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共渡春宵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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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草动,在星河下载着月光摇曳,河水粼粼,倒映着岸上人俊美的愁容。

    秦晏安寻了约半个时辰,才终于寻到他家太子殿下的踪迹,忙不迭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将人一把抱住。

    萧君煜被扑得向前倒去,差点一头往河里栽。

    他及时稳住身形,拍了下身后人的腰:“夜黑风高,想谋杀孤吗?”

    秦晏安哼唧一声,探头照着萧君煜的耳垂亲了一口:“杀了殿下,臣岂不是要守寡吗?”

    萧君煜把人拉到跟前:“在父皇面前进谗完了?”

    秦晏安戳了下太子殿下的胳膊,拿捏着女子腔调娇嗔道:“那还不是殿下指使的,夫之命,为妻不敢不从。”

    “……。”萧君煜搓了搓胳膊,搓掉一身鸡皮疙瘩:“天色已晚,侯爷回去洗洗睡吧。”

    这人为何每次都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着暧昧的话。

    秦晏安撅起嘴:“臣费劲千辛万苦找到殿下,您居然要赶臣走?”

    他扯住萧君煜的衣领:“殿下老实交代,是不是被哪个狐狸精给迷变心了?”

    萧君煜头一个比两个大,他试图扯回自己的衣领:“别瞎。”

    就你一个狐狸精已经够折腾人了,孤哪有精力去看上别的?

    秦晏安掰着手指头数道:“一个郑家姑娘,一个军机处属官,还有一个,我师叔,,哪个?或者别的?”

    萧君煜:“……。”

    秦晏安语气温和:“殿下放心出来,臣一定不会杀人的。”

    萧君煜太阳穴隐隐作痛:“一个也没有,孤任何人也看不上。”

    “真的?”安定侯勾着嘴角似笑非笑:“殿下可要想清楚再回答。”

    秋风瑟瑟,吹得人有些发冷,但太子殿下觉得,再冷也比不上安定侯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萧君煜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几秒,迟疑地换了另一个回答:“除了你,孤谁也看不上。”

    秦晏安:“那殿下怎么会记得那个属官和我师叔?明明就一面之缘而已。”

    萧君煜从善如流:“孤过目不忘罢了,你就算是烧成灰,孤也认得的。”

    “……。”这话听起来为何如此怪异?不过回答得还算可以,秦晏安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他牵住太子殿下的手,道:“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吹冷风?您跟我师叔他都谈了些什么?”

    月光映照出萧君煜俊美的侧脸,他偏头看向秦晏安,眸底盛着满天繁星。

    “聊了些你的往事,安定侯不肯相告,孤只好问别人了。”

    顿了顿,萧君煜又补充道:“孤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了解你而已。”

    秦晏安试探问:“那殿下从我师叔那里 了解到了臣什么?”

    萧君煜寻了一块较大的石头坐下,任由晚风朝他脸上招呼:“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侯爷是如何进长白山拜师学艺的,不若侯爷再跟孤讲讲,如何?”

    “……。”秦晏安有些心虚地摸了下鼻子,这还没跟自家师叔串通好,要是出来各执一词怎么办?

    秦晏安明智转了另一个话题:“臣方才听宣平侯了些关于沈世子的事,他,沈家人覆灭那天,殿下您……。”他抿了抿唇,道:“臣想听殿下亲口跟臣。”

    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殿下怎么了,所以只好把难题抛给他亲爱的殿下。

    萧君煜看他:“是孤先问你的。”

    “殿下让让臣呗。”秦晏安往他唇上嘬了一口,睁着大大的桃花眼期待地望着萧君煜。

    萧君煜捏了下他的手背,长长叹出一口气,眉眼在月光下笼上淡淡的哀愁。

    “沈家被伏诛那天,孤到阿黎墓前,跪了三天三夜。”

    秦晏安猛地瞪大眼睛。

    “孤愧疚,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到已死之人面前,一遍遍跟他对不起。”萧君煜声线很是平静,他勾唇含笑,秦晏安却从他的笑容里砸吧出了满满的苦味。

    萧君煜垂下眼睑,抓过秦晏安的手随意把玩着:“往事不堪回首,斯人已故,再多也只是在无病呻吟,孤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高坐明堂上,才有能力替沈家,翻案昭雪。”

    秦晏安的手指无意识屈起,萧君煜失笑地捏了下他的指关节:“绷这么紧做甚?侯爷看起来,似乎比孤还忧伤?”

