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0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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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怪张阿树, 反正话出口也收不回来,而且,以后见不到的人,和死了也没区别。

    孟采应了声, 目光撇向张阿树, 问他差事的事:“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不是新县令马上就到了, 要把衙门里里外外扫一遍吗?

    一这事, 张阿树的脸色又耷拉下来,唉声叹气,他挠挠后脑勺, 头皮都快挠下来了, “别提了,又扫,扫又要修葺, 院子里还要摆上他爱的花草,烦得很。”

    在他看来, 哪是当县令啊, 简直是来享受的, 不然,为啥连花草都要摆弄。

    孟采赞同的点头,感觉新来的县令不像个好人,没来就搞这些,来了受苦的还是百姓。

    她抬眸, 鄙夷地瘪瘪嘴,关切地问:“新来的县令是哪里人?”

    “听是京城来的, 所以衙门里的人如临大敌,觉得他背后有人。”

    孟采不吭声, 低垂的眸子透着失落,显然是对张阿树提到京城两字有了反应。她沉默须臾,而后仰脸笑笑,轻快道:“你先去忙吧。”

    张阿树没注意她的神情,还以为她在为明早的生意发愁,“明早我帮你挑到街市去。”

    “嗯。”

    时光流逝,眨眼就到了初冬的季节,天色雾蒙蒙的,早起的雾飘在空中,眼前一片白。

    脚下的泥土铺上一层银色的霜,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声音很是悦耳。

    孟采拢紧衣裳,哈了一口热气,然后拎着篮子对张阿树道:“好了,走吧。”

    每日清她都去卖豆腐,担子有些重,多亏了张阿树,早起便帮她挑担子。作为报酬,她每次都给点东西给他,让他拿回去给李慧莲。

    有时是青菜,有时是豆腐,也送了些自己晒的鱼干,总之有来有往。

    这种充满人情味的往来,她是最喜欢的。

    她跟在张阿树身后,衣裳厚重,行动不便,她跑着才能跟上。

    闲来无事,就聊了几句,“等会你去接县令吗?他刚来你是不是得留个好印象。”

    张阿树微微喘息,盯着眼前的路,吸吸鼻子道:“再吧,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他哪认识你。”

    来了个新县令,衙门里不管做什么差事的,全都一股脑的往上凑,这么大排场,估计少个人他也不知道。

    张阿树深呼一下,空出一只手擦擦汗,脚步轻快朝前走。

    早市热闹,稍微来晚一点就找不到好的位置,今日两人来得巧,占了街头最好的空位,肯定能卖完。

    孟采摆好左右看看,:“你忙去,我一个人就行。”

    “我不忙。”张阿树不肯走,看见远处卖糯米团子的,去买了几个过来。

    又软又香的糯米团子,上面沾了点芝麻,闻着很香。孟采咬了一口,皱起了眉,“怎么没以前好吃?”

    张阿树点头,看了那边一眼,了然道:“是他儿子做的,没老伯做的好吃。”

    “哦,我就嘛,味道差了点。”

    两人吃了热乎乎的糯米团子,身子暖和不少,做起生意来更有劲。不过半个时辰,今日的豆腐就卖完了。

    孟采收拾着担子,隐约听见响亮的话声,她困惑地侧头看了眼,只见一群人拥簇着一个身影,至于是谁,她不知道。

    因为被人群挡着了。

    她敛眸,显得事不关己,总之是跟她没关系的事。

    孟采拿出帕子擦擦脏污的手,见张阿树额头冒着汗,便想把帕子给他用用,哪知刚伸出手,就看见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清冷的眉眼,连喘息都是如此熟悉,他阴沉着脸,眸中的想念和担忧却浓烈,月白的衣袍沾上一些灰尘,看着风尘仆仆。

    他上下扫她一眼,神情放松,露出浅浅的笑意,“青青。”

    他滑动喉结,清越的嗓音含着不为人知的思念。日思夜想,跑死了两匹马,终于见到了人。沈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怕她生气,不理他。

    孟采僵住,笑意瞬间收敛,面露慌乱,手中的帕子也不知何时松开,飘落到了他怀里,被他接住。他拿起看了看,自然的塞进自己怀里。

    “青青。”他又喊一声。

    沈冀浮现紧张,他就猜到,她肯定生气了。没有喜悦,没有兴奋,只有那一丁点的无措。

    “我,我不认识你。”

    她结巴的回了一句,手足无措的拍拍张阿树的胳膊,示意他赶紧走。

    反应慢一拍的张阿树连忙挑起担子,“哦哦,走。”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他,意思是,活该。

    沈冀着急,连忙拉住她,“青青,我错了,对不起,听我。”

    “哎呀!”她使劲甩开他的手,嫌弃地拍了拍,她努力控制情绪,道:“别跟着,我们没关系。”

    当初等了两日都没来,现在来有什么用。

    孟采瞥了他一眼,快步离开。

    他愣在原地,沉默须臾,直到林平过来他才回过神来,林平迟疑道:“夫人好像很生气,怎么办?”

