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和春堂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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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萧府是什么地方。”

    萧尘远眉眼轻抬,他从不怀疑萧进的忠诚度。

    只是,从他捡回萧进的那一天起,他便失忆了,忘却了自己的姓名,来处。

    “属下知道,离开萧府,离开您的身边,离开暗卫营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生死由命,主子,您不必介怀。”

    萧进也不想这么早便离开,他还想跟着萧尘远,还想在萧尘远的见证下娶沁儿过门。

    但是,有些事,他必须去做。

    哪怕离开的原因令人感到突兀,感到莫名……

    “萧进。”

    “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倘若走出这扇门……”

    萧尘远伸手拿过放在桌案上许久的话本,指尖轻轻捻过,翻阅着。

    却未看进一个字。

    他在等着萧进做出最后的决定。

    他从不强迫任何人留下,只要未曾背叛,他都会给予更多的包容和耐心。

    萧尘远猜到萧进恢复记忆了。

    也猜到,他的确是不想连累自己,这才想着从萧府剥离出去。

    如果萧进愿意,他这个当主子的,总不会让人欺负到自家门上。

    “主子。”

    萧进跪下,向着萧尘远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您保重。”

    萧进走的决然,没有一丝脱离带水。

    眼底燃起的恨意,终是能毫无遮掩的散发出来了。

    他是北秦的三皇子,一个出生低贱,不被亲生父亲喜爱的弃子。

    他的身边有两个忠心的仆人。

    一个是他两岁的丫鬟,一个是身怀武艺却韬光养晦的老太监。

    丫鬟被他视做亲妹妹一样,他将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可是一日……

    她被太子的人带走了。

    他从未想过要和太子争什么,只希望太子不要拿走属于他的东西。

    他剩下的,已经没有多少了。

    丫鬟年纪不大,长的很可爱,性格也很好。

    喜欢穿粉色和鹅黄色的裙子。

    那天她被带走时,穿的就是粉色的……

    然后回来的时候,粉色便成了鲜艳的红。

    再没多久,丫鬟自尽了。

    太子开启明目张胆的欺凌他,害他多次险些命丧黄泉。

    老太监让他逃。

    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可笑的是,他真的逃了……

    老太监为了护送他离开北秦国境,一路上杀了很多人,最后力竭,自己也死在了路上。

    他跟着难民继续前行。

    后来,便遇见了主子……

    萧进仰头望了望碧蓝的天空,他现在有实力了,可以报仇了。

    太子混在北秦使臣中,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秦皇子刺杀北秦太子的戏码,想想就觉得有趣。

    也不会牵扯到任何人。

    萧进想着,不但可以解决私仇,还可以帮住萧尘远解决麻烦,一举两得。

    “主子,可要跟着他。”

    书房里,昨夜那个木讷耿直的黑衣人,出现在萧尘远的身侧,请示道。

    “不必了。”

    他知道他要去何处。

    萧尘远摩挲着手中的书页,“我曾对萧进,先有国再有家……”

    “庆国的皇帝谁做都可以,但庆国不能乱。”

    战事,并非避之,就不会发生。

    萧尘远想起前些日子,与他在书房中对弈的沈景鸿,眼底晦暗未明。

    期限中,若是他留不住沈澜之,沈澜之便会照着沈景鸿给的路走。

    沈景鸿具体想要做什么,萧尘远无从得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沈澜之。

    “这几日,留在夫人身边。”

    “如发现有人刻意接近夫人,直接拿下,丢进地牢。”

    黑衣人皱了皱眉,似乎是没听懂萧尘远话里的意思。

    他的任务,只是为了保护主子。

    其他的事于他来,都不重要。

    可如今,主子竟让他去保护那个人?

    “他若伤了一根头发,你便不用回来了。”

    萧尘远神色冰冷,似是将眼前之人的心思都给看穿了去。

    他知道,身边的属下或多或少,都对沈澜之有些不满。

    觉得沈澜之配不上他萧尘远,对此,萧尘远懒得多费唇舌。

    沈澜之是他的,不需要任何人评头论足。

    要是手底下的人因为对沈澜之心生不满,而做出让沈澜之受伤,或是心中不爽的事来,他不会手软,照杀不误。

    他的人,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萧尘远身上散发出的冷戾之气,令黑衣人毛骨悚然。

    瞬时反应过来,他只是个下人,主子手里最锋利的剑!

    以主子向来一不二的脾性,他刚刚那一刻变现出来的想法已经是僭越了。

    “是,属下领罚之后,便去夫人身侧护着。”

    ……

    晌午,天光大亮。

    沈澜之先是皱了皱眉,随后缓缓掀开眼帘。

    望着陌生的帐幔,陌生的床褥,还有四周陌声的归置,昨晚上发生的一切,骤然在他脑海里翻滚起来。

    “太疯了!!”

