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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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清格外冷, 寒风刺骨,雾蒙蒙一片,只看得清一个院子,远处的山林和农舍全都隐在薄雾里, 瞧不见。

    孟采推开门, 个冷颤, 望着白茫茫的空中, 好半响才回神。孟冬走了几日,直到此刻,她还觉得恍惚, 觉得他没走, 还在身边。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孟冬一走,她做什么都不对劲, 做什么都能看见他的影子,整日心神不宁的, 饭吃不好, 晚上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四个月, 对她来,真的很长。

    要是能快些过去就好了。

    孟采垂首低叹,面色低落,朝手上哈了一口热气,缩手进了屋。

    又恢复一人住的时候, 吃食什么,都是极简单。早起煮了热粥, 里头放了点红枣,又软又香, 光是看着就暖和。

    前几日都没好好吃饭,现在真是有点饿了。孟采摆好碗筷,急切坐下,刚端起碗就愣了一下,连着手中的动作都顿住。

    她眉心微皱,盯着自己摆好的碗筷看,习惯成自然,纵然孟冬不在家,可她拿的碗筷,都是摆了两幅,还是放在他常坐的位置上。

    孟采抿抿唇,准备把碗拿走,刚触到碗口,她又顿住。放着就放着吧,这样感觉也好些,不至于孤单。

    她收回手,端起碗从新坐好,口口吃着。胃里暖暖的,身体也跟着热乎起来,没那么冷了。

    …

    这几日心情低落,豆腐也没卖,如此下去可不行,身上的银钱压根撑不住几日,要是不卖豆腐,怎么生活?

    家里的银子都给孟冬了,也不知道他够不够?要是点一番,剩不了几个钱。

    孟采思绪飘远,担忧起孟冬的银子来,不过她想,就算银子不够,他肯定会有办法的,他那么聪明,难不倒他。

    这么想着,瞬间轻松了,没那么烦躁。

    她继续忙着自己的活,将东西备好,明日就出摊卖豆腐,正洗着纱布时,突然听见书房咚的一声。

    没有犹豫,她下意识地朝书房走,空荡荡,透着阴冷气,往日坐在书案后的人已不在,墨也凝固了。

    她低头,看见掉落的书,低声叹息,随后捡了起来放回书架上。澄澈的眸子扫了一圈,将门关上。

    “青青,青青。”

    张阿树今日休沐,得了闲便来找她,孟冬一走,他也感觉冷清了,一点都不热闹。

    “人呢?”他在院中转了一圈,然后看见孟采从屋内出来。

    “你怎么来了?”孟采好奇地问他,临近年关各家都忙得很,哪有时间来她家。

    孟采量他一眼,继续道:“李婶不在家吗?”

    他连连点头,回道:“在家在家,我就是来问问你,新年的东西都备好了没?没备好今日跟我们一起去街市。”

    她哦了一声,才想起这些日子心思都在孟冬那,新年的东西一件也没备好,不过不紧,她一个人,也用不了什么。

    孟采颔首,“你等会,我跟你们一起去。”

    完进了屋内,拿了钱袋,顺手把门关上,然后跟着张阿树和李慧莲一起去了街市。

    一个人过新年买的东西不多,比李慧莲少了许多,一手都拎得过来。

    跟李慧莲分开后,她就径直回了家,买的一条鱼要赶紧处理,留着新年吃。她低头瞧瞧,买的鱼很肥,煮鱼头汤肯定很香,就是比平日贵几文钱。

    果然是新年,不管买什么,都比平日贵些。

    日子过得也快,转眼到了新年,孟采一个人在家忙碌,看着别家热热闹闹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美味佳肴吃着也没味。

    早前张阿树来过一趟,是去他家吃饭,她拒绝了,新年还是在自己家过着舒服。

    做了几个爱吃的菜,碗筷摆好,慢悠悠地吃着。

    外头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绵起伏,听得耳朵嗡嗡响,可是她这却安静的很,碗筷碰撞的声音也的很。

    孟采食不知味,侧目盯着那只空碗看,她想,她是魔怔了,明知他不在,却还执意摆两幅碗筷。

    哎。

    她叹息,随后大口吃饭,一会就吃完了。

    点着烛火,一边绣花,一边听着外头的热闹声,她也跟着笑两声,心情似乎也不错。

    …

    新年刚过,雪是不下了,可是连着下了几日的大雨,到处都是水洼,常走的那座木桥被水漫过,出行很不方便。

    本想去街市看灯会的,也去不成,只能在家待着。

    几日后,大雨终于停了,她赶忙把床榻上的被褥拿出来晒晒,几日不见太阳,都要发霉了。

    好在后边天气不错,把该干的活干完了。她也可以踏实卖豆腐,赚银子了。

    “青青,你不歇会啊,才过新年。”

