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甜草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霖州人民医院。
乔悟的病房门口, 只见乔映雪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宽松的休闲裤,一双白色运动鞋, 头发乱蓬蓬的在身后被发圈随意的绑了一下。她的眼睛又肿又红, 显得未施粉黛的脸煞白。她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靠着墙闭着眼睛。
让人有些恍惚, 乔乔这样子同她高中时竟有几分相似, 清水出芙蓉的颜, 简单轻松的扮,如个单纯的女孩。只是这眉目间的愁绪, 全然不似当年那么阳光。她好像在睡觉, 可眉头微蹙着, 化不开了。
霍阳羡走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将她靠在墙上的头,扳到自己肩膀上,他也闭上了眼睛, 陪着她憩。
乔映雪没有睡着, 虽然她很累很累,可是她不敢睡去, 她怕自己忽然睡过去,再醒来时,爸爸就不在了。她发现有人坐在了他身边,将她的头扳到他肩上, 她不必睁眼,就知道这人是霍阳羡。他身上的味道,她最熟悉不过了。她不想躲开,因为她是真的真的, 需要这样一个肩膀,给自己靠一靠。
两人在医院坐了整个下午。乔映雪明明穿着最厚实的羽绒服,仍是觉得冷得不行,快要天黑的时候,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霍阳羡,“你能抱我一下么?我觉得好冷啊。”
霍阳羡侧身,面对面将她抱了个满怀。
“霍阳羡,对不起,我真的坚强不起来了,我就想找个人倚靠,不管是谁,给我靠一会儿,我害怕。”
“好。”霍阳羡将她抱紧。
乔映雪的手圈住了霍阳羡的后腰,脸颊靠上霍阳羡肩膀,感受到怀抱温暖的那一霎,她就哭了。好似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终于找到一个怀抱,可以释放了一般。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而后她低声絮絮哭出了声音。霍阳羡伸出胳膊抚着她后脊,轻轻拍着她。
哭着哭着,不知不觉中,乔映雪睡着了。
乔悟的主治医生走过来,看见相互倚靠的两人,拍了拍霍阳羡,“你是乔姐的?”
“丈夫。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乔乔她,最近状态不太好。”霍阳羡。
医生摇摇头,乔教授的状况,大概就是生命走到头的时候了,大限将至,还能喘几天,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你们回家吧,明天一早再来。有情况,护士会给你们电话的。”医生已经走过去了,又退回了几步,:“你劝劝你媳妇儿,她这一天都没吃东西,一会儿别低血糖了。”
霍阳羡点头致谢。他拍了拍乔映雪,“乔乔,我们回家。”
乔映雪泪眼婆娑的看着霍阳羡,:“我可能又要麻烦你了。”
霍阳羡摸了摸口袋,只有手机,没有纸巾。就抬起胳膊,将衬衫的袖扣解开,用衣袖给乔映雪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朋友之间,不必这个。反正你也欠我人情,以后记得还就行。”
霍阳羡开着乔映雪的车,到了乔家。将车停好,他没有想走的意思,问:“今天是除夕夜,你可以收留我么?”
“好。”乔映雪想着,反正也欠下他人情了,不若,欠多一点吧。
除夕之夜,本该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只有她自己,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寂寞。就让她自私一下好了,暂时让霍阳羡这个“普通朋友”借给她一点温暖吧,乔映雪想着,我会还给他的。
乔映雪入了屋,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呆呆地看着窗外燃放的烟花,“我一点都不想动,你若是饿了,去冰箱里找东西吃吧。”
“好,你不用理我。”霍阳羡将外套脱在玄关处的衣架上,换了拖鞋,又拿了乔乔的拖鞋走过来。他蹲在乔映雪面前,给她解开鞋带,换了拖鞋。而后洗过手,去厨房,带上了围裙。
霍阳羡和乔映雪结婚那一年间,他们偶尔会回到乔家住几天,这也是他的半个家。他熟悉地从冰箱里拿出各种食材,好在有之前钟点工阿姨做的半成品,切好的宽面、码好盘子的冷切拼盘、新鲜的水果和蔬菜。他想着医生乔乔貌似一天都没吃东西,怕她低血糖,就赶紧简单的煮了个面,将海参段、松茸片、花胶、火腿、各类蔬菜一股脑都丢进锅里,用冰箱里速冻的金汤底吊了个汤。
虽然真的就是一碗面,可也算是什锦面的集大成者了,他从冰箱里拿出草莓,洗好放在水槽边上控水,就叫乔乔过来吃饭,可是叫了三次,她好像都没听见。
进入这房子后,半时已经过去了,乔映雪还在看着窗外发呆。
霍阳羡觉得她状态不大对,他想起来,当年哥哥去世的时候,自己也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身边最亲近的人将要离开,这样的难过,是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的痛,不论别人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那样心上缺了一块的感受,只能自己去消化,还要努力再把那一块找回来,才能让自己重新回到生活中去。
霍阳羡走到乔映雪身边,弯下身,将她抱起来,“去吃饭,你若是病倒了,爸那里怎么办?”
