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牢狱 为你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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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虞舟捧着夜明珠出神。

    易扶玉把夜明珠还给了他, 意思已经很清楚,就是想和他隔断所有的联系。

    这样也好,他都朝不保夕, 怎么对易扶玉负责,易扶玉离开娇莺楼也一定能寻个好营生,日后娶个心仪的女子生一群的胖娃娃,最好把他这个坏种忘掉,忘得一干二净才最好。

    须臾光景间,无数的设想浮在容虞舟的脑海里,他努力在心里为易扶玉编织着最好的未来,还不知他的脸色格外的苍白。

    明明知道易扶玉和他没有牵连才是最好的结果,可他还是好难过……

    “你的意中人把明珠还给你了?”容盈蹙眉。

    容虞舟本来还能忍住, 听到阿姐这么问,眼泪哗啦一下全都涌了出来。

    他的意中人……

    “意中人”三个字多好听啊, 但凡他早点清楚自己对易扶玉的心思,是不是就可以早些避开易扶玉,不去祸害易扶玉了。

    此刻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没有出口否认:“我本来就配不上他,他长得好看性格又好, 是我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容虞舟哭得无声无息。

    但就是这样的屏息哭泣才让人更加心疼, 容盈和景婉言即便想要安慰, 此刻也被竖栏所阻隔, 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容冠书突然摸摸他的脑袋。

    就像时候容虞舟每次害怕的时候都会做的那样,这双温热干燥的手落在容虞舟的后脑,轻轻地拍了拍:“既然真心喜欢, 日后就不要再放手了。”

    “还有以后么?”

    “……”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 容虞舟才想起来问:“所以爹你到底犯什么事?”

    “犯下了会被抄家流放的罪过。”

    “所以是什么罪?”

    “陛下搜到了我和崇淄的文书。”

    容虞舟脑子里还都是贿赂, 贪污,结党营私什么的,却没想到他爹直接来个了大惊雷。

    “和崇淄的文书?!”

    他爹和崇淄有书信往来,不就是通敌?

    瞧出容虞舟的畏怯,容冠书拍去袖口的灰土,同时帮容虞舟把头上沾上的稻草捻去:“会没事的。”

    就这夜明珠的柔光,容冠书看着容虞舟的脸已经回了血色:“刚刚见你还面色苍白,现在就好多了。”

    容虞舟重新抱膝坐下,夜明珠就静置在脚边,他将自己缩在这浅淡的光前,用指尖来回滚着地上的夜明珠,不做多语。

    他本来怕黑,现在有了这夜明珠就好多了。

    -

    枯等时,日子过得慢。

    仔细算算日子,他们已经在牢里关了十日了,这十天除了容冠书被带出去过几次审讯,其余三人都在牢里,也亏得王穆青有意照顾着,他们在牢里的日子过得还没有那般窘迫。

    每次容冠书被带走,容虞舟就紧张得不行,等他爹回来,立刻上前检查有没有受伤。

    “爹没事,就是简单地去问个话而已。”

    容虞舟的薄唇抿得紧紧的:“那我们……会被怎么处置了啊?”

    “这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此刻的朝堂之上,众声喧嚣。

    “容冠书罪大恶极,应当处死!”

    “丞相忠心事主,先帝就曾亲赐其穿紫衣,佩金鱼,如此仁义温良的良臣,怎可轻易赐死。”

    “如今都已经查出容冠书和敌国通敌的罪状,还什么他是清白的?容冠书分明枉为人臣,堪当祸国奸雄。”

    “可那不过是十多年前的文书,上面得都还是寻药材的事。”

    旁听的王穆青狠狠地捏着拳头心里也这样附和着,容冠书的通敌信函是他查出来的,的确是铁证,但丞相夫人生二子时身子亏空不是秘密,先帝都赏赐了汤泉供起养身,容冠书去邻国传个信寻药材也不为过。

    只是容冠书的身份太微妙了。

    一国的丞相,怎么都不该和别国有这样的往来。

    三五官员正在彼此相互攻讦,丞相一脉为丞相话脱罪,而和容冠书不和的那一脉则义正辞严,希望严惩容氏。

    闹哄哄地乱做一团,其间往日还算平和的官员咄咄逼人:“臣等请愿,赐死容冠书全族!”

    “陛下,不可啊,先祖开国至陛下即位,一直不曾有这么重的刑罚,何故要诛杀全族。”

    请求赐死容冠书的那一脉闻言,扑棱棱地以头抢地,气势逼人:“容冠书是通敌的罪臣,其子也甚为不堪,上梁不正下梁歪,全族都是坏坯子。”

    自从上朝时就一言不发的君王终于有了反应,一袭衮龙衣,绛纱袍,君王不动声色地将底下的喧闹收纳眼中。

    视线从其中几个人身上扫过,萧御回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呵,坏坯子。

    “朕何时过崇淄为怀宁的敌国。”

    一语落地,消弭了所有的喧嚣。

    天下不过三分,东渠,崇淄和他们怀宁国。

    自陛下带兵破了东渠国,剩下唯一可称作敌对国的便也只剩下崇淄。

    陛下就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

    他们已经收复了东渠,对剩下的崇淄出兵指日可待。

    那些跪下的朝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陛下这话的意思是不会对崇淄动手了,既然如此,容冠书和崇淄的文书往来就称不上通敌了。

