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解放上午给了队员们开了个动员会。

    现在院里剩二十来人, 只有两个女的，一个许北，一个管档案的郎大姐。

    收发室的马大姐辞退了, 直接由郎大姐一肩挑。

    整个动员会, 许北几乎一直按着太阳穴。

    好不容易听完曾解放激情四谢的演，大家分到一张学习计划表。

    北认真地看着，瘦猴凑过来, “你咋蔫了，昨晚没睡好？”

    “没睡好。”

    “是因为川哥？”

    “不是。”

    王炎也凑过来, “那咋了。”

    “昨晚跟吴学知他们设计院出去吃饭，喝了点红酒，那酒后劲有点大。”

    瘦猴问，“他们家是不是想把你灌醉生米煮成熟饭？”

    北斥道，“瞎，一家子人品都不错, 不至于那么下作。”

    几人笑闹了一会, 北去档案室帮忙, 一边理档案一边, “我早起迷迷糊糊把挂沙发上面的相框碎了，中午吃完饭还得去重新装上。”

    郎大姐伸手往外指了指, “街口右转那家照相馆装得好, 价格还便宜。”

    “行, 我就去那家。”

    卫川在部队吃过午饭, 让贾开车去地质队。

    到了街角时，贾提醒道，“卫副营长，您昨天要照相片吧, 这里就有一家。”

    卫川想起来，抬眼看了下，指挥贾将车停在路边。

    他独自进到照相馆。

    老板正比划着切玻璃，旁边放着一张大约30寸的照片。

    卫川一眼看到，照片上漂亮的姑娘是许北。

    老板热情地招呼他，“哎哟首长，是洗照片还是拍照片。”

    “拍照片，二寸证件照。”

    卫川多看了几眼北的相片。

    照片是彩色的，但色彩对比度不够，整体偏黄，却带着浓浓的复古风。

    许北披着一头长卷发，静静看着镜头，她嘴角上翘，可眼角的弧度却差了些，不但没配合唇角，反而有种莫名的忧伤感。

    即使如此，她还是美得惊人。

    老板见卫川眼神挪不开，主动，“这姑娘漂亮吧，她本人比照片上还好看。”

    卫川嗯了一声，“我认识她，是我对象。”

    老板又哎哟一声，“恕我眼拙，你们俩这长相还真配，真配。”

    卫川没再出声，到里间去拍了照。

    贾同志不明白为什么卫副营长拍了张照片出来整个人心情都好了，反正不管咋样，领导心情好了，他日子就好过。

    到了地质队，卫川进到自己办公室。

    曾解放之前问卫川想在哪里办公，卫川选了一楼，“院子太大人太少，在一楼能看到剩下的队员来来往往，热闹些。”

    办公室宽敞明亮，收拾得很干净，卫川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拿出自己的培训计划书，给曾解放送去，顺便让贾把王炎叫到自己办公室。

    “卫副营长，您找我？”王炎进屋便道。

    “坐下吧。”卫川着，脱掉自己的军装上衣挂到衣架上，拿起一件新的地质队服穿上了。

    王炎心里一热。

    “王炎，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以领导的身份，而是以兄弟的身份。你可以叫我川哥。”

    王炎毕竟是地质队里跟卫川感情最深的兄弟，思虑一番，缓缓开口。

    “川哥，找我有事？”

    “嗯。”卫川点了两根烟，给王炎递过一根去，“你一会儿回去，帮我把床铺收拾一下，我过几天就搬这边来住。”

    王炎一噎，“可是，川哥你的床……许北占着了。”

    “什么？”一口烟呛在鼻息之间，卫川咳了一声，“她睡我的床？”

    “不是不是，川哥你别误会，北把你的床重铺了，她有时候会在上面坐一会儿躺一会儿，大都是下班后到晚饭前这段时间里，平常她回自己家住。女寝那边也有她睡觉的地方，她午睡的话都在那边。你应该知道北这人很注意的，夏天穿得少的时候，她轻易不来的。”

    卫川没出声。

    王炎接着，“她用你的杯子，看你的书，也穿你的衣服……川哥，你不知道，我们看在眼里，真的疼在心上。”

    卫川眼角有点潮，“我走后，她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王炎狠狠吸了两口烟，“别提了，那段时间张娇天天哭……你走后，学校女生谣传她在家乡时就不是个好姑娘，天□□三暮四，你甩了她选择跟吕航远走高飞是顺应民意。这两年来，她没过你一个不字，她本来有大好前程，却放弃了，坚持要来地质队，就是因为你过你会回来。”

    王炎给自己难受了，声音开始哽咽，“川哥你知道北为什么干测绘吗？”

    卫川想了想，“为了不让我再受伤？”