乔映雪被霍阳羡抱到了餐桌上,看着热腾腾的面,冒着的白烟,才感觉到一点儿生活的烟火气。霍阳羡把筷子递她手里,:“你尝尝看,我的厨艺是不是有进步?”
乔映雪低头,一边吃面,一边哭。
霍阳羡抬手轻揉了一下乔映雪的后脑,“吃完饭,我们一起守岁。”
乔映雪点头,“谢谢你……”
霍阳羡想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就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度数极低的水果啤酒,“嘭嘭”开来,递给乔映雪一罐,“仪式感,乔乔,除夕夜快乐啊。”
“除夕快乐。”
乔映雪吃了两口面,就饱了,拎着啤酒,走到客厅。仍是靠在了沙发上,她的腿曲在沙发坐垫上,双手抱着膝盖,看着窗外烟花。好似过了十一点之后,放烟花的人越来越多了,整片窗户里,全是五彩缤纷。外面越热闹,她越觉得自己心上难受。
霍阳羡端着草莓走过来,将草莓蒂捏住,送到她唇边,“要看电视么?”
乔映雪摇摇头,她推开霍阳羡的手,又去寻啤酒,喝了一大口,她觉得晕乎乎的感觉好像比清醒舒服多了,咕咚咕咚将一瓶喝尽了。借酒浇愁是对的,她想。
乔乔不胜酒力,霍阳羡最是知道,平日里她偶尔喝两口,最低度数的果酒,她微醺的最高值就是半瓶。“别喝了。”霍阳羡去抢她手里的酒。哪知到他手里时,酒瓶已空。
一抹红韵直从乔乔脸上烧到耳尖,她晕乎乎的笑了一下,扑到霍阳羡怀里,低头去咬他手上的草莓,第一口,咬了半个草莓下来。那腥红的草莓汁,沾在她唇上,显得格外妖娆。第二口,她的唇刮在霍阳羡的手指上,湿湿糯糯的,一口下去,只留了一个草莓蒂。
乔乔醉了。
她还想着去咬草莓,可只剩下一个草莓蒂,不偏不倚,咬到了霍阳羡的指尖。
奇怪,手指滑过她的唇齿,在她虎牙的尖尖上磨了一下,竟然不是疼,是一股酸酸麻麻,又奇痒难耐的感觉。霍阳羡喉结动了动,“乔乔,你喝多了。”
“嗯,喝多了的感觉好开心啊,你看,我都不会哭了呢。”乔映雪起身有些晃,她停了一下,走到冰箱,去找酒。
霍阳羡还在回味方才指尖上的那个似吻非吻的触感,待他反应过来时,乔映雪已开冰箱,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杏花村”!霍阳羡快步走过去,夺过她手里的酒瓶,上面写着度数——53度!心道一声不好,这许是阿姨拿来烧鱼用的,她的酒量可喝不得这个。
“好了,乔乔。都喝完了,你已经把家里的酒都喝光了。去睡觉,去找自己的卧室和床,好不好?”霍阳羡知道,醉酒的人最是好骗,告诉她家里没酒了,她就不会再喝了。
乔映雪果然不再坚持,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上,低头看着草莓傻笑,“草莓,好甜。”
霍阳羡走到她身边坐下,将草莓一个一个去了蒂,递到她嘴里。喝了酒,人的食欲就变好了?他眼睁睁看着乔映雪吃了一盘子草莓,足足有十来个,“草莓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凉,别吃了。可以了,太凉,吃多了,心胃疼。”
霍阳羡直觉她真的不能再吃了,这样饥了一天,晚上又吃这么多生冷的东西,半夜里定是会闹肚子的,最后一个就放到了自己嘴里。
他才咬了一口,乔映雪的唇就追了过来,“最后一个,是我的。”她的唇,衔住了霍阳羡嘴边的半颗草莓,两人的牙齿各咬住了草莓的一端,霍阳羡愣住了。他心脏跳的极快,他很怕自己情不自禁,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乔乔的唇齿里是一股淡淡的杏花酒香,混合着草莓的水果味儿,仿佛让人置身春日的山间,瞧见杏花开了,有美人临川,只想一亲芳泽。
霍阳羡的脑中绷紧着一根弦,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不能在乔乔醉酒时,趁人之危。他松了口,让乔乔夺回最后一颗草莓。
乔乔将草莓吃完,舔了舔嘴唇,一双迷离的眼盯着霍阳羡的粉红的唇。
霍阳羡被她撩拨的快要理智泯灭干净,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他身子往后躲,“乔乔,你,你要做什么?”
