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晚晚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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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昱的手指温暖干燥, 擦过皮肤时带起一丛痒意,夏晚抿了抿唇,微微偏开脸去。

    “什么叫‘是你的人’啊, 大少爷?”夏晚觉得霍昱别扭的有点好笑,不觉笑着凑近他, 把声音压得极低,“药可以乱吃, 话可不能乱哦。”

    一个“哦”字被他拉得极长。

    霍昱还没从之前的情绪中抽离, 见夏晚笑得没心没肺, 不由冷着声道:“药也不能乱吃。”

    “哦。”夏晚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可爱,忍不住抿着唇偏头笑开了。

    “您的对。”他笑了片刻,又忍不住左右看了看,才悄声道, “这样来,在协议期间, 大少爷也是我的人咯?”

    霍昱没话, 只安静地看着他。

    清灿金的阳光下, 他的眸色像深不见底的旋涡,里面独独映着一个夏晚。

    夏晚看他抿成一线的薄唇,不知道为什么, 心蓦地虚了一下。

    但随即,他又不知死活地拿手指在人家胸肌处轻轻戳了下:“是不是呀, 大少爷?”

    大少爷不仅没回答, 反而连眼睛都垂了下去。

    夏晚偏了偏头,觉得大少爷还是得哄。

    他正想着招儿, 霍昱却开口了。

    “以后再有这种事儿必须得告诉我。”他的声音很淡, “以前你对我的要求, 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夏晚想起自己哄霍昱的那些话来,为自己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们不会像注意你舅舅那样注意我们家,毕竟我们家对他们又没什么威胁。”

    “那也不行。”霍昱着抬起眼来,笃定又强势。

    夏晚跟他对视片刻,不觉妥协:“好啦,好啦,都听大少爷的,行不行?”

    霍昱抿了抿唇,没再话。

    夏晚扯扯他的衣袖,讨好道:“走吧,带大少爷去吃好吃的。”

    “医院能有什么好吃的?”霍昱看起来不太情愿,但声音却柔软了些。

    “医院没有咱们就出去吃。”夏晚笑着眨了眨眼。

    霍昱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却不觉翘了起来。

    医院门口有不少大大的餐馆,主要客户来自于病人以及病人家属。

    夏晚没带霍昱过去,而是领着他往外围走。

    夏日清的风十分温柔,吹在夏晚脸上,将他的额发撩了起来。

    夏晚不觉眯了眯眼,问霍昱道:“大少爷,你那天到我们学校去干什么了?是有事儿吗?”

    “管得挺多。”霍昱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拒绝。

    “啧,”夏晚鼓了鼓腮,仰头看着霍昱,往后退着走,“大少爷可真双标,刚还让我什么都要坦白呢,轮到自己就掖着藏着。”、

    见霍昱无动于衷,又:“那我也双标点好了。”

    “你敢。”霍昱冷冷地睨他一眼。

    “那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夏晚停下脚步,八卦地往前凑了凑,连眼睛都亮了几分。

    霍昱一步没止住,生生撞到了他身上,一时两个人近乎贴到了一起。

    斑驳的树荫下,他几乎能感知到夏晚身上隐约传来的温度,还有他在病房染上的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

    这样近的距离,让人觉得亲密无间,又莫名让人无比煎熬。

    霍昱的喉结滚了滚,连垂在身侧的手指都不觉紧了紧。

    “算了。”夏晚见他始终没话,无趣地转过身去。

    “去找你。”刚走出两步,霍昱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

    “嗯?”夏晚顿了下,有些疑惑地偏过头来,“找我?是有事吗?”

    他这话问得自然而然,好像没事就不能去找他一样。

    霍昱的脸色不自觉沉郁了几分,但还是道:“是有事儿。”

    “你叔叔那边又要唱大戏了?”夏晚闻言握了握拳,大有摩拳擦掌的架势。

    霍昱垂眸看着他,不觉又被逗笑了。

    他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夏晚的发顶:“没有,是你上次设计稿的事情。”

    “哦,”夏晚眼睛张大了些,神色间也多了一丝紧张,“你找人看过了?是不太好吗?”

    不是不太好,而是太好了。

    “很好,”霍昱,“连李老师都夸你有天分。”

    “真的?”夏晚松了口气,眉眼间顿时染上喜悦的笑意。

    “嗯。”霍昱点头,唇角也不觉染上了笑意,“我们算把这套设计当做燕愉秋季的主款来做。”

    夏晚愣了下,再次不确定地问:“真的?”

    霍昱唇角挂着浅淡的笑,闻言挑眉:“骗你有钱拿?”

    夏晚咬了咬唇,随即脸上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地漾了开来。

    他悦耳的笑声随着风钻进霍昱的耳朵,进而到达了他心脏所在的位置,

    霍昱垂眸看他片刻,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走过两个路口,夏晚在一家店前停下脚步。

    “这里可以吗?”他问,又补充道,“这是一家连锁饭店,里面还算干净。”

    霍昱抬眼看了下门口大红的招牌,最后点了点头。

    “大少爷想吃什么?我请客。”夏晚把菜单推到霍昱面前。

    霍昱看了片刻,最后点了一份海鲜粥。

    “不用给我省钱,”夏晚见他只点了一样,便又低头添了些,“我现在还蛮能赚钱的。”

    他着想起什么,看向霍昱:“珠宝设计也要记得给钱啊。”

    霍昱看着他笑了一声:“记着呢。”

    夏晚这才放心,喜滋滋地低头在菜单上写下菜品编码。

    皮蛋瘦肉粥,蒸饺,脆皮汤圆,台湾肉粽,大份猪排饭,酸辣海带根,酥肉……

    还要落笔时,他的手被霍昱按住了。

    “够了。”霍昱垂眸看着长长的点餐单道。

    夏晚将笔放下,随即又将餐具仔仔细细用开水烫了一遍,才递给霍昱。

    霍昱接过来,将杯子握在手心里。

    刚刚烫过的杯子接触到皮肤还微微烫手,他的目光凝在上面,神情中难得地透出一缕温柔来。

    “你爸爸,”他将杯子在掌心里慢慢转动,“术后还有别的治疗吗?”

