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本侯跟殿下情深意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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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泛着冷光的银针朝自己脸上越凑越近,风离然本能地闭上眼睛,等来的不是刺痛感,而是骤然悬空的晕眩感。

    他缓了会,才慢慢睁开眼睛,自己正被人像个女子一样抱着,风离然挣了下,霍沄琛见状顺势将人放开。

    脚刚触地,风离然嘶了一声,看着要往地下倒。霍沄琛及时拉住了他,挑着眉梢:“要逞能是吧?那本侯可就先回去了。”

    风离然正要点头,林间草丛稀疏了几下,风也呼呼刮着,在这愈发黑沉的夜色中显得有几分诡异,遂风离然只好一腔孤勇给塞回肚子里。

    “别,宣平侯人美心善,发发慈悲背草民回去。”

    霍沄琛伸出两根手指:“要么像刚才那样带你走,要么你在这儿顽强地爬回去。”

    风离然将他其中一根手指给弯下来:“年纪大了,顽强不了。”

    身为安定侯府的人,要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他觉得真给自家师侄长脸,不过对方,却反而在丢脸的道路上乐此不疲地行走。

    刚走进营帐,就听安定侯用软糯的语调撒着娇:“殿下,臣好疼,浑身上下都疼,您给揉揉。”

    某人嘴上边喊疼,整个人却趴在太子殿下怀里,双手不安分地在对方身上作乱。萧君煜失笑地捏了下他的鼻子,抓出衣襟里的双手,笑着看了眼来人,对秦晏安道:“懂医术的来了,正好给侯爷治治全身疼的毛病。”

    秦晏安闻言,像只受惊的白兔,往萧君煜怀里拼命缩:“殿下,臣怕。”

    风离然冷漠掉头,推着霍沄琛原路退了出去。

    这么丢人的师侄,他实在没脸认。

    霍沄琛被推出帐外,偏头瞧他:“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风离然一脸茫然。

    霍沄琛抱臂:“风寒药呢?本侯的表弟妹可是还带病着呢?”

    “咳咳……”风离然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他缓了会气,才漠然道:“叫太子殿下把人搂紧些,捂出身汗就好了,再不济,就被翻红浪会。”

    风离然颔首:“这是医嘱,劳烦大表哥转告。”

    语毕,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霍沄琛摸着下巴瞧着那渐行渐远的清瘦背影,眸光愈发深不可测。

    翌日,秦晏安将几封血书和一本账册呈到御前:“这是昨天跟殿下在搜山时找到的,估计是从刺客们身上掉落下来的,请陛下过目。”

    萧逸钧接过翻看了会,而后将其照着桌子狠狠一拍,脸色黑如锅底。

    秦晏安捂着唇咳了几嗓子。

    萧逸钧抬眼看他:“风寒可好些了?”

    “多谢陛下,也就风寒病而已,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病上一病也是值得的。”秦晏安揣着袖子:“陛下,这秋猎可还要继续?还是回宫,细做算?”

    萧逸钧靠回椅背,沉思了会,抬手让宫人去将几位皇子和大臣们都召集过来,等人到齐后,才悠悠道:

    “朝堂政务繁忙,以至于让朕忽略了民间疾苦,眼下正是秋收时节,不若让太子去走访下民间,体察体察民情。”

    闻言,众人心思各异。

    萧逸钧又道:“宫外不比宫内,太子出行,要多加心,朕让秦爱卿一块跟着,路上才好有个照应,朕也能放心些。”

    萧君煜和秦晏安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随即拱手领命。

    林季坤捣了下萧君豪胳膊,给他递了个眼神,萧君豪忙不迭嬉皮笑脸凑到承德帝面前:“父皇,儿臣也想跟着去民间见识见识,体察百姓疾苦,可否让儿臣也跟着去历练一番?”

    “你便还是老实待在皇宫里头吧,要是觉得整天无所事事,多去书阁里面背背书,免得将之前学过的学业,给落得一干二净。”

    闻言,萧君豪依旧不死心:“父皇,儿臣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外面的世面,您就让儿臣出去长长见识好了,不定,偶尔还可以帮上什么忙呢。”

    秦晏安不给面子道:“三皇子这细胳膊细腿的,几只野山鸡看着还行,若是遇上那些地头蛇,怕是只有被咬的份,还是别跟着添乱吧。要不然在半路上有个万一,臣可担当不起这个罪名。”

    最终,在承德帝铁石心肠下,萧君豪的软磨硬泡宣告无效,他只好气急败坏上太子殿下的门去找茬儿。

    “大皇兄,体察民情可要将脑袋捂紧了,你这此行一去,也不知道还没有命再回来,要死在了外头,连个尸骨都找不到,皇弟我啊,做梦都能给你笑醒。”

    萧君豪摆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架着双腿在桌上晃荡,挑衅地睨着萧君煜。

    萧君煜接过栗子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温度刚好,正适合给人清醒下脑子。

    “哇靠,萧君煜你他娘的……!”

