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分外眼红
第二日,黎洛栖看到马车前的圆凳,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少夫人,是落了什么东西?”
黎洛栖忽然抓着一芍的手,“你跟我一起。”
一芍:?!!!
“这不好吧……”
跟世子一辆马车,不如要她的命。
“我的话都不听了?”
一芍咽了口气,好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赵赫延抬眸,就见黎洛栖身后跟进来的一芍,他们这辆马车宽阔,但不代表他愿意让其他人进来。
“下去。”
男人嗓音低沉,黎洛栖忙抓着一芍的手,“有一芍在她能伺候你。”
赵赫延眸光微凝,看着一芍惨白的脸色,“伺候我?”
黎洛栖是怕赵赫延像昨日那样对她,有外人在他自然不会妄动,这也好让他节制,于是点头道:“马车要走将近一日,我若是睡着了,还有一芍呢。”
黎洛栖原本还担心车里无趣,这下一芍来了,她便能跟她玩些女孩子家的玩意:“一芍,你捏着这头,我从这头开始编,你想要什么花,我给你编一个,噢,对了,你名字里有芍字,我给你编芍药花怎么样!”
她自顾自着,一芍满眼好奇:“这个怎么编?”
黎洛栖一脸“不懂了吧”地看她:“我出门前特意准备的彩线,就怕车上无聊,你都不知道我之前从扬州来晋安,就是跟媒婆玩编绳,她还教了我几种花色……”
黎洛栖的手巧,彩线在她手里一绕一抻,便在红绳上编出了一朵粉花,一芍都看傻了,“好漂亮!”
“像这样,你一直编,就会在红绳上开出很多芍药花。”
一芍看了一会,便跟着她学了,黎洛栖给她抻绳子,两人玩得不亦乐乎,赵赫延觉得他把一芍带上车是伺候她才对。
就在黎洛栖有些口渴去拿水囊时,忽然瞥见赵赫延的目光也落了过来。
准确地,是落在她手里的编绳。
下意识问道:“夫君想玩么?”
赵赫延忙撇过眼神,“女孩的玩意。”
黎洛栖努了努嘴,不以为然地喝了口水:“谁规定女孩的玩意男孩就不可以碰了。”
罢,她又低头给一芍继续抻绳子,等花绳编到了结后,正午的日头冒了出来,马车停在一家驿馆门前。
“少爷,少夫人,该用午膳了。”
一芍高兴地晃着手里的绳结,下车给两人挪马凳。
“少夫人,过了这个驿站,今夜便能宿在镇上了。”
黎洛栖点头:“车上的用度都要采买一些,有备无患。”
离开了定远侯府,这一路上遇见什么事都得黎洛栖拿主意。
一行人刚进驿馆,便让东南角的热闹引去了注意。
惊堂木一响,黎洛栖眼睛都亮了,“是书先生!”
赵赫延看她人就往那边去寻桌子,眉宇微蹙,便让月归推着自己过去,刚走近,就听那坐在中央的书先生在侃侃而谈,绘声绘色,言辞中还带转音和角色模仿,这让赵赫延忽然想起,在祖母回来那一日,黎洛栖也是这般在莲芳院讲她与青云道长相识的过程。
呵,敢情这丫头都是从这儿学来。
“二十岁,赵赫延被任命为骠骑将军,这场战主要有两次进攻,第一次,在击破绣突王城之后,将军五天内跑了一千里,到辽真部落继续,少年将军风驰电掣之间,干掉了辽真的五个部族,直接俘虏了绣突王!”
书先生眉飞色舞,的正是赵赫延这位将军的战绩,在大周朝之前,中原苦辽真久矣,而大周至今不过二世,开国皇帝能,定远侯能,而冒出来的赵赫延仿佛就是战神附体,比他们更能。
黎洛栖听得两眼冒光,二把菜都送上来了,她都顾不得吃,黎赵赫延给她倒了水,又给她碗里夹了菜,眼神幽幽:“夫人。”
“等一下等一下。”
夫人头也不回。
赵赫延:“……”
月归站在一旁伺候,抿嘴朝一芍声笑道:“爷就在这儿,少夫人上赶着听书先生做什么?”
这时,众人都在好奇:“那第二场仗呢?”
书先生又在卖关子,故意喝了口水道:“第二次,这位少年将军本是要奉命迎接要投降的绣突王,结果部分降众突然判乱,于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咱们大周的将军孤身入绣突,当众斩杀叛乱者!猎猎北风,少年坐于高大的铁马之上,无人不服!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挡百万师!”
“好!”
书先生先生这番演绎,直接激起了一众听客的心情,纷纷投上了茶钱,黎洛栖也要去掏钱,赵赫延眉梢微挑:“做什么?”
“给钱啊!”
赵赫延嘴角微勾,端起茶盏饮了口:“原来点故事就能挣钱啊。”
黎洛栖眉毛一耸:“他是在夸夫君耶,这回我得给多一点!”
“这回?”
黎洛栖点头:“我之前从扬州来晋安,也是在这里听他的。”
赵赫延指腹刮过杯沿,“你便信了?”
黎洛栖脸色一怔,这时,便有娘子过来收茶钱了,十三四岁的模样,柔柔弱弱的,一看到赵赫延的脸便低下了头,黎洛栖看到娘子耳尖泛了点红。
忙把茶钱递了过去,好让她赶紧走,却听她声道:“夫人,多了。”
黎洛栖轻咳了声:“赏你的。”
娘子眼神又瞟向旁边气场谪仙般的郎君,心翼翼道:“这位公子好像并不信……”
黎洛栖看了眼赵赫延,很好,她家的夫君遇到搭讪的了,遂端起茶杯饮了起来,撇过头去的动作都落在赵赫延的眼里。
“不是二十岁任命为骠骑将军,是十九岁。”
黎洛栖:!!!
