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有人要打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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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嫂子她能做孔家的主, 这话卫母信。

    可卫母想了想,了,“她嫂子, 可我做不了卫川的主啊, 那孩子有自己的主意,又常年不在家,我们家里的嚼用都是川儿出的, 咋敢强做他的主。”

    月儿嫂子急了,盘腿坐在炕上往卫母身边蹭了蹭, “婶子,我知道你们家这情况,你是个继母的确不好做川儿的主,那我叔呢,赶紧给我叔找回来,我跟我叔。”

    “你叔没在家, 上山搞副业去了……不过我劝你一句, 这事儿你叔怕是也做不了主, 要不你等过年川儿回来, 到时候我再问问他的意思?”

    其实这就等于婉言拒绝了。

    月儿嫂子可以不要脸,可月儿是个大姑娘, 她得要脸, 这卫家要真谈不成, 也不能死乞白咧的上赶子, 真传出去月儿这辈子不用嫁了。

    那不得让老孔家一直养着?

    月儿嫂子就做了退让,“那行,婶子,等卫川过年回来婶子再问问, 那我先回去了,等婶子信儿啊。”

    卫母笑着应下,“那你们慢走,大媳妇快去送送。”

    赵金霞哎了一声,跟着孔月儿哥嫂一起往外走。

    月儿嫂子才出了院门,脸就啪嗒撂了,跟赵金霞,“你这后妈究竟啥意思?她是看不上我家月儿?”

    赵金霞斜眼往屋里看了一眼,一边嘴角扯起,“嫂子你可别抬举我这后婆母了,卫川的媳妇还轮得到她选?到底我男人跟川儿才是一个娘肠子里爬出来的,她一个后妈话能有什么份量。”

    月儿嫂子懂了,“那他嫂子你,你家叔子跟我家月儿还有戏没?”

    “这我也不准,我倒是希望他俩有戏,我稀罕月儿给我当妯娌。”

    那孔月儿在娘家就听娘家嫂子的话,到了婆家,敢不听她赵金霞的话?

    月儿嫂子一把拉住赵金霞的手,“哎呀他嫂子,我们月儿也稀罕你呢,我们全家都看好你。你当我为啥想让月儿嫁过来,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么个好大嫂。你想啊,卫川远在省城,那月儿嫁过来是先在你们柳树大队过日子,婆婆是后的,她能倚仗的不就是你这个大嫂吗?你要是个不好相处的,我是断不能让月儿嫁过来的。可我们家好好听过,都你这个嫂子啊合格!不只是合格,还优秀得很!”

    赵金霞一下子给飘了,“要我月儿她嫂子,你这事就不能听屋里那位的,还等到过年卫川回来问,这还差二十多天过年呢,事儿得赶早,你们就自己问!”

    “自己问,咋问?卫川不是在省城?”

    “写封信不就得了?”

    孔月儿嫂子啊了一声,“我们家人都不会写字啊。”

    “啧,那玩意还用自己写啊,你们屯子总得有个会写字的吧,找人代笔不就得了?我家来回给卫川写信都是许……”

    赵金霞到关键时刻突然刹车,把舌头尖给咬了一下,疼得咝咝哈哈半天才接着,“我家给卫川写信也是找人帮着写。”

    月儿嫂子一跺脚,“那就更不行了,这事儿找人代笔咋写?让人知道我们找卫川问这事不笑掉大牙?”

    “你傻啊,还非得直接问啊,你信上就唠唠家常,问问他在那边吃得好不,啥时候回来不就得了,卫川又不是二货,他能不懂月儿的意思?”

    *

    腊月二十八这天,许北终于能歇了。

    她跟肖主任好,从腊月二十八休到正月十三,十四复工,为元宵节做准备。

    上午一家人把屋子里里外外清扫一遍,又烧了几大锅水痛痛快快洗澡洗头,许北还把糖糖也给洗了,毛干以后给脖子上系了一根红头绳,更招人稀罕了。

    午饭时许北弄了点猪里脊肉,拿刀背拍散后裹上前些天特意晒干的馒头渣,下油锅炸了,做成猪排饭,家人好好吃了一顿。

    吃过饭后许正茂和王桂珍就步行上高坡大队去了。

    王桂珍娘家在高坡大队,离柳树大队有十几里地,是娘家,其实早就没直系亲属了,只剩下一个瞎眼大舅和两个表哥。

    往年王桂珍家里也穷,过年拿不出啥,也就好些年没来往。

    今年手里有了钱,王桂珍就想回去看看,也好在娘家风光一把。

    因为是步行去,两口子就没带孩子。

    许北吃过后睡了个午觉,爬出被窝时想起来村口老周家今天杀猪。

    前两天提前跟他家定了一副猪下水,她算取回来,赶天黑之前做成熏酱味的自己家过年吃。

    周家这会儿正赶上杀猪菜要出锅了,酸菜五花肉和血肠在大锅里咕嘟着,香气飘出好远,在村口久久散不出去。

    公社邮局离周家近,里头两个工作人员闻着味早就坐不住了,就盼着赶紧把活干完好去尝上一口。

    因为临近年根,这些天信件比较多,孙一边整理一边止不住抱怨,就见门帘子一掀,进来个姑娘。

    孙一见她进来,便一脸的不耐烦。

    那姑娘脸冻得通红,进屋后把手放嘴边哈了几口气,心翼翼地问孙:“同志我问一下,有上河大队的信吗?”