    出门就遇到张阿树,非要跟着她一起去,孟采无奈答应,心里挺不好意思的,因为又要麻烦他帮忙了。

    “不歇了,在家都歇了好久,要赶紧赚银子,不然怎么生活。”她随后回一句,其实心里另有想法。

    让自己忙碌些,也不会想东想西,整日心神不宁了。

    孟采帮忙推着,直视前方,明媚的眸子稍稍暗淡,“我听王喜财被了。”

    “对,被林家的,伤得不轻。”张阿树撇撇嘴,满脸不屑,继续道:“上次大米的事,被王喜财知道了,去找人家算账,结果怎么着,被了一顿,要我呀,自从王员外倒下了,王家就不成事,早晚被林家吞了。”

    张阿树幸灾乐祸,可算见着王家爬不起来,看他们还敢不敢作恶事。

    孟采安静听着,只觉得变化真快,谁能想到城中大户王家,如今是这番景象,怕是王员外自己也想不到吧!

    不过确实活该。

    “他们豪横的也够久了。”

    “确实,也该换换人了。”张阿树抬抬下颚,若有所思,少倾,他猛然道:“要是孟冬中了,该我们豪横了吧!”

    “…”孟采启着唇,不出话来。此刻这些为时尚早,再,张阿树怎么比她还有信心。

    她没言语,低着头一直走到街市,出摊的人不少,她来的较晚,恐怕等豆腐卖完,回家也要午时了。

    孟采催他,“行了,我自己来,你去忙吧。”

    “诶,行,忙完再来。”张阿树擦擦汗,回头望了眼,便走了。

    她站在人群中,明媚耀眼,水盈盈的眸子看着来往的人,嘴角浅笑。有人来买,她便安静装好,不急不缓,动作轻柔。

    钱袋越来越鼓的感觉是真好,心里踏实。

    这般平静忙碌的生活过了些许日子,天气暖和不少,厚重的衣裳也从身上换下,院子里的石榴树都抽了新芽,嫩绿嫩绿的,瞧着心情舒畅不少。

    春日终于来了。

    孟采望着摇曳的枝条,心里乐开了花,离孟冬回来的日子更近了。

    她伸个懒腰,将门关好,准备跟张阿树去布庄买布料,天气暖和了,她得赶一身衣裳出来,等孟冬回来就好穿。

    “买这么好的做什么?”张阿树略微嫉妒又羡慕的道。

    孟采抱在手里,眼里含笑,“穿着舒服。”

    “你什么都有理。”

    张阿树不跟她争论,大步往前走,走到拱桥处,忽然被人攥住。

    那人眉眼锋利,面无表情,看着就不好惹,严肃冷漠道:“听一下,见过这个人吗?”

    他拿出一幅画来,开,让张阿树看了眼。

    张阿树虽奇怪可也没话,转头和孟采交换个眼神,点头同意,“我看看。”

    两人凑在一起,看了两眼,不约而同皱起眉头,又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中的茫然。

    “这也看不出是谁呀!”

    那人疑惑,低头看看自己的画像,霎时愤怒,问跟着的人:“怎么回事?”

    被问的人哆嗦一下,随即道:“肯定是方才那老婆婆用手摸得。”

    手太不干净了,画像的人黑了一个手指印,压根看不出本来面貌。而他们也大意,居然没发现。

    张阿树忍着笑意,:“看眼神有点熟悉,可也不知道是谁。”

    孟采跟着附和,“是看不出来。”

    “眼神有股自恃清高,倨傲不凡的感觉。”张阿树碰碰她的胳膊,接着:“咱们地方有这样的人吗?”

    “没有。”她摇头,思虑一会,“我怎么觉得是假清高。”

    “有吗?”

    两人脑袋凑到一块,仔细地上下量。

    那人稍稍不耐,手抽了一下画像,却被张阿树用力扯住。

    不多时,远处有个人快速跑过来,在那人耳旁轻声道:“京城来消息,人找到了。”

    那人双眼微微睁大,透着欣喜,“让他们都撤回来。”

    “是。”

    来去一阵风,看得两人一头雾水,纷纷放下画像,不看了。

    “咱们走吧,反正也不认识。”

    孟采不知何来的心慌,跟着点头,“好。”

    走了很远的路,看不见方才那人了,孟采才问:“他们是谁啊?”

    “不知道,在城里几天了,好像在找什么人。”

    张阿树也茫然,只是听他们头的,是这两天来了一批外乡人,在找什么人,而且很着急,具体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她一言不发,只因这些和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