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追查真凶,古国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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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寒月伤得极重, 还在被人追杀,阮秋也来不及给她疗伤了,听宋新亭的就要将人带走,不料那个黑衣人一刀斩下, 挡在他们面前的宋新亭便被击飞, 猝然倒在远处。

    “哥哥!”

    阮秋心下一紧, 余光就见那黑衣人并未因此停下,手中血刀飞出,朝他这边破风而来——

    时迟那时快, 阮秋没有时间带走梅寒月了,神色一凝,将梅寒月交给阿夕,拔下青玉簪,化成玉剑, 将周身灵力附于剑上, 一直留心着他这边的殷无尘也回过味来。

    情急之下, 阮秋没用上剑意,也得到了殷无尘的剑气相助,裹挟着肃杀秋风的漫天秋水轰然撞上黑红长刀带来的滚滚血雾, 刹那间飓风大作,掀翻长街角落堆积的杂物。

    剑气与长刀相撞,在六合同春阁大门前炸开, 霎时触发六合同春阁中的阵法, 七层高楼金光骤起, 在夜里静谧的内城尤为清晰。

    那黑衣人大抵也没料到阮秋一个筑基期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剑气, 这一击未成也险些被剑气震退, 而刚刚筑基的阮秋抗下了这一击, 也被震出了内伤,险些跌倒。

    剑气凝成的护盾无声出现在阮秋周身,稍瞬即逝,叫阮秋堪堪站稳了,拄着玉剑扶住窒痛的心口,就听见身后阿夕着急的声音。

    “秋哥哥!”

    阮秋轻喘口气,“我没事……”

    他回头看了眼阿夕怀中双眼紧闭的梅寒月,又望向对面的黑衣人。宋新亭已缓过气,面色苍白地提着剑,趔趔趄趄地走了过来。

    “秋。”

    阮秋点了点头。

    没等他们多,对面裹着斗篷的黑衣人又握起长刀,阮秋和宋新亭、阿夕几人面色俱是紧绷起来,殷无尘稍显冷厉的声音也在阮秋耳边响起,“秋,快使用剑意!”

    黑衣人修为远高于他们,阮秋也明白唯有使用剑意才能拦住他,殷无尘就要现身时,长街却冲出一队身着褚色轻甲的内城卫兵。

    忽地,黑暗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急促的哨声,黑衣人随即收刀,袖袍一震挥出一阵黑雾,待黑雾散去,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且不还未现身的殷无尘,阮秋与宋新亭三人面面相觑,疑惑的同时,也都松了口气。

    不过片刻内城卫兵便赶了过来,斥道:“发生何事!”

    阮秋反应过来,匆忙收起玉剑,运起万象回春诀,蹲下身为梅寒月止血疗伤,护住心脉。

    宋新亭见状也收了灵剑,同内城卫兵解释情况。

    在内城当街行凶,本就不是事,何况还是在城主的六合同春阁门前行凶,伤的又是六合同春阁的一名管事,此事,宋新亭也同内城卫兵解释了许久,才终于清楚。

    梅寒月心肺重伤,元神受损,好在阮秋先前给她服下的丹药起效了,血已慢慢止住,但人已经陷入昏迷,这伤势也只是暂时止血了,还未脱离危险,得尽快服药医治。

    内城卫兵确认过梅寒月的身份,匆忙派人去通知六合同春阁的大管事,又帮他们将人送回去。

    等几人回到住处时,赵三夫妇见到梅寒月的伤势无不震惊,阮秋会医,三人也没有回去,帮忙照看一宿才稳住了梅寒月的伤势。

    为此,阮秋今日收的好些高级灵草都用上了,赵三夫妇知道后都跟感激,可梅寒月还是没醒。阮秋也不确定她何时能醒,她的伤太严重,伤及元神,没那么容易治好。

    一夜过去,阮秋也累得够呛,在梅寒月院中等了一宿的宋新亭和阿夕也不敢合眼。见阮秋总算出来,坐半夜已无大碍的宋新亭就给他端了一杯热茶,“怎么样了?”

