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大吃一惊, “神，至高天是您的住所, 我……怎么能住在这里住？而且我要履行副君的职责，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住在至高天会干扰您的冥思, 也不方便。”

    “你在深渊受到了黑暗的袭击，力量会受到影响, 还是在至高天休息一下恢复得快些……”

    路西菲尔微微一笑，“神, 我曾在深渊中受过更严重的伤，这点影响没事的。”

    耶和华知道自己没有绝对的理由服路西菲尔, 只好让步, “这样吧，我暂时将神殿与你卧室的空间连通，这样你处理完公务就可以随时到神殿来, 也省去了从至高天绕道的麻烦。”

    路西菲尔诧异，“您随时？”

    “不错。”耶和华颔首，“至高天纯粹的光明力量对你有好处。”

    路西菲尔受宠若惊, 但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空间魔法还可以这样操作？”

    “可以。”

    “我可以学吗？”

    “有机会再教你吧。”

    “我该怎么回到星痕宫呢？”

    神对着卧室的大门轻轻一指, 大门便无声开, “现在就可以。”

    路西菲尔回到自己的卧室一直在想着空间魔法的事，刚开卧室的门，法瑞尔就迎了上来, “殿下，梅塔特隆大人刚刚来找你，我以为你回不来，差点让他先回去了。”

    “他人呢？”

    “在议事厅等您。”

    法瑞尔边走边：“殿下，你看起来好像很疲惫的样子，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路西菲尔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

    想到神殿的空间已经和自己的卧室连接在一起，为了不让法瑞尔困扰，路西菲尔交待法瑞尔这段时间暂时不用到他的卧室来了。

    “殿下，你最近不来休息吗？拉斐尔大人……”

    “不，卧室我来收拾就好了。”

    法瑞尔一头雾水，但又不好不听路西菲尔的话，只好答应。

    路西菲尔来到议事厅，正看到梅塔特隆坐在沙发上翻书，他的手边放着法瑞尔泡的茉莉花茶，可能是因为茶还没有喝完，所以人还没有走的意思。

    炽天使当中，梅塔特隆作为天界宰相和路西菲尔之间的公事来往非常紧密。往来的次数多了，他几乎把星痕宫当做第二个家，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拘谨。即便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会时不时地来坐上一会儿。

    “哦，殿下，你终于回来了。”梅塔特隆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指了指桌子上厚厚的一沓文件，“我是来给你送卷宗的，就是你上次你提起过的那个堕天使。哦……顺便蹭口茶喝。”

    路西菲尔把卷宗翻开，第一眼就看到卡米尔的名字。

    “你怎么对这个叫卡米尔的堕天使这么感兴趣？曾经的属下吗？”见路西菲尔非常关注卡米尔，梅塔特隆凑上来问。

    “我只是在魔界恰巧见到过他。”想起那张哭泣的脸，路西菲尔幽幽地，“乌列告诉我，他堕落是因为爱上了一个魔族。”

    梅塔特隆靠在椅子上不话，一手把玩着搭在肩头的辫梢，等着路西菲尔继续下去。

    路西菲尔幽幽地：“我想知道这魔族是不是真的爱他，值得他为他付出这么多。”

    梅塔特隆起身给路西菲尔倒了茶，很有把握地：“这么，你一定让乌列那边去找那个魔族了？”

    “嗯，乌列已经找到他了。”路西菲尔坐在椅子上，又好似漫不经心地把卷宗翻了翻。

    “这倒挺有意思。”梅塔特隆若有所思地呷了口茶，“殿下，拉斐尔是不是向你推荐了？《荆棘玫瑰》之类的？”

    “有这回事。”路西菲尔讶异地，“他也推荐给你了？”

    梅塔特隆无奈地把头靠在椅背上，“嗯，拉菲尔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推荐给我好几本书，各个领域的都有。还要我有时间写书评出来，伤脑筋……”

    路西菲尔笑道：“他最佩服你的文采。”

    梅塔特隆笑了笑，“那是拉斐尔一贯谦虚。”

    几天没回来，路西菲尔注意到桌案上已经堆起了一摞文件，而梅塔特隆似乎没有别的事，就把他叫过来，和他讨论政务上的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已然有些黯淡的天空，知道现在八重天以下已经到了夜晚。

