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送子观音元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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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

    “额?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当老鬼前脚刚跨进自家院时,便听闻从何欢房中传出的阵阵痛吟,遂脚下一滞,面露凝色。

    “鬼婆子!”

    少顷,他收回迈进的那只脚,调头朝一旁的里巷跑去,并于尽头处一间没有门牌的宅院停下,再敲响了大门。

    “来咯”

    很快,门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回应,紧跟着,院门被打开,鬼婆子那张布满皱纹的黢黑老脸冒了出来。

    “老大,你的面具呢?”

    见老鬼只是以帕蒙面,鬼婆子遂好奇打问。

    “掉了。”

    “掉了?”

    “随我来,那丫头怕是要生了。”

    老鬼直接将她拽出院门,朝自己的院疾步而去。

    “几个月了?就要生了?”鬼婆子惊讶道。

    她帮何欢把过几次脉,曾掐指算过,她的预产期应当在春季,而非乃现下。

    “反正不足月,谁叫那丫头天天吃,估计是把肚皮里的娃给撑大了,提前临盆。”老鬼蹙眉道。

    “额那若是娃儿生下来,又该咋整?你该不会真想吃婴儿肉吧?”

    鬼婆子偷瞄着他,试探而问。

    “我有那般重口味?”老鬼挑眉反问。

    “那你该不会想替人养娃吧?”鬼婆子又问。

    “等她先生下来再吧。”

    老鬼皱眉,推着鬼婆子进入院后,便带着她直奔何欢的房间。

    “啊我好痛呀”

    躺在床榻上的何欢,在见到老鬼后,急忙向其伸来一只,又痛苦大喊,其脸上早已布满汗渍,很显然已被疼痛摧残多时,已然面目扭曲,堪比向其行去的鬼婆子。

    “咳!鬼婆子,有劳你了,我在外面等你。”

    老鬼摸了摸鼻子,便很快退了出去,又将房门合上。

    “丫头,先放轻松,待会儿有你使劲儿的时候,现下,你先放慢自己的呼吸,别去想肚皮上的那坨肉。”

    鬼婆子紧握住何欢伸出床榻的那只,对其轻言细语。

    “呼呼”

    尽管,鬼婆子这张老脸甚为可怖,但在与长期以傩戏面具示人的老鬼相比,还是要顺眼一些,加之,她曾为自己查看过身体状况,因而,在听闻此话后,何欢便乖乖照办,不再呻丨吟。

    “你具体怀了几个月,可清楚?”

    见其情绪转稳,鬼婆子这才坐于其榻前,向其进一步探问。

    “六不七个月,七个月吧。”何欢想了想,才道。

    “你确定是七个月?”鬼婆子追问。

    “嗯,应当还差个一两日,但也差不多,算是七个月。”何欢点头。

    “七个月始受广精以成其骨,胎儿算是有形有体了,但不算完全成型。”

    鬼婆子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

    “那那怎办?我感觉,这孩子好似即将破土而出的竹笋一般,直往外冒。”何欢痛苦道。

    “我看看”

    着,鬼婆子便俯身摸向其肚皮,并用力摁了摁,痛得何欢险些翻着白眼儿晕过去。

    “痛痛”

    “唔确实动得厉害。”

    鬼婆子松开,又将其细细打量,再伸为其把脉,以判断她此刻的身体情况,是否能用催产之法,让其提前临盆。

    “那怎办?”何欢紧张问道。

    “没事,既然他想出来,那便成全他。”

    鬼婆子笑了笑,轻拍着她是背,道:“你可听过‘七活八不活’的法?”

    “没有。”何欢茫然摇头。

    “幸好你是七月,而非八月,所以,咱们可以搏一把。”鬼婆子又道。

    “如何搏?”

    何欢望着她,忐忑不安,但又在其虽浑浊却自信的双眸中寻得一份安心。

    “哇啊”

    四个时辰后,在门外一边烤火,一边打盹儿的老鬼,忽被一阵响亮的哭声惊醒,遂腾地站起,朝屋内打问,“可是生了?”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子。”鬼婆子兴奋道。

    吱呀——

    而后,她抱着满身鲜血的婴孩走出房间,送至老鬼眼前,“瞧,虽然头发指甲那些还未长全,但至少是个人模人样的东西,你们老元家也算有后了。”

    “甚呢?这孩子又不是我的。”老鬼嗔道。

    “不是你的,那为何你要替别人照顾妻儿?”鬼婆子质问。

    “我”

    闻言,老鬼一噎,霎时语塞

    “哇啊啊”

    夜半三更,战事已平,锦官城复又恢复宁静,可在汉绣坊五进院内,却骤然响起阵阵婴孩的啼哭声,将睡梦中的人们陆续吵醒。

    “哪儿来的哭声啊?”

    “怎这般像猫叫丨春啊!”

    众人纷纷起榻,披着外衣拿着灯,推门查看。

    “呀!还真是个孩子。”

    瞅着被置于雀舌斋门外的竹篮,以及躺在里面呜咽不停的婴孩,春露失惊打怪,不由拔高了嗓门,引得才刚刚步出清秋院的朱清秋,以及搂着陈湫蔹缓缓走近的王瓒注意。

    “孩子?”

    朱清秋三步并作两步跑,很快来到雀舌斋门前,俯首向竹篮里打望,“嘿!还真是个娃儿。”

    语毕,他便扭头向王瓒与陈湫蔹兴奋招,“师弟,秋秋,快来看,天上掉下来一个娃儿。”

    “恐怕,是有人送来的吧。”

    王瓒不似他那般心潮澎湃,松开陈湫蔹后,便向着就近的一棵大树飞去。

    “师弟,你去树上作甚?难不成,这娃儿是树上结出的果子?”

    朱清秋见状,不由疑惑好奇。

    “师姐?”

    当王瓒寻着那股子漆器味跳上雀舌斋门外的大榕树后,随即发现,江雀舌已然立于上面,正与老鬼面面相看。

    “老鬼,我们又见面了。”

    王瓒立马扭头看向老鬼,哂笑道:“怎得?想把自己的孩子送与我师姐帮你养?”

    “师弟!”

    听得此话,江雀舌当即瞪向他,而后再次看向老鬼,问道:“谁的孩子?你现下,又干起掠贩婴孩的买卖了?”

    “呵!”

    老鬼冷笑了一声,将自己新戴的面具往上推了推,才道:“是你那位徒弟的外甥。”

    “什么?吴忧的孩子?吴忧何时在外面搞大了别人的肚皮?该不会他误打误撞睡了你的女人,还让你替他当阿翁吧?”

    江雀舌大惊的同时,亦不忘向老鬼投以讽刺。

    “噗!”

    听闻此话,王瓒立即噗笑出声,看向老鬼的眼神亦别有深意。

    “死丫头,胡甚?”

    老鬼剜了王瓒一眼,便怨愤交加地瞅向江雀舌,解释道:“孩子的阿母早与吴忧私下拜了堂,二人已是正儿八经的夫妻,现下,人还躺在我那里,因着早产乏力,需要好生调养些时日才能将她送还与你。”

    言罢,老鬼便一甩披风,转身飞离。

    “等等!”

    江雀舌急忙跟上,伸抓向其披风一角,硬生生地将其拽停在半空。

    “呃?”

    呈大鹏展翅的老鬼,呆愣片刻后,猛地头往下栽,跟着便以嫦娥坠地脸朝下的姿势跌下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