    天色已大亮,雾还未散。

    阮秋抿了口热茶,稍显苍白的脸色才好了一些,“不太好,元神重伤,不知何时才能醒。”

    阿夕回了隔壁一趟将黄鼠狼带过来,凑过来愤愤道:“昨晚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城主的六合同春阁门前行凶!”

    宋新亭道:“不是在六合同春阁门前杀人,我们昨夜都看得很清楚,寒月姐是在阁中受伤的,那个人能混入六合同春阁,不定也是六合同春阁的人,修为还很高。”

    这一点,殷无尘昨夜也同阮秋提到过,黑衣人下杀手时至少有元婴期的实力,不过由于对方低估他们,也有心隐藏实力,殷无尘认为此人的修为也许要在元婴期以上。

    阮秋也与他们了这个判断,“六合同春阁不是普通地方,就算昨夜无人把守,阁中还有阵法机关,没有钥匙,外人很难混进去。哥哥的或许是对的,这个人也许就是六合同春阁的人,他修为如此高,还在六合同春阁中,就没那么难找了。”

    他们话间,赵三也从梅寒月房中出来了,掩上房门时,听见他们的话便端着空着的药碗走过来,沉着脸道:“此人我定会揪出来,不能让阿月妹子白白受这份苦!”

    阮秋放下茶碗起身,赵三也过来了,感慨道:“这回多亏了你们,秋,宋兄弟,你们救了阿玉的妹子,也就是救了我赵三的妹子。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们才是。”

    “赵哥这话就见外了,当年你跟梅姐不远千里送我到玄极宗,这份恩情我都还未报答呢。”阮秋先前还愁着不知该如何报答赵三夫妇,这回明白了,虽他并不希望能得到这种报答的机会。他正色道:“赵哥放心,我定会让寒月姐醒过来的。”

    赵三常年行走江湖,身上侠气颇重,闻言极郑重地拱手,“不管如此,还是要多谢你们的,对了……”他神色凝重地摊开手,“这是阿月她姐姐方才在她怀里找到的。”

    他手上是一枚铜钱,雕刻着奇异而精美的图腾,很是惹眼,只是上面还有着干涸的血迹。

    赵三道:“不知道这是不是伤了阿月那人的东西。”

    若是有证物,就更方便找人了。

    阮秋稍稍睁大双眼,接过那枚铜钱,端详须臾道:“看着不像凡物,上面还有一丝灵气。”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赵三让他们先看着,便过去开门,却见门外站在最前头的,正是六合同春阁的大管事叶硚。

    赵三不是第一次来十方城,也认得这位大管事,面上有些愕然,“叶大管事,你怎么来了?”

    听闻叶硚来了,阮秋几人相视一眼,也走了过去,正听见他连声道歉,“我昨夜出了外城,知道出事后马上就赶回来了,人没事吧?赵兄弟放心,寒月是我阁中的管事,我这个大管事必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见到阮秋几人也在,叶硚温和地颔首,便指向身旁几人,“他们几位都是内城不错的大夫,我特意请他们来给寒月看伤,若缺了什么灵草丹药赵兄弟尽管,人是在六合同春阁出事的,只要能醒过来,无论花费多少,我六合同春阁全权负责。”

    阮秋点头以示回应。

    赵三却是面露犹豫,看了看阮秋,没有放人进门。

    阮秋大抵猜到他的心思,便劝道:“叶大管事也是一片好意,几位大夫不定会有更快让人醒过来的法子,先让他们看看吧。”

    赵三本意也是如此,只怕阮秋方才承诺过会治好梅寒月,他又让外人来给梅寒月看上,会让阮秋不舒服,见阮秋并不在意,他松了口气,忙不迭请这几位大夫进屋。

    叶硚原本也想跟进去,阮秋想起来手上那一枚古铜钱,赶紧喊住他,“叶大管事请留步!”