少女一双琉璃眼睁睁地转向他,就对上赵赫延那双笑意盎然的深眸:“夫人还是不要对我道听途的好。”
她脸颊一热,而那位来领茶钱的娘子也愣了,傻站在那儿。
“春儿!”
那边,书先生朝这娘子喊了声,就见她逃似地跑了回去。
黎洛栖看赵赫延给自己夹菜,云淡风轻道:“现在能专心吃饭了么。”
她低头愣愣地吃了几口面,忽然才反应过来——
“不对,书先生讲错了,我得去给他纠正过来!”
“回来。”
赵赫延凝眉:“再不吃菜都凉了,对胃不好。”
这话是她从前的。
“饭不重要,这可是影响你声誉……”
“重要。”
忽然,他眉眼朝她看来。
黎洛栖蓦的一怔,乖乖低头吃起了饭。
就在这时,方才那位书先生却让那位娘子牵了过来,男人眼一见赵赫延,便作揖道:“这位公子方才在下的话本有误……”
黎洛栖眉眼一抬,就见赵赫延脸色冷淡,并不想回话,于是她道:“是的,时间上有出入。”
书先生一笑:“在下看二位气度不凡,不知是否与赵将军认识?”
着,目光意味深长地朝赵赫延看来,却听他道:“无关。”
书先生笑了笑,“我听闻赵将军在战场上遭遇敌军埋伏,身中毒箭,需靠轮椅代步。”
黎洛栖眉头微蹙,站起身挡住了书先生探究的眼神,脸色冷然道:“这位先生只管改好自己的话本,月归,送人。”
月归手一摆,示意书先生离开,却见这位中年男子又抬手作揖,笑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见二位客官贵气,想必此番是要南下,在下只是有一事相求。”
一芍:“先生好大的脸,我们与你素不相识,开口便求人了。”
她话音一落,站在书先生旁边的娘子眼眶便红了,黎洛栖一见,便声道:“一芍。”
书先生拱了拱手:“我与女并非当地人,之前答应过春儿,过年便回乡,只是在下俗务缠身,不知二位的车马可否稍带女一程?”
黎洛栖目光一转,就看到那娘子抓着手帕低头,脸颊泛红,站在了赵赫延身边。
“二位,女与我走南闯北,做事待人利索,一路上你们便当丫鬟使唤就行,只求你们能行个方便。”
听到这话,黎洛栖心里钝钝的,又看了眼赵赫延,声道:“可以吗?”
书先生面露难色:“女托给谁在下都不放心,实在是见夫人面善,而且车马往南,到了莲舟关便有亲戚接应,在下能出车马费,夫人行善积德,定有福报的。”
“若是谁都来托我夫人稍人,这路上要出点何事,她岂不是都得负责。”
赵赫延忽然冷声拒绝。
黎洛栖心里还在想着书先生方才的话,行善积德,福报……
“莲舟关离这里,多远?”
“七日便是。”
就在黎洛栖迟疑时,那娘子忽然跪下,“求夫人可怜。”
赵赫延抬眸看向黎洛栖,眼神淡淡的。
“若是中途出了何事……”
“绝对不会连累公子夫人!”
那位叫春儿的娘子已经磕头了。
黎洛栖:“先生给我信物,免得所托非人。”
那书先生忙点头,从兜里掏出银钱袋,已经灰渍一片了,“春儿的娘亲也有同样绣色的荷包。”
黎洛栖心里轻叹了声,世人慌张,不过为碎银几两。
“月归。”
赵赫延声音冷寒地让月归推轮椅,这时春儿忽然道:“我可以帮忙的!”
黎洛栖蓦地一怔,就见月归拦住:“不必了,我家爷不让旁人碰的。”
那春儿眼睛一下就红了,黎洛栖让下人带她去坐马车,自己则跟上赵赫延。
车厢里,一芍刚跟上来,就听赵赫延冷笑了声:“如何,夫人还要再找一个娘子来伺候我。”
一芍脸色惨白,抓着黎洛栖的手,“少夫人,我去后面的马车整理行囊。”
比起黎洛栖,她更怕世子爷。
黎洛栖想到赵赫延方才拒绝的话,知道他不愿意的,可她目光落在男人的膝盖上,声道:“行善积德,会有福报的。”
赵赫延“哼”了声,“我跟夫人过的话,看来全忘了。”
黎洛栖“啊”了声,“什么?”
赵赫延不话了,嘴唇紧抿。
只是黎洛栖脑子绕了一圈,才猛地反应过来,忙解释道:“那个娘子就是稍带的,我从扬州来晋安的时候,也带过人,不然一路上多无聊啊。”
赵赫延眉头一凝:“男的女的?”
“自然是女子,男子怎敢……”
赵赫延气笑了声,“方才月归都知道拦住她,你却上赶着把人送上车!”
黎洛栖:???
“夫君你出身高贵,如何知道那些走南闯北风餐露宿之人的苦……”
忽然,她的嘴巴不出话了,让他骤然碾下,气息微喘间,听他闷闷道:“方才那女子的眼神都快黏在你夫君身上了,你当真是一点都不护着我。”
作者有话要:
柿子:气死,我的情敌自己动手,夫人的情敌还是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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