    可他们不满容冠书许久,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将容冠书扳倒,扶持自己的人上位,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跪下的朝臣连声磕头叩首:“即便如此,容冠书也不该和别国由此往来,这么多年也不知容冠书将多少朝中的机密泄露出去,不管如何这人都不能在朝中久留。”

    王穆青终于忍不住了,武将单膝下跪拱手行礼:“微臣恳请陛下,流放容氏一族。”

    下了朝,王穆青被萧御回留了下来,看着御书房里轻蹙眉头的陛下,王穆青首先跪了下来。

    “微臣有罪。”

    “你何罪之有?”

    “丞相的罪状是微臣亲自递上去的,但今日微臣却替丞相求情。”

    他不该因为自己的儿女的私情就耽误了公事,可他实在无法忍受那些朝臣要处死丞相府全族;现在陛下真如他愿,改判丞相一族全族流放,他却觉得自己有愧君心。

    萧御回把手中的折子扔到王穆青脚边:“看看这折子,你就知道你今日无罪。”

    片刻后,王穆青讶异地抬头:“朝中居然还有奸细?”

    “这些人早就居于朝堂之中,只是行径谨慎,一直没被发现。”

    他早就知道朝中不平,可一直没有方法将这些人一网尽,现在还是因为要判容冠书的案子,这些人才会一时心急,露出马脚来。

    这样顺藤摸瓜,这些人的底细就被摸了个大概。

    王穆青看完上的所有的人名,大部分都是今天跪在台下请求处死容冠书的那些人,王穆青松了一口气:“那这些奸细,陛下如何处置?”

    萧御回念敛着眉目,想着容虞舟这些日子在牢狱中所受的苦,靠回龙椅淡道:“杀之。”

    朝堂风向变化极大,不过三日,又有几处官员的府邸被抄查充公,陛下甚至亲自下令斩首了好些人,城中各处张榜明示罪过,一时之间众位朝臣人心惶惶。

    谁也不想奸细就在身边,甚至还同朝这么多年。

    同时容冠书的处决是全族流放至北边的古宁塔,但因为容冠书为朝堂揭露这些敌国奸细,立下了头功,那他十多年前同崇淄通信之事,陛下既往不究。

    只是朝堂之中确实留不得了,革除官职,许其告老,此后的朝中就再无容冠书这个丞相。

    牢中,容虞舟还不知他已经保全了性命。

    他的父亲这次被带出去了许久,大概比之前还久了有近半个多时辰,母亲和阿姐也出去了。

    他左右手来回拨着夜明珠,每一个来回的滚动,他心里就默念一遍亲眷的名字——爹,娘,阿姐,易扶玉……

    萧御回亲自前往天牢时,瞧见的就是少年蹲在地上来回滚珠子。

    咕噜噜的声响一阵又一阵地在寂静的牢狱里回响,这样也显得男人低沉的声线格外冰低沉。

    “容虞舟。”

    容虞舟转过身子,他蹲在地下,此刻从下往上量着来人,君王就显得愈发高大且遥不可及。

    容虞舟看着萧御回手上提着的东西,瘫坐在地上,笑容晦涩:“陛下。”

    陛下是个好人。

    还给他带了断头饭。

    他以后再也不陛下是凶神恶煞。

    萧御回沉默片刻,将提前准备好的糖醋牛骨推到少年面前。

    他底下的人了好几次容虞舟在牢狱睡不好,吃不饱,看上去都消瘦了,今日他亲自过来看,果然如此。

    在牢狱中呆了半个月,纨绔的憔悴之态毫不遮掩,眼下两团乌黑,头发上许多的枯草,只有脸还白净着,唇还红着。

    “先吃着,吃好了带你出去。”着他放下了食盒。

    可容虞舟哪敢亲自去尝,即便里面是他平时最喜欢的糖醋牛骨,他也往后缩了缩手。

    将容虞舟的排斥看在眼底,萧御回知道少年在担心什么:“里面没下毒。”

    “那陛下过来是?”

    “你母亲和容盈先去换衣服了,你爹也在外头等你。朕本来想等你吃饱了再带着你回府,天牢离丞相府有些距离,你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萧御回头这么多,容虞舟还是摇摇头,他同时将夜明珠和鹿角玉佩都拢在背后,委委屈屈:“我不想吃。”

    萧御回不多。

    男人的沉默似有意等他的回复,容虞舟喉结滚了滚,心翼翼道:“我想现在就想回去。”

    萧御回顿了顿,道:“好。”

    牢门大开,除了顺着窗才可见光外,这是容虞舟许久不曾见到的好日光。这样暖融的日光倾泻而下,少年眯了眯眼,不太适应地往后缩了半步。

    萧御回看着灼烈的火烧云霞,似明了了什么,他上前几步,无声地挡住少年面前的晚阳,才道:“走吧。”

    *

    作者有话要:

    纨绔牢狱体验卡已到期

    下面请签收军营体验卡,注意,军营分发老婆,请妥善照顾好自己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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