    “还要化四个疗,”夏晚,“之后大概率会做全套基因检测,看有没有对症的靶向药可以吃。”

    靶向药都很贵,一个月少则七八千,多则三五万,更不要还有可能要辅助其他的治疗手段。

    霍昱点了点头,语气尽量放得委婉:“如果经济上有难处,可以告诉我。”

    “您之前给的那笔已经够了,”夏晚难得地对霍昱用了敬称,“而且我自己也能赚钱,一周一场直播的话,就算将来复发也不怕了。”

    “什么呢?”霍昱抬手按了按他头顶那点飘起的碎发,“想点好的。”

    “我也想想点好的。”夏晚轻声。

    他对这种病认识很深,而且夏成章初诊就已经转移,分期不好。

    客观来,将来复发的可能性很大。

    夏晚以前经历过疾病的折磨,对待病痛也十分冷静。

    而且作为病人家属,他也希望自己能够保持足够的理智,随时都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现在医疗手段越来越先进,”霍昱的声音也放轻了点,“我们可以把最好的药都用上。”

    夏晚没话,像是好笑般看了他一眼。

    “有什么话直接,夏晚同学。”霍昱对他的表现不太满意。

    “大少爷,你不懂这些。”夏晚边边把一颗汤圆放到唇边。

    汤圆有点烫,他鼓起腮来轻轻吹了吹,红润的唇瓣微微嘟起,眉眼间却还漾着一点笑意。

    看起来柔软甜蜜,像他唇边的那颗汤圆一样。

    霍昱安静地看着他,唇角不自觉就勾了起来,连眉眼见都染上了笑意。

    “我让你爸做最好的治疗还有错了?”他问。

    夏晚把汤圆吃了,才慢悠悠地:“这种病都有一线方案,二线方案,依次类推。”

    “现在我爸的状况还不错,用一线方案就足够了,”夏晚解释道,“如果把后面的药提前都用了,确实有可能降低复发率,但一旦复发就代表他已经耐药,那么到时候就会将面临着无药可用的困境。”

    “肿瘤病人的难处,你不懂。”夏晚最后。

    霍昱看着夏晚,看他边吃东西,边不紧不慢地着话。

    虽然他的话起来云淡风轻,可霍昱却知道,在此之前,他必然做了大量的功课,也做出了艰难的取舍。

    窗外的阳光透过来,将他的睫毛映得近乎透明,随着吃东西的动作,在空气中微微颤动。

    夏晚看起来,漂亮,无害,是那种任何人都愿意捧在手心里宠起来的孩,这样的孩子一般都会比较脆弱。

    可对自己的家人,他却似一杆修竹,细心,温柔,也坚韧坚强。

    既可以耐下心去哄对方开心,也可以在面对灾难时,担起一个家的重任。

    霍昱微微出神:做夏晚的家人,一定很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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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了半天,温韵之有点疲倦。

    她喝了口水,偏头往窗外看去,放松着自己看了一上午报表的眼睛。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时,她本以为是自己助理送了午餐过来,没想到开门的竟是薛文选。

    “怎么这个点过来了?”温韵之笑着起身,“正好陪我一起吃饭。”

    “好。”薛文选笑着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沙发一角。

    “这是什么?”温韵之看向那份牛皮纸袋,意外地在纸袋上看到了“夏晚”两个字。

    她的神色一紧,忙弯低腰身去拿。

    薛文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本来想吃过饭再和您这件事。”

    “现在吧。”温韵之拿起那份文件夹,迫不及待地将里面的资料倒出来。

    资料有不少页,大部分来自夏成章的家乡。

    “本来我们线索都要断了。”薛文选道,“但无意间发现了一份夏晚时候更改年龄的记录。”

    十几年前,地方落户很多地方都还不够规范,所以才会有改年龄这种事情出现。

    “什么?”温韵之一惊,“你是夏晚现在的年龄是假的?”

    “不是,”薛文选道,“修改之前的才是假的。”

    温韵之的眉心不觉蹙了起来:“然后呢?”

    “夏成章不太和人往来,”薛文选道,“而且搬过家,当地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底细,也是顺着夏晚的户口,我们查到了他最初生活的地方,不远,是两个紧邻的县城。”

    温韵之捏着资料的手关节隐隐泛白。

    “那边还有不少老人记得,夏晚并不是在他们那里出生的,是夏成章从外地带回来的。”

    “所以晚晚是我的孩子?”温韵之的嗓音隐隐发颤。

    薛文选靠近她 ,将她半揽进怀里,轻声道:“妈,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又:“但我可以确定,十八年前,阿珂失踪的那一天,恰恰是夏成章离开京城,回家乡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