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佯风诈冒反被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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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出事啦!”

    当江雀舌正坐在窗边几前,一边闻香品茗,一边凝思着白日里与袁漷会面时的情景时,忽被大呼叫的春露给打断思绪,遂蹙了蹙眉,一脸不耐地放下茶盏,扭头向其望去。

    “声些,这半夜三更的,你打算把鬼给唤出来?”江雀舌故意吓唬她。

    “呃”

    听得此话,春露立马缩脖耸肩,又朝漆黑的院里打望了一眼,这才放轻步伐,向江雀舌碎步而去。

    “那个那啥”

    行至江雀舌身旁站定,春露磕磕巴巴,欲言又止。

    “!”

    江雀舌厉喝一声,吓得春露脱口而出,一口气讲完。

    “吴忧闯进临渊阁,被柳覃丹给吓傻了。”

    咦我怎得如此言简意赅,但又主旨清晰?

    语毕,春露眨了眨眼,一脸讶然,深觉这话不像自己言出的,却并未留意到江雀舌渐变阴沉的脸。

    “你什么?吴忧现下在临渊阁?”

    江雀舌虚着双眸,冷声盘问。

    “是是。”

    对上江雀舌锐利的视线,春露由晴转阴,颤颤点头。

    唰——

    江雀舌腾地站起,一甩衣袖,向着临渊阁匆忙而去,亦将几上的茶盏掀翻,茶水溢满几面。

    “姐!”

    瞟了一眼即将滴落在地的茶水,春露赶紧跟上。

    “鬼鬼呀!”

    就在江雀舌前脚刚跨进柳覃丹的房间时,抬眼便见吴忧缩在一处角落里,双抱头,惊恐大喊,而柳覃丹则盘腿坐在榻上,不停地冲其挤眉吐舌做鬼脸。

    “把她带出去。”

    江雀舌朝春露吩咐一句后,便心翼翼地行至吴忧跟前,俯首轻唤道:“吴忧吴忧”

    “嘿嘿嘿!”

    吴忧立马回应,向她咧嘴傻笑,蓬头垢面,又双目呆滞,若非痴傻,便是酒醉。

    “吴忧,你还认得我吗?”

    江雀舌伸探了一下他的颈部脉搏,发现其跳动并不算快,并非醉后的紊乱疾跳。

    “认得。”

    将江雀舌认真打量了一番,吴忧笃定点头。

    “我是谁?”

    江雀舌收回,又去翻弄他的眼皮,想看看是否有异。

    “你是老妖婆。”吴忧阴区区地道。

    “哈?”

    江雀舌上动作一滞,面皮不禁抽了抽。

    “你是被我阿翁抛弃的老妖婆,这是阿母告诉我的,她你心肠坏,还善妖术,所以我阿翁才不敢要你,而是娶了我阿母。”

    见江雀舌卒然呆愣,吴忧随即俯身上前,单拢唇,压着嗓门儿得神秘兮兮。

    “你阿母才是毒魔狠怪!”

    江雀舌一把掐住他的右眼皮,痛得他哇哇直叫。

    “老妖婆欺负我老妖婆欺负我”

    “咋了?姐。”

    春露闻声赶来,便见江雀舌正勃然作色地使劲掐着吴忧的眼皮,且下阴狠,已然将其右眼掐肿,遂急忙劝阻,“姐,你别与傻子置气啊!”

    “掐死他!掐死那个乱尿乱放屁的大傻子。”

    柳覃丹探头进来,幸灾乐祸地拍呐喊。

    “咳!”

    江雀舌很快收,起身理了理衣袖,才转头看向春露,故作从容地问道:“他怎会突然变傻?又是怎么发现此处的?”

    “他”

    “他是跟着花露水进来的,等到花露水离开后,他便在这里到处翻找,一看就不像好人,所以我才装鬼吓唬他。”

    柳覃丹走进,将春露打断,一股脑地将吴忧偷溜进此处的事情向江雀舌详尽道来。

    “你没发觉他跟踪你?”

    听完后,江雀舌眉头紧皱,随即瞪向春露,沉声质问。

    “是奴婢大意了。”春露垂首认错。

    “嘻嘻!花露水要挨罚咯。”

    柳覃丹见状,围着春露不停地窃笑打转,绕得她两眼发晕,只好一把将其掀开,行至江雀舌跟前跪下认罚,“请姐惩罚。”

    “哼!惩罚你是,吴忧被吓傻是大。”

    江雀舌冷哼一句后,复又行至吴忧面前,想再次查看他是真傻,亦或是在装疯卖傻。

    “别过来别过来”

    不过,吴忧彻底怕了她,见她走近,便吓得栗栗危惧,捂着脸不停摇头,眼泪口水直往下淌,把她恶心得驻足转身,蹙眉扶额,“春露,把他关进隔间。”

    “要一直关着吗?”春露凝眉问道。

    “关到他的疯癫症自己痊愈为止。”

    回眸审度了吴忧一眼,江雀舌便转身离去。

    “额可如若他并非佯风诈冒,实乃真傻,又该咋办?”

    春露上前追问。

    “那就让他与柳覃丹在这儿做一对傻鸳鸯吧。”

    瞥了一眼仍旧对着吴忧翻白眼吐舌头的柳覃丹,江雀舌扬了扬唇,似笑非笑道:“寻个男子代替林师兄来陪伴她,亦是好的。”

    “我不要!我不要与这个傻子作伴。”

    听闻此话,柳覃丹立马跺脚反抗,并张牙舞爪地向蹲在角落里的吴忧扑了过去,“你这个傻子傻子”

    “哎照顾一个傻子已然让我头痛不已,现下,又多来一个,以后的日子怕是老火哟!”