    叶硚似乎有些错愕,回头问:“道友有什么事?”

    “确实有一件事,事关找到重伤寒月姐的黑衣人,还望大管事帮个忙。”阮秋拱手道。

    叶硚面上露出几分为难,摆了摆手让几个大夫先随赵三进屋,随即叹道:“道友是想问昨夜重伤寒月的人找到了没有吧?实在是抱歉,那人还没有找到,我已上报城主府,他们会加派人手找出此人。此外,听闻几位道友昨夜也曾与此人碰过面,我也正想找几位道友听一下昨夜的状况,以便尽快将此人揪出来。”

    从知道那个黑衣人修为之高后,阮秋就知道此人恐怕不容易找到,一夜过去果然没有消息,他暗叹一声,想了想,如实道:“昨日叶大管事走后,寒月姐陪我们在六合同春阁中待了许久,一直到闭阁关门。但回去的途中,寒月姐有东西落在药库,要回去取一趟,我们就在附近等了一阵,等到天黑时再见到人,寒月姐已经身受重伤。那个黑衣人应当是在六合同春阁中伤的她,还一路追出来。”

    “后来……”

    阮秋顿了顿,同叶硚道:“巡夜的卫兵察觉到动静赶来,那个人就走了。不过他走之前不知哪里响起了一道哨声,我猜,这个人不定是有同伙的,大管事怎么看?”

    叶硚有些惊讶,“同伙?”

    阮秋见他俨然不知情的模样,眉头微皱起来,“看来他们昨夜什么确实也没有追查到。叶管事可有想过,此人能混入六合同春阁,不定就是你们六合同春阁的人?”

    叶硚神色凝重,沉吟道:“我得知此事时也有过同样的猜测。实话,我并不愿怀疑自己人,可此人在阁中重伤寒月是事实,道友若有什么怀疑的人选不妨直言。不管那人是谁,又为何伤人,坏了我六合同春阁的规矩,我叶硚绝不会徇私!”

    阮秋轻轻摇头,秋水眸凝视着叶硚,“我没有怀疑的人选,那个人穿着斗篷,昨夜天色已晚,我们都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此人修为极高,恐怕在元婴期之上。”

    叶硚愕然,“道友可知道,我们六合同春阁离城主府不远,向来无人敢惹事。阁中只有两位元婴期的供奉,又有城主设下的大阵,除了拍卖当夜,平日很少留人守夜,昨夜偏巧无人坐镇,守夜的人也都在后门,没来得及察觉到阁中出事。”

    如此一,疑点更多了。

    梅寒月自己就是六合同春阁的管事,没道理不清楚昨夜守夜的人在什么位置,可她偏偏没走后门,而是从前厅的侧门出来。

    阮秋疑惑道:“那两位元婴期供奉昨夜又去了何处?”

    叶硚道:“他们并不常坐镇阁中,只有在拍卖当夜会守着,昨夜无事,他们一人前几日便闭关了,另外一人,有人证明,他昨夜宿在外城酒楼,察觉出事后也很快赶回来。他们一个元婴后期,一个元婴中期,都是城主府的人,也是前任大管事留下的人,向来自在惯了。若是唐大掌柜还在时,阁中元婴期倒是更多一些。”

    阮秋挑眉,“唐大管事?”

    叶硚苦笑道:“那是我家城主的师弟,如今的锦绣坊大掌柜。八年前,他还是六合同春阁的大管事,手底下也有几位修为极高的供奉,他离开城主府后,一半人都随他去了锦绣坊。起来,唐大掌柜当年就有化神期的修为,可……不提也罢。”

    “无关昨夜之事,我也不多了。”叶硚反问阮秋,“除了这些,几位道友还知道什么?”

    听叶硚提起唐霰,阮秋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到底没想明白,也不想了,继续盯着叶硚。

    “恕我冒昧,那黑衣人能混入六合同春阁,无视宋城主布下的法阵,多半是你们六合同春阁的人,那,不知叶大管事什么修为?”