“吃……”乔映雪了个酒嗝,“哦”了一声,“吃这里……”她左手手捏着霍阳羡的下巴,右手摸了摸他的嘴唇。霍阳羡只觉得她的指尖冰凉丝滑,慢慢略过他的下唇,如被丝绸划过,他一把抓住那作乱的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嗯,”乔映雪耸着肩膀,偷偷一笑,点点头,“难过,太难过了……我想吃点甜的……”着,她的手逃开霍阳羡的掌控,双双勾上了霍阳羡的脖子,垂眸望着那薄双唇,亲了上去。
起初是浅浅的一下,只是唇和唇表面的对碰。她察觉他好似有些木讷,就去描摹他的上唇,又软又甜,一下,又一下,竟比草莓更好吃。
她试探着去撬开他的唇齿,却觉得忽然对面迎来一股很大的力气,将自己肩膀向后推。乔映雪委屈的嘟囔着:“我的甜甜草莓呢……”
必须唤醒她!霍阳羡伸出右手,捏了捏乔映雪的脸颊,想让她清醒一点,“乔乔,乔乔?醒醒?我是谁?你在做什么?”
乔映雪“呜呜”哭了起来,“霍阳羡,你我!”
“……”霍阳羡觉得自己何其无辜,只是……捏了两下她的脸,他发誓他真的没有用力,“我……我,没……没你啊……”
“嘿嘿嘿,那你给我吃,我就不告诉别人,你我……”
她这样子是压抑的太久了,心里承受不住了,只好借着酒劲将那些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霍阳羡想想,不如自己自我牺牲一下,做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好了,“那你别后悔……”
乔映雪使劲儿的摇了摇头,耳边的碎发全都落了下来。霍阳羡抬手将她脸颊边上的头发,掖到耳后,冰凉的指尖刚好滑过她耳后最敏感的地方。
乔映雪不自觉的了个冷颤,她最受不住那里的触碰。而后,霍阳羡的唇贴了过来,停在了只有一指距离的地方,他:“再试一次,哪怕你明天清醒了不承认,我也认了。”
他唇上不动,眼中明亮色泽如深潭被寒瀑冲击,跳起的水花被明月映照,有着散散的光斑,只听他用着低沉又带着乞求意味的嗓音,:“试一试,谁想谁多一点。”
下一秒,乔乔呆呆地盯着她眼中的“甜东西”,伸着软软的舌头去夺他牙关,她才吮了一下,感受到了一丝香甜,忽觉自己被一个庞大拥抱笼罩。
是她想自己多一点,是乔乔主动亲过来的。即便她醉了,可霍阳羡也愿意自欺欺人的这样以为着。
霍阳羡的吻霸道又蛮横,释放着几年来日日夜夜的念想,她的手不自觉的去抓他肩膀,将承受的那些横冲直撞的吻的力道,都释放在她指尖。她的指甲不长,可也深深的嵌入了他的肩肉里。他的手摩挲在她腰上,唇在她脖颈间最敏感的地方来回逡巡。
两人的呼吸频率并不相同,交错在一起,成为灯光昏暗的客厅里,唯一的声音。霍阳羡的欺身将她压在沙发上,抬手去拨开她的白T恤,圆润的肩,白得发光。他只瞥了一眼,就有些不大忍心。又去寻她的唇,顺手又将衣服拉回肩上。
永远不要指望一个醉酒的人能有什么理智,乔映雪借着酒劲只想着发泄。她闭着眼睛,只凭手指对他身体的记忆,就熟悉地解开了霍阳羡衬衫的扣子,她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一……嗯……二……”
胸膛上的一片冰凉,告诉霍阳羡,他的衬衫被人解开了。那人还一边吻着,一边寻着空隙数着数,“嗯……四……五”
“第三颗,没解开。”霍阳羡。
“我记得啊,一共七颗……”乔映雪醉意朦胧,却很是认真的回答着。
霍阳羡的吻停了下来,他将手撑在沙发上,拉开两人的距离,问:“都解开了,要做什么?”
乔映雪忽然睁开了眼睛,认真的想了想,:“做什么来着?”
“勾人的妖精!”霍阳羡强忍着心上悸动,及其矛盾,“想不起来就算了,不然……我来告诉你?”
“嗯……乔映雪!你松开!嗯……你再咬一下,我定让你后悔!”
“咳咳……算了,今天放过你吧……”
他才要起身,脖子又被勾住,整个人失了平衡,扑向她。
“不放!好甜啊……我想起来了,吃甜甜的的东西!”
“给你吃,”霍阳羡想着她若是索吻,求抱,都给她,可再这么下去,就算他想做正人君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他的理智已经控制不住他的身体,“但是你若再解开衬衫的扣子,反复试探的话,可别后悔。”
他去吻她,可是却不肯跟她更多的温存,他怕她脑子清醒之后会后悔,会躲得他远远的。
两人的唇齿合在一起,连绵不断的吻,诱发着最原始的爱意,亲得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