    萧尘远竟然为他……

    沈澜之低头扫了沉睡的澜之,脸颊爆红。

    勾引萧尘远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他回过神来,掏了掏衣袖里藏着的印鉴,“好在,牺牲还是……”

    “萧尘远!”

    沈澜之咬了咬唇,印鉴居然不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夜他虽衣襟半敞,但是不曾脱下来过啊!

    东西是怎么不见得?

    “公子,您醒了吗……”

    沁儿一早便被萧尘远的人带到了梅园。

    知晓自家公子昨夜留宿姑爷房中,一颗心是七上八下。

    他还想着找萧进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寻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洒扫的下人他也问了,每个人都跟哑巴似的,不是一问三不知,而是根本就不搭理他。

    碰上沈澜之还在熟睡中,沁儿只能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生闷气。

    一个大活人,怎么没了就没了呢?

    会不会是上次他不负责任的跑掉,惹他伤心了?

    沁儿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一琢磨,一个时辰过去了。

    瞧着日头越来越大,沁儿推开了门。

    “公子,我进来咯……”

    沈澜之没工夫搭理他,从床上到地下,所有能翻的地方的都让他找了个遍。

    “不在房里?”

    “公子……”沁儿眨了眨眼睛,望着满屋子的狼藉,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把姑爷的房间弄的这么乱,这不太合适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府糟了盗贼。

    “没事什么,就是一个东西。”

    “指节长短,上面印了萧尘远三个字。”

    沈澜之撇了撇嘴,很是不爽的坐在了床上,要是早知道到手的印鉴会飞,他昨夜应该看的再仔细些,这样就能伪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了。

    “公子要找印鉴,不该去书房里找吗?”

    沁儿听着沈澜之的描述,首先想到的就是私人刻印。

    这东西不是贴身收着,就是在书房中藏着。

    “要不,我帮您去问问姑爷?”

    “不用了。”

    看沁儿懵懂又羡慕的模样,定是将此物当成他与萧尘远之间的信物了。

    要是真让他去找萧尘远讨要,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清。

    沈澜之抬手按了按眉心。

    “走,回菡萏院。”

    这地方待久了,容易呼吸不畅。

    “公子,您有所不知……”沁儿拉了拉沈澜之的衣袖,“菡萏院现在不叫菡萏院了,也改成了梅园。”

    “姑爷的意思是,您在哪个院子,哪个院子就是主院。”

    “晚上那便睡在哪个院子里……”

    沁儿越,声音越,可爱的脸红扑扑的,瞧着十分可人。

    沈澜之上手捏了捏,唇角勾起一抹坏笑,“走,公子我带你出去找找乐子,今晚,哪个院子,咱们都不睡!”

    “啊,公子,夜不归宿是要执行家法的!”

    “瞧着姑爷全身上下一股子书生气,可他那身段,一鞭子下来也不是开玩笑的!”

    “我们已经和离了,”沈澜之松开手,眸色浅浅,毫不在意道,“他已经管不到我了。”

    “怂包,你到底跟不跟我出去?”

    “要是你实在害怕,就在府里老实待着,等到萧尘远上门寻我,也好有个人应付一下。”

    沁儿一听沈澜之让他独自面对萧尘远,脸瞬时白了下来。

    “谁,谁我怂了!”

    “我要和公子一起去找乐子!!”

    沈澜之轻笑了几声,心情大好。

    换了一身青色衣衫,早点都没吃,便出了门。

    全然不知他这番作为,让还没上任的黑衣暗卫,又领了一顿罚。

    ……

    上元节将至,上京的几处街道已经提前挂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只等着元夕点亮,与那漫天的烟火一争高下。

    沈澜之面带轻纱,行至一路,宝马香车,笑语喧然。

    眼中尽是一片繁华安宁之景。

    心里不觉生出一丝怅然。

    北秦太子会在上元节这一天暴毙于大庆。

    前世,沈澜之一直将自己困在萧府这方寸之地,不清楚前因后果,也无心去管家国之间的争斗。

    但是这辈子,他想弄明白。

    沈澜之通过种种拼凑,隐约已经得出自己的身世与庆国皇宫有关,可能还与北秦的皇室有些关联。

    至于身上的毒是谁下的,还需要去见一个人。

    “公子,我想吃糖葫芦,还有……”

    沁儿一路走一路吃,脸颊鼓鼓的已经塞成了包子,“啊,我们一会儿是要去哪里,熙春楼吗?”

    “听楼里来了个新的书先生,的故事可好听了!”

    沈澜之摇了摇头,“我们不去熙春楼,去和春堂。”

    “和春堂?您去和春堂干什么,买求子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