    “……。”秦晏安抿了抿唇,忽地抱住萧君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任由两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他道:“臣只是心疼殿下。”

    沈家与他何德何能,能担得起太子殿下的长跪。

    萧君煜莞尔一笑:“你若心疼孤,便护好自己,来日若有万一,不要像……不要像阿黎那么傻。”

    秦晏安没话。

    萧君煜将唇瓣贴在他耳垂上,犹似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孤希望你喜乐安康,不要让孤再体会一遍,失去挚爱的滋味。”

    昨天对方与刺客厮杀场景犹历历在目,萧君煜每每想起都会心慌,他丝毫也不怀疑,若是有危险,对方一定像阿黎那样,挡在他前头,代他受死。

    于是萧君煜在那惶恐不安中,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秦晏安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被这句话一扫而空,他极力克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心头鹿乱撞,喃喃道:“殿下的意思,是承认您喜欢臣了?”

    萧君煜抚了下他好看的眉眼:“孤觉得自己表达能力应该很好,侯爷要是听不明白,那就算了。”

    “明白明白,臣明白,殿下您喜欢臣。”秦晏安咧嘴大笑,倒在萧君煜怀里咯吱咯吱笑出声,须臾又怕这样会引起谁的注意,只能捂着嘴巴吭哧地闷笑着。

    看起来简直蠢透了。

    傻里傻气,却又可爱得不行。

    萧君煜低头,道:“开心就笑出来,这样憋着岂不是难受?”

    秦晏安浑身直抖,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笑音却只能压抑在喉间:“会被人听到的。”

    要是把人引来了,他跟殿下的好事就被人发现了。

    秦晏安从萧君煜怀里扑腾着起身,道:“臣去绕着山林边跑边啊几圈,以表欢喜之情。”

    三更半夜往乌漆嘛黑的深山老林跑,也不怕没命。而且大晚上的在密林嚎叫,只怕别人都会以为安定侯疯了。

    萧君煜有些哭笑不得,忙拉住要跑开的狐狸:“就真的那么高兴?”

    平时明明那么会撩人,此刻却傻不愣登的,像个初尝情事的毛头子。

    秦晏安扑棱着大眼睛:“开心死了,再不跑臣就要飞起来了。”

    萧君煜把人搂紧在怀里:“不用跑,孤可以帮你。”

    “怎么……”

    最后一个“帮”字还未出口,萧君煜的双唇便压了上去,秦晏安瞪圆了桃花眼,觉得太子殿下这方法挺奏效的。

    想绕着深山老林跑几圈的想法立马烟消云散,被一些旖旎的念头给取而代之。

    而开心也被紧张替代,外界的风吹草动,似乎都离秦晏安远去,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怦怦振动个不停。

    秦晏安紧紧回搂住萧君煜,热烈地回应着对方。

    两人往一旁草丛堆里倒去,在夜色下藏匿住身形,尽情地吻得忘我。

    混着欢愉又暧昧的低沉喘息声,似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战栗,丝丝缕缕随着晚风飘逸,醉了漫天星河。

    原本隐在草丛中鸣叫的虫子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是怕扰了欢情人的缠绵,显得山野愈发寂寥。

    不知为何,萧君煜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后,就很想要与对方发生一些实质性的关系,想在秦晏安身上印下自己的痕迹,还有他的灵魂,都要彻彻底底属于自己的,才能让他有一种安全感。

    才不会患得患失,生怕对方突然之间没了。

    他更要的,是心灵上的慰籍。

    衣衫被推高,春水满潮,月华光影朦胧,宛若红烛高照,在秦晏安眼底放了把火,直烧得他浑身滚烫。

    以天地为床被,以月星为烛光,两人在这漫长的夜中,共渡春宵红尘。

    秦晏安终于如愿以偿地跟他家太子殿下在密林中厮混了一顿,眉眼间全是魇足,懒洋洋趴在萧君煜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对方的指尖。

    素白的肌肤上满是欢爱后留下的痕迹,犹似雪落红梅,昳丽隽秀,萧君煜抓过件外衫给人披上,盖住那些引人遐想的红痕。

    秦晏安往上挪了挪,低头噙住萧君煜的唇,萧君煜捏住他的后颈,两人又吻了许久,直到日光大盛,彼此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萧君煜与他额头相抵,嗓音低哑:“孤既与你交了心,也交了身,往后余生,便都是安安两字。”

    十年来,他将自己的满腔热血渐渐消耗在愧疚中,但现在看来,他其实并不是在固执地等一不归人,只是对那场心酸的付出和迟来的爱意,一直耿耿于怀罢了。

    他在自责中放弃,又在放弃中挣扎,像落日失去余晖,却还在地平线中苦苦求救,渴望救赎。

    十年意难平,沧海难为水,幸有暖光,在他垒高而起的城墙越了过来,携着人间惊鸿,赠他温烫春光。

    此前他只愿前尘重来,故人健在,现今他只求所爱安康,山河锦绣。

    秦晏安被对方的炙热烫红了眼,掉落入他的眼中,连阳光都不及他眸中流转的潋滟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