    王炎眼里带泪，突然笑了，“你俩还真是绝配。对北就是这么跟我的，她这话之后，不瞒你，川哥，我和张娇哭了半宿。”

    卫川站起身，走到窗边，强行将眼泪憋回去，背对着王炎，“她住哪里，桌上有纸，给我写个地址。”

    王炎抹了把眼睛，抓起桌上的稿纸，刷刷写了几笔，“离这儿不远。”

    卫川平静了片刻。

    他跟王炎手里的烟都抽没了，王炎又点上两根，“川哥，你看着北是不是比以前活泼了？”

    “装的。”

    “嗯。”王炎很佩服卫川，“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出来，反正我和张娇知道，她是装的。就好像笑得越大声，就能把对你的想念和那些悲伤赶跑似的。川哥，都男愁唱女愁哭，可北真的很硬，她从来不哭。”

    卫川狠狠咬牙。

    她不是不哭，她的泪都流在了心底。

    卫川抓起北的地址看了看，“她自己住？”

    “不然她能跟谁住？”王炎冷眼，讥讽道，“吴学知？”

    “不是，我只是想问有没有人陪她，家人朋友之类的。”

    “没有，就她自己。”王炎顿了顿，“川哥，北现在特别像你。”

    卫川：？？

    “对，像你。”王炎自我肯定，点点头，“像两年前的你。不光我这么觉得，大春哥他们也这么觉得。要不是她留着长头发，我们真就觉得跟我们一起吃饭牌那人是你。有一次瘦猴还，是不是川哥的床有什么魔力，谁躺上去谁就像川哥了，他还偷着上去试了试，让我给告许北了，北气得一星期没给瘦猴吃好吃的。”

    卫川：……

    听王炎这么一，他脑子里就出现所描绘的画面。

    那个姑娘，可不真的很像自己么？

    “王炎，那你先回去吧，床铺的事先放一放，另外，你周日就结婚了，最近队里没什么事，你就休徦吧。”

    “可明天开始吕航要过来讲课。”

    “拿着课程表回家给张娇看，她都能给你讲明白。”

    王炎起身，“那谢谢川哥了。”

    “休假的事去跟曾副书记再一声，然后，你把许北叫到我办公室来。”

    王炎步子一顿，最后还是，“好。”

    他走了两步，卫川在身后又叫住他。

    “对了王炎，昨晚我看到北跟吴学知一家出去吃饭了。”

    王炎回头，“北一早就跟我们了，是去帮设计院修计算机淋了雨，人家过意不去请她吃顿饭，川哥我句公道话你也别有想法，实话吴学知跟许北真挺配的，只可惜，许北不稀罕人家。”

    眼看卫川嘴角上扬，王炎心里骂了句狗比。

    装什么不经意才问？你最想问的就是这一句吧。

    听卫川找许北，秦大春问王炎，“他想干什么？求北原谅？”

    瘦猴跳过来，“北，你不能心软，不能那么轻易就原谅他，不然我都瞧不起你。”

    许北：……

    “别那么多戏行不行，你们怎么知道人家是求我原谅，少自作多情了。”

    到了卫川办公室，北第一句便，“卫副营长，衣服我洗了，还没干。”

    卫川：“……不是跟你要衣服。”

    他看了眼北的装束。

    今天雨后降温，她穿了件短的毛衣外套，裤子是条普通的黑色长裤，涤卡料子，很肥大，但是她脚上穿了地质队的蹬山靴，把裤腿扎在里面。

    很利落，也很帅气。

    “坐吧。”卫川指了指右侧的沙发，而后踱到她身后，将门关好。

    随着门啪的一声关上，北的心跳快了起来。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换掉了军装上衣，穿着地质队的队服，仿佛时光倒流，那个吊儿啷当痞帅痞帅的川哥又回来了。

    “许北，现在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卫川坐回到桌后。

    北心里叹了一声。

    大家果然是自作多情了。

    “请指示。”

    “明天开始，你要到部队去给战士们上课。你手边是课表，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沙发扶手上放着两页纸，北拿起来，认真看了看，“我去上课没问题，但这上面的时间正好跟吕航的冲突了，她不是明天开始来地质队上课吗？”

    “她的课你还用听？你哪节课不会，我给你补。”

    许北一噎，“那，好吧。明天早上我直接去部队？”

    “我会派人来接你。”

    “好，那我七点半到地质队，咱们再出发。”

    卫川张了张嘴，想我去你家楼下接你。

    最后没出口。

    许北见他欲言又止，想了想，“卫副营长，我能问个问题吗。”

    姑娘的声线变得成熟了些，不如之前那么甜酥，却多了几分性感。

    卫川心头直痒，“。”