    叶硚并不意外阮秋会这么问,面上也无半分被冒犯的羞恼,“无妨,我也只是元婴初期。”

    殷无尘过昨夜那个黑衣人修为必然在元婴期以上,若叶硚的是真的,那就不是他了。

    阮秋思索着,将手上那枚图腾怪异的古铜币递过去,“叶大管事可知道这铜钱什么来头?”

    叶硚一眼见到那枚铜钱,脸上神色显然有些诧异。

    阮秋看在眼里,肯定道:“叶大管事见过这枚铜钱。”

    叶硚并未否认,他眸色一沉,望向阮秋道:“我想知道道友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枚铜钱,看上面的血迹,像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叶大管事好眼光。”阮秋也坦然相告,“不错,这枚铜币的确是在寒月姐身上发现的。”

    叶硚倒抽一口冷气。

    阮秋看着他的反应,眼底很是疑惑,“叶大管事?”

    叶硚眼神闪躲,抬手按了按额角,动作有些不自在。

    宋新亭旁观许久,看出他的反应不对,出言道:“叶大管事,事关你们六合同春阁是否有内鬼,你若知道什么,还望告知我等。”

    叶硚叹息一声,“我明白,我也确实见过这枚铜钱,那是在九年前,唐大掌柜还在六合同春阁时。这铜币其实是一套的,共十二枚,上面的图腾象征着十二干支,每一枚都不相同,是出自西北一个名叫西泽的国。不过在一千年前,西泽就已经灭国,这套古铜钱据是西泽国师曾经为了占卜国运,耗费国力寻来天外奇石造而成的,世间也仅此一套,不有什么用处,单它们本身的材料就极昂贵,曾由唐大掌柜经手售出,不过……”

    见他停顿下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阮秋问:“大管事是已经猜到那黑衣人是谁了吗?”

    叶硚静静望了阮秋三人一眼,将这枚古铜钱还给阮秋,才压低声音道:“这一套古铜钱,九年前唐大掌柜确实卖出去了,不过,他是分开卖的,而且还留了一半。因为唐大掌柜就是西泽的遗民,即使很就来到了十方城,他对西泽的古物还是很有兴趣。我不知道他将另一半卖给了谁,但我知道,这剩下的一半被唐大掌柜做成了一串手链,九年前,唐大掌柜还在城主府时,就时常戴着那串手链。”

    宋新亭道:“也就是,若想通过这枚古铜钱找到那黑衣人,就得去找唐大掌柜,跟他听清楚九年前另一半古铜钱的买主。”

    叶硚笑了笑,“是吧。我相信此事与唐大掌柜无关,虽他已经离开城主府这么多年,可他自是在城主府长大的,与宋老、城主都有感情,他又曾经掌管过六合同春阁,有许多旧人在,不会是他做的。”

    阮秋也不认为会是唐霰做的,他捏着手上的古铜钱端详起来,心想是得找唐霰问一问。

    谁知他们几人正着话,唐霰的声音就那么巧的在门外响起,“阮秋,你活着回来了吗?”

    阮秋几人还在梅寒月家中,对门才是他们租住的院子,唐霰的声音有些远,就是在他们租住的院子外传来的。正好叶硚几人来后门还没关,阮秋应了一声就走出去。

    “我在这里!”

    叶硚笑容微顿,跟着走了出去,宋新亭看着他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也追了出去。

    阮秋猜得没错,唐霰就站在他们租住的院子门口。

    唐霰回头看到他从隔了一条街的对门出来,脸上也很诧异,“你怎么从那里出来的?你认识对门那个六合同春阁的管事吗?”