    看着倒地厮打的那二人,春露嗟叹一句后,忍不住疾首蹙額。

    “自己的过失自己来受。”

    江雀舌的声音忽然从门外飘来,尽管声音不大,却把春露吓得板,连忙上前将那二人扯开,又将吴忧拖去了隔间。

    “你就是活该!好奇害死瓜娃子。”

    对着坐在地上的吴忧嗔骂一句后,春露便气呼呼地把门锁上,又去安抚隔壁的柳覃丹。

    “呼呼”

    直至房间彻底黑暗,隔间又传来喧闹声后,原本垂首胸前的吴忧才慢慢抬起头来,大口喘气

    咚咚咚——

    翌日清晨,深山古杀钟声鸣,打破了晨间的寂静,亦将万物众生皆唤醒。

    “唔”

    陈湫蔹悠悠转醒,尽管半夜才入睡,但这一觉分外踏实,且一宿无梦。

    睁开双眼后,她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眼睛,竟没有发现眼屎。

    “秋秋,你醒了吗?起来用早膳了。”

    正当她起榻穿衣之时,王瓒的敲门声于屋外猛然响起,催得她只得加快动作,匆忙将衣裳系好,再洗漱梳妆。

    “这便来!”

    她一边大声回应,一边对镜梳头。

    “秋秋,让我进去。”

    少顷,王瓒又轻轻敲了一下门,并对着屋里声央求。

    “我我很快便好。”

    闻言,陈湫蔹愈发得忙脚乱,将发髻挽得歪歪扭扭。

    “秋秋,让我进来帮你吧。”

    似是猜到了她此刻的理伙不清,王瓒笑了笑,又贴着门板上轻声催促一句。

    “好好吧。”

    扯了扯被绞在乱发里的木梳,陈湫蔹颓然无奈,只好耷拉着脑袋前去开门。

    “噗!”

    一眼瞅见陈湫蔹的鸡窝发型,以及插在上面的那把木梳,王瓒当即噗笑出声。

    “师父,你还笑,都怪你一直催我,才害得我越忙越乱。”

    陈湫蔹幽幽地瞪着他,不满抱怨,而后又指了指头上的木梳,苶然道:“我拔不出来了。”

    “咳!”

    王瓒憋住笑意,揽着她走进了屋,“我帮你梳吧。”

    “师父,你会梳头吗?”陈湫蔹质疑。

    “你师父我这双巧,可不只会揍人绣花,能干的事儿可多了。日后,你慢慢就晓得了。”

    着,王瓒便附于陈湫蔹的耳畔,呢喃细语,又吹进阵阵清冷之气,霎时令陈湫蔹鸡皮渐起,耳根泛红。

    “师师父,你快些呀!”陈湫蔹红着脸催促。

    “呵呵。”

    王瓒展颜一笑,又道:“天儿凉了,就给你梳个椎髻吧,好把你的后颈遮住。”

    “那便有劳师父了。”陈湫蔹含羞道谢。

    皓指高低寸黛愁,水精梳滑参差坠。

    须臾拢掠蝉鬓生,玉钗冷透冬冰明。

    芙蓉拆向新开脸,秋泉慢转眸波横。

    鹦鹉偷来话心曲,屏风半倚遥山绿。

    等到王瓒为陈湫蔹挽好发髻,又拿起细柳枝蘸上石黛,为其细细描了一对远山眉,恰与窗外的青山一发遥相呼应。

    “满意吗?”

    梳妆毕,王瓒轻握住陈湫蔹的双肩,透过铜镜,望向镜中的娇兰佳人,莞尔笑问。

    “满意,师父真是好艺。”

    陈湫蔹点点头,由衷夸赞。

    “那便奖励为师一个香吻。”

    王瓒伸出右脸,抬点了点。

    陈湫蔹赧颜一笑,抿了抿涂满口脂的双唇,踮起脚尖,于其右脸颊上蜻蜓点水,不留下任何脂痕。

    “哈哈!”

    被陈湫蔹心翼翼的模样给逗笑了,王瓒轻捏了一下她的耳垂,便带着她离开房间,前去用膳

    “出发吧。”

    两炷香过后,一行人登上軿车,向着外山驶去。

    哒哒哒——

    陈湫蔹趴在车窗上,望着前方的马蹄儿飞扬,青山愈显,心情亦随之激动与紧张起来。

    不知我那位准君姑是否会喜欢我?

    除了陈湫蔹,王瓒与陈老伯亦是坐立不安,频频往窗外看。不过,前者是因即将要见到自己的阿母而摩拳擦掌;后者则是对拜会准亲家而七上八下。

    唔终于可以吃到正宗的斋菜了。

    当然,驾车的王猛除外,对于喜食素的他而言,进寺庙不是为烧香拜佛,而乃尝尽斋菜。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救命啊!有人有呀?”

    此刻,远在锦官城的临渊阁密室内,蓦地传出一阵阵呼救呐喊声,于狭窄阴暗的走廊上久久不散,不过,除了隔间的柳覃丹时有回应外,便再无人寻声而至。

    “姐,要将吴忧的事情告与吴姐吗?”

    为江雀舌布置好早膳后,春露扬了扬下巴,指向绿茶儿的房间,声询问。

    “不必。”

    江雀舌微微摇头,淡淡而语,“既然她管教不好自家阿弟,那我这个当师父的便来替她管教。”

    言罢,她轻挑眉头微勾唇,眸光透着阴鸷。

    嘶好冷!

    感受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春露忽觉寒冬已至,暖秋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