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云月
到了约定那日,沈清月留下几个厮驻守山庄,而后便带着栀素他们去了薛崇枫所的那家铺子。
铺子的位置不错,四周都有民宅,但因着整条街店铺稠密,竞争自然大了些。
不过新店开张,客人还算多,沈清月带着栀素他们进去之后,更显得有几分拥挤。
沈清月看到薛崇枫正忙着招待客人,便没过去扰他,而是让大家各自去挑衣服了。
“你们尽管挑,账我来结。”沈清月对大家。
大伙儿立即高高兴兴地去挑衣服了。
桑末的衣服最少,先前一直穿栀素和绿竹的旧衣,后来也给她买过几次新衣,但她最是顽皮,时常上山爬树的,衣服坏的快,沈清月便特意叮嘱栀素,叫她帮桑末多挑几件衣服。
栀素忙着帮桑末挑选衣服,绿竹便一直跟在沈清月身边,丫头性子内敛,不好意思选衣服,沈清月便干脆帮她选了起来。
她正认真瞧着衣服,薛崇枫走了过来,同她了几句话。
“沈姑娘,衣服你们随意挑,算我送你们的。”
沈清月笑笑:“好是来给你捧场的,你若这样,那我们便不好意思挑了。”
“那好吧,那我都给你们算最低价。”
“好。”沈清月看了一眼络绎不绝的客人,同他道,“客人这么多,薛公子快去忙吧。”
“那你们慢慢挑……”
“好。”
薛崇枫又赶忙去招待其他客人了,今日想必来捧场的朋友不少,他一直在和不同的人招呼寒暄。
沈清月瞧见了一件水绿色的罗衫,觉得很衬绿竹,便拿来给她看:“你瞧这件好不好看?”
“好看。”绿竹有些心不在焉,只扫了一眼那衣衫,便声对沈清月,“姐,有个夫人好像一直在看你……”
沈清月的目光依旧放在衣服上,问绿竹:“哪个夫人?”
“姐右前方,一个穿丁香紫色绸裙的夫人……”绿竹平日里虽是话少,但细心谨慎,且先前经过匪徒拦路一事之后,一旦在人多的地方,绿竹总是多了几分心,所以她才很快察觉到有人在看沈清月。
沈清月得知了那位夫人的位置和身上衣服的颜色,便借挑衣服的时候,往那边瞥了一眼。
果真瞧见一位穿丁香紫色绸裙的夫人,正满目讶异地看着自己。
因着对方的目光太过直接,沈清月便也不必躲藏,而是坦然望了回去。确定那位夫人看得是自己之后,便礼貌而客气地笑了笑。
没想到,那位夫人却是向她走了过来。
薛崇枫正忙着招呼今日来捧场的一些熟人和朋友,冷不丁地瞧见母亲竟然往沈清月的方向走去。
他心中一惊:先前母亲同自己好只是在暗中偷偷看沈清月几眼的,如今怎的直接过去了?
面前的朋友还在一直与自己寒暄,薛崇枫一时走不开,只得眼睁睁看着母亲径直走到了沈清月的面前……
沈清月亦是端端看着那位夫人走到自己身前,对方惊讶之余,脸上竟隐隐泛起激动来。
“夫人,您有什么事情吗?”沈清月见她只是望着自己不话,便主动开口询问道。
“你……”薛母联想起自己儿子一直唤这位姑娘为“沈姑娘”,又瞧着她的面容如此熟悉,便猜测道,“你的母亲是不是姓孟?”
沈清月虽觉得对方贸然问这个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她:“家母姓常,不姓孟,夫人是不是认错了人?”
“你的母亲姓常?”薛母愣了片刻,又问,“那你的父亲,可是姓沈,名九儒?”
这倒是对了。
沈清月愈发觉得奇怪:“夫人认识家父?”
薛母陡然激动许多:“那便是了!”
沈清月见对方知晓父亲的名字,想来是父亲的朋友亦或是认识父亲的人,便问道:“夫人您是?”
薛母喜出望外:“我是你母亲的朋友,只是二十多年未曾见过你母亲了,你与你母亲长得很像,所以我这才认出你来。”完又疑惑道,“可你的母亲确实姓孟,怎的你姓常呢?”
“我与我母亲长得很像?”沈清月觉得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她回想一番,很快想起来,先前她去大伯家的时候,大伯的邻居,那位唤作林婶儿的夫人也过这样的话,她和母亲长得很像。
可分明,她和母亲长得并不一样啊?
怎的今日遇到的这位夫人也这样?还她的母亲姓孟?
不过这位夫人也她与母亲二十多年未见了,许是记错了也不一定。
于是沈清月便多问了一句:“夫人我的母亲姓孟,那她的名字是……”
“云月!”薛母利落肯定地了出来,“你的母亲姓孟名云月,你上面还有个哥哥,叫沈清云……”
“哥哥?”先前林婶儿也提过她的哥哥。
可她分明只有一个弟弟啊?
