的事。”

    早在她们出生于皇家那一刻开始,既定的未来。

    其他三人都没有话,他们心里都再清楚不过,楼心婳这话中隐藏的意思。

    ──下一个,就是乐宁自己。

    楼心婳站起身来,:“未免节外生枝,我去信一封,找个人先给三姐做些心理建设为好。”

    她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怀策臂上,捏了捏,示意他扶着她离开。

    两位兄长如今正是烦恼周国与晋国之后可能的关系变化,暂时顾及不上他俩,楼心婳便趁机带了怀策回房研墨。

    怀策替她将纸展开,研墨时问她,“婳婳要写信给谁?”

    “渚子。”

    怀策闻言先是愣了下,随后认出这是乐宁公主宫里一名内侍的名字。

    渚子名唤顾渚,煮得一手好茶,后来被乐宁公主借给了三公主,也不知如今他回忘忧宫没有。

    楼心婳取了笔,边将墨沾上,边同怀策:“渚子同三姐玩得好,三姐也喜欢他,其他三人都还了,独独不把他还我,想来渚子的话,她应能听得进几分。”

    怀策不想知道三公主的“喜欢”究竟是哪种喜欢,他瞧见乐宁公主握笔的手颤抖,未写一字,白纸上就已先滴了墨滴。

    见状,怀策喉头一紧,走到乐宁公主身后,握住她的手。

    他没太多,只同她:“婳婳想写什么?你,我写。”

    楼心婳的手被怀策整只手覆着,背后还有怀策靠上来的温度,她恍了下神,才轻轻启唇,开始吐出一言一语,几乎与她方才所无异。

    直至最后一字落笔,怀策才问出从刚才开始,自己就在意至今的问题。

    他问:“如若联姻的是婳婳,婳婳也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