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去死吧你……
两人最终没能上一架,一是殷简见他拄拐不良于行十分可怜,心生了怜悯。毕竟秦隽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也有他殷简的一份功劳在。
二是沈宛的尸首被人所夺,同他在这白耗着只会浪费时间,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沈宛要紧。
他们的账,可以以后再慢慢算!
虽是如此,但他总少不了要在嘴上占两句便宜。
“还给你?”殷简轻笑,嘲讽的话不绝于耳,“只可惜你没那个能力保护她!”
秦隽被他戳住了痛处,不曾反驳。
完殷简转身欲走,想着秦隽他或许可以去追往北的那口棺木,毕竟是沈宛生前的情郎,总比她的尸首落在旁地不知名的人手上好。
“秦隽,往北。沈宛的尸首或许你还可以找到,到时我们就各凭本事……不,也许是各凭运气。”殷简道。
“什么意思?宛宛的尸首你弄丢了?”秦隽怒目责问。
“你不必如此看我,再者我是丢了沈宛的尸首,但你不要忘了是谁害死她的。往北,你爱信不信。”完,他便闪身离去。
秦隽跟不上殷简的速度,追了大半段路后,他停下来仔细思索着殷简的话,叫他往北,他自己却向南追……
这里只有一条直道……他又想起了方才从他身侧飞驰过的棺木,难不成这些人是兵分了两路?
他沉了心,往南追去。
秦隽拼尽全力才能与一般人行路的速度平齐,他额间出了薄汗,右腿因为卖力地大步拉扯而生出呕心抽肠之痛。
如此,他亦不曾停下。
……
等两方人马都散去,沈宛这才从暗处现身,殷简那家伙追错了方向,沈宛暗喜。
她便乘此机会顺手牵羊,拉了那口没人要的棺木准备去约定的地点汇合。
秦隽绕过转角,便见一黑袍人拉棺往北走,同殷简口中的夺尸之人不谋而合。
他强忍着痛意,飞扑去擒拿住那人的肩胛。他才握住,心中顿感奇怪——这人的骨架倒不像是一个男人。
原是沈宛衣袍穿得宽大,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中等身形的青年。
她被秦隽的突袭得猝不及防,秦隽的手紧抓着她的肩周的黑斗篷。沈宛无奈,使了一出金蝉脱壳,整个身子灵活地从斗篷内脱出。
她虽蒙着面,但经此一番,面巾有些松垮,垂落至她鼻梁中央。她玉足轻点,飞身如燕,在八尺外停住,猛然回身,投以秦隽一个不悦的眼神。
沈宛细细地量这人,眉心蹙起,怎么又是一个瘸子?况且昨日她见那男子分明就是孤身一人前来,哪能来的什么帮手?
秦隽甫一见她半遮的面容,心中诧然。单看这人的眉目与他的宛宛似有八分相似。
他哑然苦笑,心中明晓:也只是像罢了,他的宛宛早已香消玉殒。
他亲眼所见。
“我和阁下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同我动手?”沈宛沉声问。
她一出声倒叫秦隽生出了一股不切实际感觉,如梦似幻。那刻他连呼吸都停住,灰死沉寂的眸中亮起一抹光来,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盈盈热泪涌上眼眶,那根支撑着他的拐杖早不知被扔到了哪里,秦隽几乎是颤抖着,拖着他那条僵直的右腿颤颤巍巍地向眼前这穿绿袍的人走去,他要掀开这人的面巾,仔细瞧瞧深藏于底的容颜。
他甚至不敢出声,生怕将这梦幻般的景象碎。做梦也好,真的也罢,他就想着看一眼。
他的宛宛,应当是怨他的……连个梦也吝啬托与他。
沈宛见他过来,心下起了戒备。这人身上负伤,她估摸着此人应当不是她的对手。
她理了思绪,起势只待一击。
秦隽被森森的掌风拉回现实,与眼前的蒙面人出起招来,但他招招都只用了三分力气。
沈宛不懂他的意思,一时轻敌,叫秦隽扯下了她的面巾。
“宛——”
沈宛忙用手臂遮了脸,她见着眼前人似乎有靠近的不轨之意,手中凝聚掌力,往这人心脉上奋力一击。她下了死手,那人受她一掌直呕出一大口鲜血来,眼中弥漫着浓郁地不可置信。
时间紧促,她可没时间在此处瞎耗,沈宛瞧着这人似命不久矣的模样,“好心地”没上去补刀,施展轻功转身离去。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瞬……连她的名字也念得残损。
秦隽久久地不能从方才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方才那人真的是他的宛宛么?他的这掌是因为恨他,恨他没能守约去救她么?
不对,他的宛宛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也许只是旁人同他的宛宛生了一副一模一样的面容。
秦隽抹去了自己嘴角的鲜血,摇摇晃晃地起身,立脚不稳。他拖着自己的右腿朝沈宛离去的方向走去。
他要问清楚,他也要解释。
*
沈宛的计划很顺利,在她接手自己的尸首后,去了镖局遣人将这一口棺木送去了迷雾岭。
而她自己则是在流镇多待了几日,不久后雇佣工将她的手镯也给寻了回来。沈宛拿了东西就往迷雾岭的方向去。
到了毒谷时已经下起了雪,镖局的人将棺木送到山林外围便不在往里深入。再往里是毒瘴,没有解毒的草药很难活着出来。而这偏毒瘴亦是保卫毒谷的重要天堑,她自然不会将如此关系性命的事情告知他人。
沈宛将那具尸首从棺内背了出来,穿过重重叠的树木,轻车熟路地选了一条捷径往毒谷里去。
她将那尸体搬进密室,拿出雇佣工替她寻回的手镯,将其戴在那具尸体手腕之后,并没有恢复记忆。
沈宛皱眉,不应该啊!