    路西菲尔有今日之事今日毕的习惯，看到剩下的文件已经不多，就算继续把它们都看完。然而可能是在深渊中受到了侵蚀的缘故，他觉得今天身体特别的累，灵力好像也被压制着。

    梅塔特隆看出路西菲尔好像不太舒服，体贴地：“殿下，还是休息一下吧，你的状态不太好。”

    路西菲尔摆摆手，叫法瑞尔再去准备点提神的茶。

    梅塔特隆知道路西菲尔倔强的脾气，既然他不愿休息，自己也就不好再了。

    法瑞尔刚离开，议事厅的虚空之中忽然落下一团虚虚的光，传来神的声音，“路西，你受到黑暗的侵袭，就要好好休息。”

    发觉神念降临，梅塔特隆对着那团光施了一礼，心中一动。难道神是专程来催殿下休息的么？只是难得给人淡漠印象的神也有这么体贴的一面，恐怕天使之中也只有路西菲尔能有这种待遇了。

    一瞬间梅塔特隆脑中冒出了诸多想法，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耶和华的话，抬头望向那团光：“神，您殿下受伤了？”

    “嗯，我派路西去深渊寻找黑暗神剑，他遭到了黑暗的袭击。”

    “殿下，原来你这几天去了深渊，怎么不早？”梅塔特隆真佩服路西菲尔，在深渊里走了一圈儿回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不愧是战斗力最强的天使。

    路西菲尔：“这只是神派给我的任务，可惜没完成。”路西菲尔真心惋惜，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没能完成任务的情况了。

    光暗之战期间，梅塔特隆也去过魔界的第九层，体会过黑暗加身时那一言难尽的感觉，虽然他并不会惧怕黑暗向黑暗屈服，但受到黑暗侵袭后的很长时间还是会感到不舒服。

    意识到自己再留下似乎不太合适，梅塔特隆很识时务地：“既然这样，我就不扰殿下休息，先回耶路撒冷了。”

    耶和华满意地目送梅塔特隆离去，议事厅里就只剩下了路西菲尔。

    看着略显疲态的天使，神念掀起一阵清风，“刷拉刷拉”将路西菲尔翻开的卷宗和文件通通合好，“不要看了，回房间休息。”

    路西菲尔错愕地看着漂浮在虚空中的光团，难道这次神念降临就只是为了让他早点休息？

    “神……”

    耶和华不给他话的机会，斩钉截铁地：“去吧……”

    “是。”虽然这样被催睡还是第一次，但路西菲尔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确实有点累了，更不想拒绝神的好意，只好在神的注视之下飞快地把文件分类摆放整齐，然后退出议事厅，走回卧室。

    光团在议事厅中抖动了两下，神识终于在路西菲尔脱离了视线的时候离开了星痕宫。

    路西菲尔走进卧室时已经感到很疲倦了，但他照例要在睡前洗个澡的。

    浴池里的水始终温热，他脱去衣袍放在水池边，伸出一只脚在水里习惯性地试了试，就靠坐在水池中开始享受他的热水澡。

    池水表面蒸腾着淡淡的水汽，路西菲尔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他也有所感觉，自从上次他到神殿汇报庆典情况开始，神对他的关注似乎多了起来，而且也更加……体贴？

    一瞬间，他又想起诞生之初发生的一些事。那时天界的秩序还没有完全建立，他和炽天使们围在神的身边，听神给他们讲述有关这世界的一切。

    后来他和梅塔特隆依照神的旨意一起制定天界的秩序、法律和礼仪，又和萨麦尔、米迦勒等练习魔法与战技，编制天使军团，忙得焦头烂额。当然那时如果有时间，他还会为神弹琴……

    那时的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与神最近的人，甚至也曾偷偷幻想过，假如神只爱他一个会怎样，有一天，神会不会为了他而放弃这个世界……

    鞠了一捧水，浇在略微有点火热的脸上，路西菲尔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神就是神，神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自然也是爱这个世界的。他怎能如此自私，独占神的宠爱？

    神就是神，神也许始终未变，之所以觉得变了，只是自己在如此期望而已吧。

    他的神，何曾真正地让自己了解过他呢？

    或许神对所有人不过是一个永恒般的存在而已，但对于他来，神和他们一样有过去，有情感，只是这一切都在圣光下变得扑朔迷离。即便撤去了圣光，他们之间也还隔着许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