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寸有所长已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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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阿欢怕是不会回来了。”

    吴府,趁着汉绣坊休沐,绿茶儿再次返回,想看看何欢有没有被郗金打发回来,谁料,却只看到吴忧那张惨淡愁颜。

    “阿姊,你那日就不该将她赶回去,现下可好,人郗大公子不仅没事,连阿欢也不再回来了,以后,谁来伺候我的吃喝拉撒睡啊?”

    吴忧瘫坐在堂屋窗边,抱怨连连。

    “够了!”

    绿茶儿厉声打断,转头瞪向他,斥道:“你都快十六七的人了,还需别人来照顾你的起居?况且,那个何欢本就是郗金的人,迟早亦是要回郗府的。你还真以为,郗金将她许了你?”

    “人阿欢挺好的,虽然有时阴恻恻的,但把我伺候得可舒坦了,现下没了她,我要去哪儿找这么一位听话又乖巧的侍婢哟?”

    吴忧撇撇嘴,继续嘟囔。

    “别再想男女之事了,我给你些钱,你去做点买卖吧,看你这副模样,也不指望你去考取功名,为我们吴家翻身了。”绿茶儿放缓语气,颇为无奈道。

    经历了最近这些糟心事,她总算想通了,自己是没法指望吴忧来为吴家重振门楣了;而自己的前途更是渺茫,与其做那不切实际的黄粱美梦,不若,把眼前的日子过踏实。

    所以,她极其渴望吴忧能自力更生,这样,她才能重新筹划自己的将来。

    “多少钱?”

    闻言,吴忧腾地坐起,四肢并用地爬至绿茶儿跟前,眼眸泛光地望向她。

    “那要看你做什么生意,不同的生意,本钱自然不同。”

    绿茶儿往后挪了挪,以避开他精光肆意的眼神。

    “唔那我开个赌坊如何?”吴忧想了想,兴奋问道。

    “想都别想!”

    绿茶儿剜了他一眼,便起身离去,“给你几日好生想想,考虑清楚后,再来汉绣坊找我。”

    “阿姊,你等等。”

    吴忧见状,赶紧爬起,三两步将绿茶儿拽住。

    “你先给我些钱嘛,家里没米没菜了,冰块也用完了,快热死我了。”吴忧哀求道。

    “拿去。”

    瞟了一眼已然见底的冰鉴,绿茶儿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递与了吴忧,又交代道:“你阿姊的钱也不是天上飘来的,你省着点儿用。”

    “晓得,晓得。”

    吴忧笑嘻嘻地猛点头,而后便迫不及待地拉开钱袋,往里一瞄,“这还不到八百钱吧?”

    “够你这俩月的开支了。”

    淡淡一句后,绿茶儿便转身离去。

    “阿姊,人郗大公子之前不是赠了你那般多的金银首饰嘛,你分一些给我可好?”吴忧再次将她叫住。

    “你怎知晓此事?”

    绿茶儿驻足停下,侧眸觑向他,脸色渐变阴沉。

    “是是阿欢告诉我的。”

    吴忧赶紧将钱袋往怀里一揣,又往后退了一步,才讪讪而语。

    “何欢?”

    绿茶儿蹙了蹙眉,转身向其缓缓行去,“她究竟知晓多少事情?”

    “就就知道你与郗大公子在一起了。”吴忧紧张道。

    “在一起了?”

    绿茶儿扯了扯嘴角,面露讥笑,“何为在一起?”

    “额?”

    吴忧张了张嘴,不知如何作答。

    “那个何欢之前是郗金的什么人?只是贴身侍婢?”

    瞅着吴忧张口结舌的模样,绿茶儿随即换了个问题。

    “唔算是通房吧。”吴忧想了想,推测道。

    “通房?呵!好一个通房。”

    哂笑一句后,绿茶儿便径直走向门外,不再回头。

    “阿姊,再给些钱嘛!”吴忧喊道。

    不过,绿茶儿再未搭理,而是垂首陷入了沉思。

    把自己的枕边人派去伺候其他男子,好一个薄情郎!

    想必,何欢这一趟回去,定是给郗金吹了不少耳边风,才得以留下,只是不知,她有没有煽风点火,挑拨我与郗金的关系?

    走走想想,绿茶儿竟不由自主地行至郗府门外,望着头上的镶金牌匾,她踌躇不定,几番迈脚,又几度收回。

    “罢了。”

    最终,她还是调头离去,返回汉绣坊。

    “大师兄,你现下给徒弟们授课,可谓信拈来了,不再似刚开始那般磕磕绊绊,没自信。”

    “哈哈!谁叫我是咱们汉绣坊第三代名师,师父最得意的徒弟呢?”

    当绿茶儿步入二进院时,恰见陈湫蔹与颜玉笑笑地朝镜湖踱去。

    “还是她好,无论外面是狂风骤雨,还是晴天烈日,依旧活得烂漫天真,还能被锦官城人人争抢的男子呵护于心。”

    “哪像我,百般挣扎,仍旧深陷于泥潭当中,看不到一丝希望。”

    望着陈湫蔹脸上的欢愉笑颜,绿茶儿紧抿着双唇,又将双拳握紧

    “秋秋,你最近咋总拉着我练飞针呢?”