她将那镯子取下,当即查看是否丢失了什么重要的零件,亦或是有什么地方有缺损,但她这一检查倒叫她寒了心。
那些人给她的分明就是一个假货!那时她将自己的镯子取下给那雇佣工的老板细细观摩了一番,没想到也是给了那些人以可乘之机。
沈宛气急将那假的镯子摔在地上,嘭的一声,镯子碎成了两半。
密室门前有些不正常的响动,这里除了她自己,别的任何一个超过一丈长的活物都没有,沈宛敛了心思,生了警觉之心。
“你是谁?”她迅速挪动到门外,瞧着眼前这个穿黑衫身材修长的男人皱眉问道。
“我是殷简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殷简扯了一副笑脸回答她的问题。
他眼前这个沈宛很不对劲。
自从他去追那副棺木之后,便遭到了围攻。那些人似乎只想拖住他的脚步,并没有对他做出一些实质性的伤害。殷简了事之后,回头又去寻了秦隽,就一个流镇大的地方,这人竟然再也没出现过。
他只好在此处调查了些时日,才探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被人抢走的棺木送去了迷雾岭。
殷简得知这个消息后狐疑了片刻,迷雾岭离毒谷很近,送她的尸首去迷雾岭估计是想让沈宛安息,所以抢尸的不是她的敌人,反而应当是关系密切之人。
但据他对沈宛的了解,她在江湖上能称的上是朋友的人不多。
那这个幕后主使会是谁呢?
殷简带着疑问一路跟到了迷雾岭,破解毒瘴的办法谢羽衣教过他,因而他这一路走来都十分之轻松,只是在路上的时候,他差点被吓死。
地上蚊虫多,走出这片毒瘴,一般需要两三日,他便歇息在树上。晚间,底下窸窸窣窣的响声将他从浅眠中吵醒。
他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在背尸……惨淡的月光下,树影婆娑,映照在那人身上,她脚底下枯枝轻响,飘逸的长发挡了半边脸,殷简半梦半醒间差点以为是地府的鬼差来勾尸了!
不对,胡思乱想完毕后,殷简这才瞬间清醒。
迷雾岭少有人来,这人身上背的尸体分明就是沈宛!他欲抢尸,但又不好草惊蛇,殷简放轻了步子,心翼翼地靠近。
等到了宽阔处他才将那人的面容看清楚,这么可能会有两个沈宛?
殷简乍一瞬被吓到了,随后镇定下来。
难不成是双生姐妹?
怎么他从未听沈宛提起过,殷简决心默默地跟在这人身后,准备一探究竟,可没想到却让他看见了更为骇人的一幕。
毒谷里,那一间密室中,他看见了好多沈宛,而且全部是死去的沈宛……
“殷简是谁?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沈宛袖中的银针探了尖,毒谷可不允许外人进呢!
殷简瞧着她的模样倒像是失忆了,只道:“沈宛,我们是朋友,你想不起来了么?进毒谷的方法还是你告诉我的。”
为了取得她的信任,他只能这样。
“哦,是吗?”沈宛将殷简至上而下看了一遭,脑子转了半刻才想起原来这人是她在流镇里从他手中夺过尸首的人。
沈宛啧了一声,原本看在是朋友的面上,她还想饶这人一命的,看来他却是个不惜命的。
“你看见什么了?”沈宛直言道,视线飘过密室,转而又看向他,眼中浮着笑意。
“什么?”殷简装傻,他可受不起沈宛这笑面虎的情谊,“沈宛,我才刚来。”
“是么?”沈宛可不信,拉着他走进密室,指着地上的十几具尸首问:“你不奇怪?”
殷简忙捂住了眼睛,“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趁他放松之际,沈宛奇袭过去,被殷简堪堪躲开。她抽了悬挂在密室墙壁上的长剑,招招凌厉至极,意在取人性命。
“沈宛……你这……。”殷简躲闪着,他没想到沈宛动起手来是真的想杀了他。
他只好将懒散之势收起,几招下来他便卸去了沈宛手中的长剑,将她抵在墙上,以手制肘,将沈宛的一双玉手反剪锁在胸前。
“你……登徒子……快松开!”沈宛气急,她没想到这人这么难对付,不过就只好智取。
这人显然不吃她那一套,沈宛换了法子,陪笑:“殷简……只是开个玩笑,你那么认真干嘛?”
殷简疑道:“真的只是开个玩笑?”
他怎么觉得,沈宛方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呢?
沈宛眨眨眼,被他这样锁着显得无辜极了。
“那我要是不还手,岂不是要被你捅成筛子?”殷简那双狐狸眼精光乍现,他可没那么容易被美色所诱惑。
“……”
“你放开,你看看,手都被你捏红了。”沈宛抱怨道,殷简闻言果真就松了手。
他见沈宛没有别的动作,玩笑道:“这次不杀我了?”
沈宛绽开笑容,眸子在眼眶中快速地转悠:“这你就错了,我方才只是地考验了你一下。”
殷简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然后呢?”
“你通过考验了,是我选中的可信之人。”沈宛侧过身去,语气陡然沉了下来,她问殷简:“你想知道她们的秘密吗?”
殷简垂眸:“你愿我就愿听。”
“那好,你跟我来一个地方。”
毒谷地处偏南,雪只薄薄地在地面上铺了一层,沈宛带他绕过幽径密林,七弯八绕终于到了一处石窟前。
深不见底。
“我的秘密就在那里面。”
殷简上前查看,沈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只见她飞快出掌,将殷简推了下去。
“去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