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世子委屈
黎洛栖看着赵赫延神情里的不悦,忽而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赵赫延眉宇微凝,便听她道:“夫君能看见的,我如何看不见。”
猫儿歪了下头,“若是有人将另一个女子送到你的床上,夫君当如何。”
赵赫延眸光压下,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你不是经历过么?”
“可你最后没杀我。”
少女眼神清凌地看着他。
“你是我夫人。”
“那母亲若是给你纳了妾室呢?”
赵赫延眉梢微挑:“怎么回事啊,那女子可是你送上车的。”
黎洛栖开车厢地上放着的箱匣,从里面拿出一本淡黄色封页的录事簿,递给赵赫延看。
修长的指腹翻掀开,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琐事:助人、施饼、舍钱……
上面的时间,却是从去年开始。
“这是我从扬州来晋安时记的事,上面都是我积的福,青云道长,做得越多,许的愿就越灵。”
赵赫延低声道:“迷信。”
“可是我的愿望就是实现了啊!”
“来冲喜的,算什么如愿。”
话音一落,就见黎洛栖噎声了,抬眸看她,猫低着头,赵赫延放下簿子,“我每次出征,横尸百万,流血千里,不是你这点功德可以赎罪。”
她低声道:“我的愿望是,希望自己夫君长得好看一点……”
赵赫延愣了一愣,不确信地看向她:“什么?”
“咳!所以行善积德就是有用的啊,若我没有救青云道长,我也不会认识夫君,若我没有日行一善,可能我嫁的人就是青面獠牙,我听将军都要长得凶神恶煞,才能镇住敌军……”
听她嘴在那里一张一合的,赵赫延觉得她又天真又可爱,“容貌是最不值一提的。”
黎洛栖揪着帕子:“那你身上的伤呢?”
赵赫延心头微沉,“就因为我的伤和你那点迷信,你便大发好心让一个女子上车,那往后,若是为了救我的命必须娶旁的女子,或者将你休弃,你当如何?”
黎洛栖看着他的脸:“夫君是不是想得有点太多?”
赵赫延的气息有些沉,“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黎洛栖抿了抿唇,看着他:“夫君对我的话,我也从未怀疑过,原来这是有点傻啊。”
赵赫延看她低着头,伸手便把她拉到身边,低声道:“没你傻。”
她摇头,“我时候也被过。”
赵赫延眼神一沉:“谁?”
“我爹。”
赵赫延:“等我去了扬州便教训他。”
听到这话,黎洛栖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住嘴!他是我爹。”
“骂你就是不对。”
黎洛栖被他气极反笑,忽然想到在侯府里,祖母和母亲教训她时,赵赫延也是冷着脸去拎人。
这个疯子。
“夫君居然对我这么好,你我该相信么?”
赵赫延眼神沉沉地看着她:“我有目的的。”
“什么?”
“我对你那么好,旁人若是对你一点点好,你定会不屑一顾。”
黎洛栖人愣了。
“这样夫人才不会跑了。”
马车忽然一颠,黎洛栖脚腕上的铃铛轻轻响动。
赵赫延垂眸,“现在就差一样。”
黎洛栖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语出惊人,这个问题她不知要不要深究,就听他道:“不用你再推腰。”
黎洛栖的手立马捂住他的嘴巴,脸颊涨红:“别了!”
赵赫延看她的眼神偏执又认真,黎洛栖真怕他下一秒又要生出什么事端,眼神慌乱地往四处瞟,最后看到桌上落的彩线。
“夫、夫君,我要编彩绳,你帮我抻绳子吧。”
完她晃了晃手上的线,却见他眼神还是看着自己,“夫君要不我也给你编一个吧!”