    大冷天的,萧君豪被浇了个透心凉,气得直跳脚:“你敢泼老……阿嚏!”

    萧君煜将水杯往桌面上用力一磕,欣赏了下对方那副落汤鸡模样,冷声道:“孤劝你口上积德,免得祸从口出,整天跟个疯子一样,也不知道林贵妃,究竟教了你些什么,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萧君豪抹了把脸,甩掉手上的水珠:“你这话什么意思?拐弯抹角骂老子母妃是不是?”

    萧君煜勾着嘴角,笑容讽刺。

    萧君豪撸起袖子,作势要过去,帘帐正好被人从外掀开,秦晏安眯着眼,只听他家太子殿下笑吟吟道:“来得正好,有疯子要孤,安定侯护不护驾?”

    护,当然护了!

    敢他心尖儿,活腻了!

    秦晏安抬脚走上前,也跟着撸起袖子,萧君豪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梗着脖子,外强中干道:“想架是吧?本皇子才不会怕你!有本事,咱们到外面去比试一番!”

    “去外面干什么?让人看你被本侯按在地上摩擦脸吗?”秦晏安扯住萧君豪胸前衣襟,将他一把推到萧君煜面前,抬脚踹上他膝盖:“跪下,跟殿下道歉。”

    “放肆!秦晏安,你你你……”

    “你什么你,快道歉,要不然揍死你。”

    萧君煜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狐狸凶神恶煞地恐吓人。

    这种能被人放在心里护着的感觉,真是不错。

    “屁,道个鬼歉!你们这对奸夫淫夫,本皇子要去父皇面前告你们!”

    萧君豪挣扎从地上爬起,又被一脚踹了回去,秦晏安抬脚踩在他背上,笑得恣意:“你无凭无据,告了又怎样?本侯跟殿下情深意笃,所以劝你最好对殿下客气点,要不然,跟老子玩阴险手段,你只怕没那么长的命够折腾。”

    萧君豪睚眦欲裂,被踩得五脏六腑俱疼,他扑腾着破口大骂,被狠狠扇了一耳刮子,整个人都发懵在了原地。

    堂堂三皇子,居然有人敢他脸?反了反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萧君煜被狐狸这大胆的操作也整得愣了下,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幸好他这脸长得不错,能吸引住狐狸,要不然那耳刮子下来,半张脸都得废了。

    嘶,萧君煜暗暗地被的某人倒了口凉气,盯着那红肿的半边脸瞧了会,把秦晏安拉到自己身边,很是关切道:“得手疼吗?”

    秦晏安摊着五指:“疼,殿下亲亲。”

    萧君煜配合地执起根根修长细白的指尖亲了下,看得萧君豪牙龈泛酸。他捂着火辣辣的左脸,抄起桌上的杯子摔了过去,萧君煜拉着秦晏安往旁一躲,杯子砸了个空,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本皇子今天跟你们拼了!”萧君豪目光在桌上巡视,抄起其它东西又摔了过去,秦晏安快步上前,握住对方手腕往后一折,又眼疾手快从桌上拿了个橘子塞进他嘴里,挡住那欲要出口的杀猪嚎叫声。

    营帐帘子放着,将外面的世界隔绝,根本没人知道里面上演着什么。

    萧君豪如鱼板上待宰的鱼,瘫软在地上无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

    秦晏安踢了踢他,道:“本侯过的人比杀过的人还要多,最是懂得如何下手,不仅能让对方疼死,表面上看着,还能看不出伤的。”

    他将萧君豪踢远了几步,一脸嫌弃地拉着萧君煜出了营帐。

    被了一顿的萧君豪没去告御状,反而跑到自家舅舅面前诉苦去。

    到的时候,刑部的尚书和侍郎正好也在诉苦。

    “秦晏安将我等晕,因此刺客招认什么,无人知晓。秦晏安委实太过猖狂,对我们颐指气使,言语间意有所指,连带着相爷您也辱了进去,相爷,此人留着,绝对祸患无穷啊。”

    刚进门的萧君豪听见这话,忙扯着嗓子应声附和:“对,秦晏安这厮,绝对不能留,一定要将他给千刀万剐,都难消老子心头之恨!”

    他一瘸一拐走到椅子上摊着,浑身散着低气压,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半张红肿的左脸。

    刘熙试探问:“三皇子,您的脸……?”

    “……。”萧君豪自然不会将这等奇耻大辱的丑事出来,含糊又烦躁道:“老子出门给撞树上了,他娘的,早晚把他砍了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