沈清云?
她的名字是沈清月,弟弟的名字叫沈清才,若只看这样的取名,确实像是兄弟姐妹。
孟云月?
云月?
沈清云?沈清月?
若她真的有一个叫沈清云的哥哥,那么他们二人的名字,正好对应了孟云月中的“云、月”二字。
可她的母亲并不是孟云月,她的母亲姓常,名玉环……
沈清月一时糊涂起来,对面的这位夫人也不像是谎的样子,更何况还与先前那位林婶儿所的话有所重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正疑惑不解之际,薛崇枫忽然走了过来,有些不悦地对那位夫人:“娘,你怎的……过来了?”他暗怪母亲不守信用,却又不好当着申请月的面出来。
沈清月见她竟是薛崇枫的母亲,短暂的诧异后,便向对方行了个礼:“原来是薛夫人,清月有理了……”
“原来你叫清月,”薛母高兴道,“是了是了,你哥哥叫清云,你叫清月,你就是云月的孩子。”
沈清月想弄清楚她口中的“孟云月”究竟是谁,便道:“夫人,这里人多,不方便话,咱们在寻个清净的茶肆慢慢聊可好?”
“好,好……”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虽然不知道她们在什么云和月,但是薛崇枫还是很担心母亲对沈清月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你跟着我们作甚?”薛母拒绝了他,“你在这里忙生意,我和清月单独出去会儿话。”
“可是母亲……”薛崇枫一脸担忧。
薛母睨他一眼:“清月是我旧时好友的孩子,只是叙叙旧而已,你忙你的去……”
沈清月也道:“薛公子去忙吧,我与夫人去清净的地方会儿话而已。”
薛崇枫只得留在铺子里,惴惴不安地看着母亲带着沈清月出去,心中不免也纳闷起来:沈清月何时成了母亲旧友的孩子了?
沈清月在附近随意找了一间茶肆,选了个人少的位置,与薛夫人一起坐了下来。
她思忖着方才薛夫人的话,以及先前那位林婶儿所提及的事情,问薛夫人:“夫人,您与我母亲是如何相识的?”
“我与你母亲都是青川人,幼时两家离得进,便认识了。后来你父亲去凌州做官,不久之后将你母亲和哥哥也接了过去,我们便甚少见面了,偶尔会有书信来往……”
沈清月心中想着:父亲确实是青川人,先是在青川做知县,后去凌州做了知州,与薛夫人所的也合的上。
“听你父亲后来又去京城做官了,我若早知是你父亲买下了月牙山庄,住进去的人是你,便也不会闹这么大的误会了。”
“什么误会?”沈清月问了一句。
“没什么,没什么……”薛母尴尬的笑了笑。
但凡先前她多听一番那月牙山庄的主人,知晓里面住的是旧友的孩子,也绝对不会误以为那里住的是狐媚子。
“对了,你母亲现在可好?你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呢?”薛夫人岔开了话题。
“我的母亲……”沈清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出自己的疑惑,“薛夫人,您确定我的母亲姓孟吗?您与我母亲二十多年未见,会不会记错了?”
“自是确定。”薛母一脸笃定,“我与你母亲曾是最好的朋友,怎会连她的姓氏都记错?况且你的母亲曾是青川这一带出了名的美人,如我这般年纪的人,许多都听过你母亲的美名,又何来记错一?”
沈清月记得:母亲是青川一带出了名的美人这句话,先前林婶儿也过。
薛母见沈清月困惑不解的样子,思及她那会儿自己母亲姓常,薛夫人突然想起来:“你你母亲姓常,莫不是的是常玉环?”
沈清月听到她竟也能出母亲的名字,更是疑惑了:“是,家母正是常玉环……”
“傻孩子,你这般容貌,一看就是云月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常玉环的孩子。”薛母嗤声道,“那常玉环,是你父亲在凌州娶的另一位夫人。常玉环是前任凌州知州的女儿,在她之前,云月才是你父亲三媒六聘娶进家门的正经夫人……”
沈清月脑中一片混乱:“可我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件事……”
薛母的神色不由凝重起来:“你从未听你父亲提过这件事,也从未见过云月是不是?”
沈清月如实道:“我自记事起,便只有父亲、母亲和一个弟弟,没有哥哥,也没听过还有另一个母亲……”
“你母亲被你父亲接去凌州不久,曾写过一封信给我,信中提及你父亲另娶常氏,你母亲与常氏是平妻,不分正室和侧室。自这封信之后,我便再也没有收到过你母亲的信……”薛母脸色沉了下去,“如此看来,莫不是常氏容不下你母亲,将她与你哥哥赶了出来?毕竟你母亲出身低微,比不得她一个官家的女儿……”
沈清月怔怔地看着她。
薛母皱了皱眉头:“可是也不对的,若是常氏将你母亲与你哥哥赶出来,又为何独独将你留了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