    来到镜湖旁,寻了处无人的假山石碓做掩蔽,颜玉一边整理衣袖中的绣针,一边疑惑好奇地瞥向身旁的陈湫蔹。

    “我不想拖师父的后腿。”陈湫蔹如实道。

    “嗯?此话怎讲?”颜玉不解。

    “我”

    陈湫蔹凝眉看向颜玉,欲言又止。

    “无妨,我知晓你与师父之间藏着不少秘密,你不想,我亦不会使劲探听。不过,我也有一个秘密,你想不想晓得?”

    着,颜玉便凑近陈湫蔹,冲其挤眉弄眼。

    “大师兄,我咋觉着,你这是想用自己的秘密换我的大秘密呢?”陈湫蔹挑眉道。

    “什么我的秘密,你的大秘密?你怎知晓,我这个不算大秘密?”颜玉不服叉腰。

    “嘁!我可不是二师兄,不会轻易被你套着话。”

    陈湫蔹再挑眉,便从袖中抽出一枚绣针,对准了前方一棵大树。

    “你可知镜湖闹鬼乃何人所为?”

    颜玉站直,双交叠于跟前,故作老成地徐徐而语。

    “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陈湫蔹扬唇道。

    “你知道?”颜玉惊诧。

    咻——

    他的话音刚落,陈湫蔹中的绣针已然飞了出去。

    “哎哟!”

    不过,没有射中树干,倒是把途经此处的朱清秋射个正着。

    “糟了!快撤。”

    颜玉见势不妙,拽着石化的陈湫蔹拔腿就跑。

    “绣针?谁拿绣针扎我?王瓒,是不是你?”

    从屁股上拔掉那枚绣针拿于眼前一看,朱清秋赫然震怒,扭头便朝假山的方向疾声大喊

    “阿秋!”

    人在书房坐,锅从绣坊来,正在批阅公文的王瓒猛地打了个喷嚏,执笔的一抖,一滴墨汁随即从笔尖坠落,污了绢帛,花了字迹。

    谁在骂我?

    “大人,章子求见。”

    就在他掏出帕去稀释那团墨汁的时候,门外的下来报,他立马停下动作,向其颔了颔首。

    “大人,我有新发现。”

    章郎步入后,等到房中只剩自己与王瓒,这才上前一步,拱低语道:“刘县尉有问题。”

    “。”

    王瓒抬示意,又将里的绢帕放下。

    “张贼曹,那晚出发前,刘县尉突然有事要回一趟家里,众人并未起疑,而他也没有耽搁太久,来回只用了不到两炷香的时间。我不知晓县衙的其他人有没有对他产生怀疑,但张贼曹却将此事记在了心里,只是疑似之间,不好定夺罢矣。”章郎道。

    “张贼曹”

    王瓒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试图将名字与人对号入座,“我对他,印象,不太深,感觉,他不喜,出风头,因而,不太打眼。”

    “嗯,张咳!张贼曹是个闷头做事的人,而且不喜邀功,所以,很多功劳皆被刘县尉抢了过去,在县衙里,亦是被其压着在做事。”章郎点头道。

    “唔那如此,看来,会否是他,趁将,刘县尉,推出来,以此报复?”王瓒试探道。

    “不会!”

    章郎笃定摇头,解释道:“张贼曹不是那种性格的人,而且,于他对刘县尉的怀疑,亦是在我不停地追问下,才勉强出的。”

    “哦?你俩,私交甚好?”

    王瓒挑眉,单支头,将章郎来回打量。

    “咳!因为经常合作,所以关系还成。”章郎赧颜道。

    “嗯。”

    王瓒点点头,不再追根究底,转而问道:“你是不是,已然私下,去调查过,刘县尉,突然返家,之事?”

    “是!”

    章郎点头,道:“从张贼曹那里得知刘县尉形迹可疑后,我们一道去过他的家里,向周围的邻里侧面打听了一番。”

    “如何?”

    王瓒放下撑头的,重新坐直。

    “住他隔壁的一位老伯,那晚刘县尉进出过好几次,尽管动静不大,且没有点灯,但因着他睡眠很浅,还是被吵醒过两次。”章郎陈述道。

    “进出过,好几次?”

    王瓒微蹙双眉,下意识地看向了那团已然干涸的墨迹,沉声道:“通知王启,暗查,刘县尉,若找到,相关证据,再交由,朱县长,处理,但在证据,确凿前,切莫,打草惊蛇。”

    “那要告知张贼曹此事吗?恐怕他已然猜出,我们会很快调查刘县尉。”章郎凝眉道。

    “让他与,我们,里应外合。”王瓒点头。

    “是!属下即刻去办。”

    拱领命后,章郎便迅速离去

    “刘大人回来啦?”

    邻居老伯见刘县尉返回,遂笑着迎了过去,“你回来得真可不凑巧,若是早上半个时辰,兴许便能与你的友人碰上了。”

    “友人?”

    刘县尉停下推门的,下意识地想到了孔笋。

    他又回来作甚?

    “是呀!是外地来的,还问你晚上在不在家呢,大约是想晚上再过来碰碰运气吧。”老伯道。

    “外地来的?”

    刘县尉一惊,赶紧推门而入,匆匆朝寝卧行去。

    “刘大人?”

    老伯见状,朝里打望了一眼,便一头雾水地转身离去

    “是他?”

    少城宣明门附近的一间酒楼里,正在与京城来蜀的友人把酒言欢的丛丝丝,忽然在席间瞟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遂以如厕为由,起身跟了过去。

    “吴公,好久不见。”

    “啊?”

    正在解的那人回过头,待见到立于身侧的丛丝丝后,吓得脸一白一颤,便直接洒向了下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