    他着又见到阮秋身后的叶硚,一张明俊逼人的脸顿时充满了嫌弃,“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阮秋稍稍一愣,回头看了眼叶硚,反问唐霰,“唐掌柜知道寒月姐?她昨夜被黑衣人伤了,我帮她疗伤,在她家中待了一宿。”

    唐霰恍然大悟,瞥向阮秋衣摆,“难怪你身上全是血。”他又斜了叶硚一眼,“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你认识对门那个管事?还有,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亏我听你昨日进了城主府还为你担忧了一夜。”

    “多谢唐掌柜挂心。”阮秋听他话还是如此别扭,不由失笑,“我们昨日很早就从城主府出来了,唐掌柜消息不是很灵通吗?”

    唐霰显然不喜欢叶硚,特意压着声音避开叶硚,“那你昨日见到宋燕台了?他没怎么你吧?”

    “这倒没有。”阮秋摇头,“宋城主相貌很是惊人。”

    唐霰便露出一副仿佛被背叛的表情,恨铁不成钢般瞪了阮秋一眼,“你不如多去照照镜子,免得见识太少,轻易被人迷惑心神。”

    阮秋尴尬地笑了笑,他就是看唐霰太过别扭,想调侃一句。想起来他正要找唐霰听古铜钱的事,阮秋认真起来,“院子是寒月姐帮我们租的,我时候就认识她的姐姐姐夫了。昨日我们去过六合同春阁,夜里寒月姐在阁中被人伤,那黑衣人追出来还想杀我们,后来惊动城卫就逃走了,寒月姐至今还没有醒过来。”

    唐霰却没有兴趣听他这么多,“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行了,我没事找你了,你爱跟他们玩跟他们玩去,我回家去了。”

    阮秋话都还没完呢,见唐霰摆摆手就想走,赶紧拦住他,“唐掌柜,我有事想问你!”

    唐霰不耐烦地看着他,阮秋也算是对他的性子有几分了解了,赶紧将那枚古铜钱拿出来,长话短,“这是在寒月姐身上发现的,也许很伤她的黑衣人有关,我问过叶大管事,这枚古铜钱是出自一个古国西泽,曾经由唐掌柜经手售出对吧?”

    唐霰闻言斜了不远的叶硚一眼,见到那张温厚的笑脸,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一巴掌拍开阮秋的手,也叫那枚古铜钱滚落在地上。

    “是又怎么样,你什么都听他的,不如去问他好了!”

    “哎……你!”

    阮秋疼是不疼的,只怕弄丢古铜钱,也不跟唐霰争论了,面色沉下来,赶紧蹲下捡铜钱。

    唐霰本来想走的,看到阮秋慌忙追着古铜钱的背影,又心虚地站定原处,面色还是极差,“六合同春阁的事不要再来找我,我离开城主府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有人要跟我走我也没收留,我不欠他们的!”

    宋新亭幽幽看他一眼,上前帮阮秋捡起滚到墙角的古铜钱,冷声道:“秋只是想跟你听一下,事关能不能找到重伤寒月姐的人,你不想也罢,没必要欺负他。”

    阮秋拍掉古铜钱上的灰尘,倒没有真的生气,但面色也没先前那样客气,“唐掌柜不想也罢,我们总能查到那个人是谁的。”

    “那你尽管去查,反正与我无关。”话已到这个份上,唐霰也不再多留,看了阮秋一眼,神色颇有些复杂,转身就要回隔壁去。

    叶硚方才一直没有话,直到这时才终于开口,却是忽然喊住了唐霰,“唐大掌柜留步。”

    唐霰冷笑一声,果真停下,“还当你这假好人转性了,见了面也不话,原来还是没变啊。”

    阮秋检查过古铜钱,确认无任何损伤才松了口气。听到唐霰的话,不免好奇地看着二人。

    叶硚面上仍是温和的,上前道:“唐大掌柜还是一如既往不喜欢我,莫非还认为当年你离开城主府是我在陷害你?也罢,城主过,唐大掌柜向来任性,叫我等忍忍就是了,城主的话,我们也不敢不听。”

    唐霰脾气本就极差,听到叶硚这话,立时品出几分嘲讽,他冷下脸道:“叶大管事也学会逞口舌之快了?不装你的老好人了吗?”