    “您这么安排，是不是因为吕航不想看到我？”

    卫川：……

    冤死我算了。

    “不是。许北同志，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公事私事，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哦。”北低下头，摆弄着那两张纸，显然她对这个安排有些困惑，但被卫川否定后，又理不出头绪了。

    她脸纠结得有些皱巴，嘴唇不由自主嘟起来。

    “河豚。”卫川低声叫她，声音一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

    许北茫然抬头，“啊？”

    在确定卫川叫她河豚后，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不是害羞，是激动。

    多久了，多久没人这么喊她了。

    她呆萌的样子让卫川的血都倒流了，他起身往沙发处走。

    北紧盯着他。

    卫川快走到她身旁时，伸出手。

    许北知道，他又要揉自己的头。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紧接着曾解放直接推门进来了，“卫川！”

    卫川把身子挺直。

    曾解放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许北，没多想，冲卫川招手道，“卫副营长，吕航从部队那头电话来了，是有急事，我听着她是哭了。”

    许北冲卫川抬了抬眉，然后从沙发上站起。

    卫川闭了下眼，把情绪压了压，“你回去把课程细化一下，下班前送过来。”

    “好。”

    许北心口发冷，大步流星地走了。

    卫川跟着曾解放到了楼上，接过电话，就听吕航在电话那头哭着问，“卫川，你为什么全告诉我大伯了？你让我怎么做人？”

    卫川捏捏眉心，对曾解放，“曾副书记，这电话涉及到机密。”

    曾解放吓得麻溜出去了。

    卫川重新拿起电话，“吕航，两年前你谎之时，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能不能做人，取决于你自己的言行。”

    吕航哭得更厉害了，“你现在马上回来，我有事跟你。”

    “回不去。”

    卫川直接挂了电话。

    从屋里出来，卫川，“曾副书记，明天让电话局的人来，给我那屋拉根电话线，装部电话吧。”

    卫川脸色不大好。

    曾解放频频点头，“好好，明天我亲自去办。”

    部队的事都是机密，在别人办公室接电话不方便，肯定得办啊。

    许北从卫川那里出来直接去了资料室，一点点将课程细化，有些还调整了顺序。

    弄好后，她回到宿舍去找秦大春，把课表拿给他看，“大春哥你帮我看看，给战士上课的话，这么排行不行。”

    “卫川找你去就为了这事儿？让你去部队上课？”

    北笑笑，“不然呢？”

    秦大春没个好脸色，看了一遍行，没忍住跟北，“你去之前他不是找王炎了吗，他跟王炎想回咱宿舍睡。”

    北看了眼床铺，“那就，让他回来？我反正是有地方住，再了这本来就是他的床。”

    她看了看几人的表情，“你们不愿意？”

    “也……不是不愿意，就是吧，一想到他那么对你，有点别扭。再了，他现在是大领导，跟我们住一屋多不自在。”

    王炎想了想，“要不跟他，让他重新找个房间吧，反正现在到处都是空房。”

    瘦猴指指王炎，“那你去。”

    王炎一怔。

    许北干脆道，“我过会儿要去把课表拿给他，我直接吧。”

    看许北一脸坦荡，那几人都不好意思了。

    可谁都觉得那话不好出口，便点头答应了。

    卫川被吕航一通电话弄得很没心情，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

    他起身脱掉队服，拿起衣架上的军装穿好。

    刚走到门口，外头响起敲门声。

    他想起许北要来送课表，整理了下领章和帽子，伸手开门。

    却见吕航站在门口。

    她眼圈还是湿漉漉的，卫川眉一皱，言语间藏不住不耐，“你怎么来了？”

    “你不回去我就来了。”吕航硬往里挤，都快跟卫川贴一起了，卫川只好抽身，吕航顺势进到屋内。

    “卫川，你有没有良心？”

    卫川脸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陪了你两年，回来你就上我大伯那告了一状，你知不知道，我在家都快成笑话了，我爸差点让我气死！”

    “吕航，是我让你陪我的吗？你未经我同意，对蒋师长谎称与我是情侣关系，你知道这样做给许北造成多大的伤害吗？我之所以今天才告你的状，是因为我在国外时不知道真相！回国后也没有机会见到蒋师长！”

    “可是卫川，我们一起渡过两年最难熬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陪你过来的，这对我公平吗？”

    卫川深吸一口气，“吕航，这两年，除了在教室，我跟你没有任何接触，如果你要个法，那么教室里每一个一起学习的同学，你都要去跟人要个法吗？还有，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两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许北陪我熬过来的。”

    他右手握拳，抵在左胸，“她在这里陪着我，从未离开过。”