    沈冀笑笑,眸光尽是失落,他拿出帕子蹭蹭,冷静道:“先去衙门安顿好。”

    “是。”

    —

    日光倾泻,从门口照进来,她的影子被拉长,表面浮着一层金光,刺的眼睁不开。

    孟采面色严肃,柠起的眉梢透着烦闷,好看的眸子转了转,望着院子。

    少倾,她站了起来,心中沉闷的静不下来,唯有来回走动,才能缓解心里的急躁。

    他追来了,以为不会再见面的又出现在眼前,可是为什么追来,他不是和郡主定亲了吗?

    难道是想让她当妾?那郡主来了吗?

    孟采胡思乱想,扯得头皮都痛了。

    过了片刻,出门探消息的张阿树可算回来了。还没等他喘口气,孟采就拉着他问东问西,“他来做什么?郡主呢?”

    张阿树摆摆手,缓了好一会才回她:“他,他就是新来的县令大人。”

    “什么?县令?”

    孟采震惊,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他是状元,是侯府世子,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当县令呢!

    再,他母亲也不会同意吧!

    “是不是听错了。”

    张阿树摇头,表示不可能,“林平亲口跟我的,还他很郡主的亲事作废。”

    “哼,他骗你的。”

    他挠头,也怀疑起林平的话来,“不能吧,骗我做什么?”

    孟采瞪了他一眼,这还看不出来,当然是为了骗她。她才不理,跟她又没关系。

    “要是他问起我,你就不知道。”

    “哦,那他没问。”

    闻言,孟采不知该喜该怒,瞪着水润地眸子看了他半响。

    一天下来,平静如水,孟采担忧他会找来,她连借口都想好了,只是她想错了,他没来,也许,是她自作多情。

    他纯粹的来当官而已。

    孟采心情复杂,放松之余有点难过,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各过各的,不再牵连。

    —

    起寒冷,风一吹,冷到刺骨。孟采多穿了件衣裳,但是用处不大,起风时还是冷到发抖。

    今日她换了个地方摆摊,也是怕遇见故人,免得尴尬。

    她站在街市的冷风口,鼻间冻得通红,拢紧了衣裳,看着往来的人。

    垂头装豆腐时,能看见雪白的后颈,此时透着淡淡的粉色,寒风一吹,细腻的毛孔清晰可见。

    沈冀堵在她面前,眼眸下垂,凝视她的后颈看,他温柔笑着,少了些许锋利,平易近人。

    “要豆腐吗?”她看着地面的影子问。

    “要。”

    她的手一顿,缓缓直起身子,惊讶的瞳孔放大,磕磕绊绊不出话来,“不,不卖。”

    孟采想跑,可今日没卖完,还不能回去,她忍着心口的不适,别过脸。

    她的动作引得沈冀发笑,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他伸出一只手,捂着她的鼻间,心疼道:“怎么冻成这样?”

    他的掌心很热,和她冰冷的脸颊完全不同,是温暖的,带着他清列的气息。

    孟采僵硬一瞬,随即拍来他的手,“别碰。”

    他的笑顿在嘴角,缱绻的眸子也冷了下来,难掩神伤,他轻提喉结,不在意笑笑,“好,不碰。”

    沈冀看着白花花的豆腐,开口道,:“我全要,送去县衙。”

    闻言,她正视他的眼睛,没有玩笑的意味在里面,孟采这才意识到,他的是真的。

    能卖完,她固然开心,偏偏是他买。她斟酌良久,最后还是摇头,“我不卖,你去别家。”

    “我就想要你的,生气归生气,买卖还是要做。”他拐着弯提醒她。

    孟采思忖,的也有道理,可她还是不想卖。

    “不卖。”若是他在纠缠,她就回家。

    “那便不走了。”

    她咬牙,果然猜对了,他就是要纠缠她。孟采气得瞪了他一眼,可沈冀就跟没瞧见似的,自顾自的站着中间,挡了别人的道。

    孟采一狠心,甩手道:“我不要了。”

    完没等他转身,就自个跑走了,步子急切,差点摔倒。

    沈冀望着她的倩影,无奈叹气,“你挑着送去县衙。”

    “是。”

    林平撇嘴,两人闹别扭,受罪的却是他,只怕日后还有的受。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