    孙皱着眉头,“你都连着来问好几天了,都告诉你了要是有信我会送到你们大队去的,你不用再来问了。”

    姑娘讪讪地,试探着问,“你看你手里那么多信,会不会是落下了,能不能再帮我找找……”

    “我你这人怎么回事?你这是在质疑我们的工作不严谨吗?”孙不乐意了,“天天来问,人家没给你邮信我拿什么给你送,变一封出来啊!”

    姑娘的脸更红了,被抢白一顿还是不愿意走,“那,马上县里的大客车不又来一趟吗,我再等会儿,没准这趟车就有信过来呢?”

    孙翻了她一眼,“你随便!”

    姑娘瑟缩到墙角去等了。

    孙气闷,不再话,专心干着手里的活。

    不多会儿,他拿起一封信,嘴里嘀咕着,“挂号信,我还得单送一趟。”

    正这时,许北带着许东一起去周家,从邮局路过时,孙眼尖从窗户看到,直接敲了敲窗子。

    许北吓一跳,一回头,就听里面大声喊道,“许北,有你的挂号信!”

    挂号信?

    会是谁?

    前些天卫川来过一封信,信上接到紧急任务,即刻出发去华西省,在那边大约要呆四五个月,过年也不回来了。

    卫川让家里人不用给他回信,还告诉许北暂时不用给寄吃的了。

    那这时候能是谁给她写信?

    许北转过身子,开邮局的门,看到角落里缩着个姑娘。

    许北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问孙,“是我的挂号信吗?哪里寄来的?”

    孙看了一眼,“省地质队,卫川。”

    “哦?”北挺惊奇。

    拿过信一看,的确是卫川的,还是让她转给家里的。

    许北道谢签字,拿上信先往周家去了。

    而邮局角落里那个姑娘,在听到卫川的名字后,一直在盯着许北看,在北出门后,踉踉跄跄跟在她身后,也出了门。

    周家正热闹着,出去搞副业的男人们明天就该回了,屯子里的妇女们都喜气洋洋的,一部分在周家帮忙一部分在不远的车站那里头拉呱。

    取了猪下水,老周家还给了块煮过的猪肝,许东一手拎着猪下水,一手抓着猪肝啃,嘴里还嫌弃着,“姐,这肝煮得太老了,照你做得可是差远了。”

    “不好吃还吃,要饭还嫌馊。”许北拿指头戳他脑门一下。

    刚想问弟晚上想吃点什么,就听车站那儿传来一声狮吼:“许北,你给我站住!”

    听这声音还是头母狮子。

    许北回头,只见孔月儿哥嫂从车站指着她就过来了,那架势,手指头再长点都能当倚天剑直接把她干穿了。

    许北再仔细一看,这夫妻俩身边还跟着个姑娘,长得倒不赖,就是缩着肩驼着背,一副没底气的样子。

    这不就是刚刚邮局屋里那个?

    近了,北看到这姑娘在哭,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

    许北突然想到刚才在邮局,孙卫川给自己寄挂号信了。这姑娘听得是一清二楚。

    恐怕她就是孔月儿了。

    KAO!

    北在心里骂了一句。

    她这招锅体质也是没谁了。

    许东见三个人来找茬,其中那婆娘壮得跟黑铁塔似的,当时就怂了,“姐,你得罪人了?咋,咋办?”

    动静都成抖音了。

    许北偏偏头,“去找范大队长。”

    “行。”许东刚完这个行字,一下子就没影了。

    许北:……

    就没犹豫一下,想留下来保护我吗?

    这头,孔月儿嫂子那倚天剑已经到了近前,嘴里还喊着,“许北,你别跑。”

    许北定定站好,把快戳到自己鼻孔里的手指头拨拉开,“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跑了?”

    丫头瘦瘦弱弱,一张嘴还是把甜酥嗓,可那眼神和语气瞅着半点害怕的劲儿都没有。

    孔月儿嫂子生气了。

    这是继大客车抢座事件之后,再一次挑战她王者的尊严!

    “行,你不跑,有种!许北你个浪蹄子,你抢人家对象还挺有理呀?”

    孔月嫂子那把破锣嗓子一喊,顿时围上一群村妇。

    大家伙也的确听过卫川和许北的绯闻,加上原来北名声不好,现在虽不跟男青年暧昧了,可家里又太能挣钱。

    总之就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所以没一个人站出来替北挡一挡。

    许北也明白,这帮娘们儿,不落井下石踩她两脚都算她们慈悲为怀,这时候只能靠自己了。

    哦,不对,还希望范大队长赶紧赶过来。

    可范大队长这时候也没在柳树大队,他上县里去了。

    许东上村部没找到范守义,干脆往供销社跑。

    北的生意暂停,但赵临还在收花生。这会儿正巧没人,他就靠在窗边和范丽霞一起看一本许北托他三叔带来的复习资料。

    许东这时候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赵临哥,快点,我找范大伯没找到,你快去车站,有人要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