    卫川不想继续跟她吵下去，万一被旁人听到，有损军人形象。

    “你走吧。”他开门。

    “我不走。”吕航倔强地看着他。

    “行，你不走，我走。”

    卫川侧身穿过房门，径直出了地质队大门。

    吕航见他没坐车，猜到他一会儿还要回来。

    她关好门，静静站在窗前，看着那个他心心念念地男人，背影越来越模糊。

    许北将整理好的课表拿在手中，敲响卫川办公室的门。

    就听里面有人喊请进。

    可却是吕航的声音。

    北愣了下，本能地想转身就走，吕航却直接开了门。

    “许北？”

    北将已经侧过去的身子扳直，“卫副营长让我过来的。”

    “他不在，出去办很重要的事了。”

    “那我过会儿再来。”

    吕航却伸手拦住她，看一眼她手里的东西，“送材料吗，给我就行。”

    北摇摇头，不卑不亢道，“对不起，我要亲手交给他。”

    她戴了个耳坠，一摇头耳坠在腮边直晃，看得吕航火大。

    吕航眸色渐深，“许北，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扮得跟个狐狸精似的。

    许北直懵，“我样子怎么了？我应该什么样子？像你这样？”

    许北看看吕航光洁的额头高扎的马尾，“吕航，你这样子不是学我两年前的吗，都是我玩剩下的了。”

    吕航没料到许北敢这么放肆，一时间找不到回怼的话，嘴皮子抖了半天，“话没有半点分寸，天天跟男人混一起，哪像个好女人。”

    许北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冷笑一声，“吕航，我给你脸了是吗，既然你不要脸，我就成全你。你我天天跟男人混一起不像个好女人，那请问你在省大不是天天跟男人混一起？你不仅混一起你还勾肩搭背你还跟人用一个杯子喝水一个饭碗吃饭你忘了？再有，现在你在部队，不也是天天跟男人混一起，那你也不是好女人？”

    吕航差点窒息，她突然觉得，许北的眼神动作表情，都太像卫川了！

    这让她更加厌恶眼前的姑娘。

    吕航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许北，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把卫川从你身边夺走，但这已是无法改变的定局，你恨就恨吧。”

    许北浑身的血都快凝住了。

    她握了握拳。

    不会的，不是她的那样。

    她默默给自己气。

    “吕航，我想贴心地提醒你一下，这话你跟我也就罢了，往后千万别在别人面前，万一不如你愿，卫川娶的不是你，你多脸？多难看？”

    这话扎到吕航的心里，她差点抓狂，“不娶我，难不成娶你么？许北，实话告诉你，我们两人在国外奋斗一年多，但是半年前就回国了，如果他心里有你，回国会不联系你吗？”

    北感到自己的心呯地一声摔到地上。

    回来半年了？

    半年没联系她？

    难道他不知道，他不在的每一秒，她都是走在刀尖上吗？

    她在努力控制，可怨气还是渐渐滋生，并迅速蔓延。

    见许北脸色变得青白，吕航快意万般。

    还以为你破茧成蝶，以为你无所畏惧。

    可我照样能掐住你的七寸，让你生不如死！

    孤独感席卷而来，许北觉得自己站在无垠的雪原上，除了空白和冰冷，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好久，她才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

    强撑着回了吕航一句，“吕航，是不是把我逼走了，你才会像个人，才会不这么恶毒？”

    吕航有一丝兴奋。

    眼前的许北眼里一片茫然。

    这是被她击垮了吗？

    “所以呢，离开地质队吧，对你对我对他，都好。”她咬着牙。

    许北眨了眨眼，突然醒过来似的，盯着吕航，“哦，我离开地质队，对我们三个都好是吗？”

    “是。”

    “那好……”许北用坚定替换了眼里的茫然，“我不走！再一遍，我不走！”

    吕航比北高，她方才那几句话，是俯下身子贴近许北的。

    听到许北这么个转折，她一时以为自己没听清。

    刚想确定，突然觉得气氛不大对。

    她缓缓抬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

    是卫川。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许北渐渐回神，顺着吕航的视线看过去，从男人的头量到脚，目光最后停在男人的手上。

    卫川板着脸走过来。

    许北冰冻过的身子随着他转过来，突然笑了，虽然控制不好气息声音有些不稳，但却十分清晰。

    “刚才吕航卫副营长有非常重要的事出去了，看来卫副营长办的这事还真是……很重要。”

    吕航低头，也看向卫川手里的东西。

    他出去取照片了。

    那是一张带相框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留着柔软的波浪长发。

    巴掌大的脸上镶着宝石样的眼睛，挺翘的鼻子和巧的嘴巴。

    ……正翘着嘴角对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