    叶硚摇摇头,面上仍是平静的笑容,“十方城的人都知道,我这个六合同春阁现任大管事同锦绣坊唐大掌柜向来不和,唐大掌柜不喜我,我叶硚也尽量避免与你接触。不过今日,我手底下的人出了事,我有一个问题,不得不问一下唐掌柜。”

    唐霰这回倒是不急着回去了,“想跟我听当年是什么人买走了另一半古钱币?我连那傻子都懒得回答,为什么要告诉你?”

    莫名被多了一个傻子外号的阮秋又是一愣,满眼迷茫且无辜地看向唐霰,他们向来不和,吵架就吵架呗,为何还要诋毁他?

    叶硚微眯起眼睛,笑道:“我今日不问此事,只问唐大掌柜,你衣服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昨夜你在何处?是在六合同春阁吗?”

    唐霰神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阮秋这才看到唐霰衣摆上的斑斑血迹,虽然只有几处,由于唐霰衣袍本是深色的靛蓝,一时不易辨认,可多看几眼总是能看到的,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叶硚。

    宋新亭也反应过来,面露警惕,忙护在阮秋面前。

    唐霰看着他们的反应,眉头一皱,“你们什么意思?”

    这位六合同春阁大管事也很快为唐霰解惑,他同阮秋:“道友过,昨夜重伤寒月,欲对你们下杀手的那个黑衣人修为是在元婴期之上,能混入六合同春阁,寒月身上又发现这枚曾经由唐大掌柜经手的古铜钱,而今……”他垂眸望向唐霰衣摆上干涸的血迹,“我忽然想起来,其实唐大掌柜走后,六合同春阁的阵法一直没变,且还是城主曾帮唐大掌柜亲手布置的,唐大掌柜自然可以自由出入,像这样的古铜钱,唐大掌柜手里也有,证据都指向唐大掌柜,你今日若不能明你昨夜的去向,衣服上的血迹来源,即便我不愿,也很难不怀疑唐大掌柜啊。”

    唐霰气笑了,“你怀疑我?我为什么要杀你的人?”

    叶硚凝望着他,面露失望,“你我不和已久,我知道你想杀我,可我手底下的人是无辜的。唐大掌柜,我不想让城主为难,所以还给你辩解的机会,只要你出来你昨夜的去向,衣服上的血又是从何而来。”

    唐霰嗤笑道:“荒谬,你空口无凭,就断定我是昨夜要杀那管事的人?若我不呢?”

    阮秋看了看叶硚,又看向唐霰,还是推开宋新亭,走出来了句公道话,“昨夜我们是见过那个黑衣人的,我相信那不是唐掌柜。但是唐掌柜,你昨夜究竟去了何处?”

    唐霰指向叶硚,眼里含着几分怒火,“连你也信他?”

    阮秋无奈道:“唐掌柜,你冷静一点,我只是想查明真相,找出那个人为寒月姐报仇。”

    唐霰脾气暴躁,便是与人吵架,也很容易偏移重点。

    诚然,阮秋曾得到过他的帮助,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唐霰却幽幽瞪着他,半晌都没话。僵持许久,还是不远处驶来的马车破了这片死寂。

    那马车跟着几名护卫,衣着扮看不出来是谁家的,当马车停在巷口,胖和尚下来时,也就没人再认不出来这是城主府的人了。

    那胖和尚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手中缠着一串佛珠,走过来道:“远远就见到大管事和唐掌柜了,正好,阮友也在这里。”

    “庄前辈,你们来了!”

    阮秋认出白衣僧庄九,自然也明白过来那马车上还有一位主子,是他们昨日与宋燕台好的,今日送过来让他医治的少爷。

    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早……

    阮秋苦恼地看向唐霰和叶硚,这里还没争出结果呢。

    作者有话要:

    更啦更啦,这两天好冷,手都冻僵了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