话音落,赵赫延的目光蓦地挪到她的指尖上,“嗯”了声。
“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黎洛栖:“……”
-
天黑前车队到了镇上,黎洛栖把给赵赫延编的暮蓝色素绳套在他的手腕上,皮肤看起来更白了。
她忽而笑了声,赵赫延居然肯戴。
刚下马车,就看到方才那身影单薄的春儿,敛了敛神色,“春儿,你今晚就跟着嬷嬷吃饭休息。”
春儿抿了抿唇,忽然又跪下了:“夫人善心,春儿不敢白吃白住,还请让春儿伺候二位主子。”
一芍一听,步子就挡在了主子跟前,一副生怕被人抢工作的架势。
黎洛栖见春儿的眼神又往赵赫延身上看,“你父亲给了银钱,你不必不安,安分点便是了。”
等两人进了客栈,春儿的眼睛便往里探,却只见公子衣角,素白手腕上缠着的一道编绳落入眼中。
“走吧。”
一芍见她还杵在车前看世子的背影,心里有些生气,抬手去抓她的臂。
春儿视线一落,突然看到一芍露出的手腕上也绕了一根编绳,瞬时瞳孔睁睁地抬起看她。
黎洛栖哪怕出行也是每日都要沐浴,一是天气冷,二是沐浴后更好入睡,心里天天掰手指何时才到南方,房门就让人敲了敲。
“夫人,热水来了。”
黎洛栖推门让一芍进来,身后的店二提着热水,她刚要收回视线,就见后面也提着一桶热水的春儿,身影单薄手劲吃力,忙道:“春儿你放下……”
“夫人,您就让我干点活吧。”
因着多了一个春儿提水,净室的浴桶很快就满了,黎洛栖让他们出去,一芍刚揉着肩出门,春儿见状,忙殷勤道:“夫人我伺候您沐浴……”
一芍瞳孔一睁,转身牵起她的手:“你跟我出去。”
她都没伺候过少夫人沐浴!
春儿挣开她的手,委屈道:“夫人都没赶我,姨娘赶我做什么?”
她话音一落,不仅一芍,黎洛栖也傻了,就见春儿委屈含泪地看向黎洛栖:“夫人,连我一个良家女都知道主子沐浴时,下人得跟着,她自己不做,连我也要赶。”
“姨娘?”
忽然,屏风内转入一道身影,语气冷得一芍当场跪下,“少爷,我从来没过这种话,是她污蔑我!”
春儿见她这番模样,状似惊讶:“原来你不是妾室?”
黎洛栖沉了沉气:“你闭嘴。”
春儿突然被一喝,急着道:“夫人,您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丫鬟存的是什么心思,明着伺候您,背地里却偷偷爱慕您的夫君!”
一芍吓得拼命摇头,眼泪哭得吧嗒吧嗒地掉,“我没有,我没有……”
黎洛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就听这个春儿道:“若是没有,你为何戴着与少爷一样的编绳,还是你和少爷已经有……”
“啪!”
突然,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黎洛栖脸色冷沉:“再多一句,我割了你的嘴巴。”
春儿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下意识看向屏风旁的少爷,却见这位光风霁月的公子嘴角含笑,单手托腮地看着自己夫人。
一芍也彻底傻了,这时端着饭进来的月归被屋子里的光景吓了一跳,二话不先跪下了。
赵赫延笑了声:“你跪什么啊。”
“少爷……”
“月归,把她带下去。”
月归不知道这个“她”是谁,却见少夫人弯腰去把一芍抓起来,紧张道:“少夫人,一芍做错了什么?”
一芍手背捂着眼睛,哭得更凶了。
春儿张了张嘴,想到黎洛栖的再开口便割了她的嘴巴,一时间害怕了,就抓着一芍的手腕,把那编绳露给她看。
月归视线一转,就看到少爷露出来的手腕上也有一道绳,顿时五雷轰顶,“夫、夫人,这绳子是,不是,不是一芍的……”
一芍哭得更猛了,黎洛栖无奈:“你哭什么啊。”
一芍不肯起身:“夫人……”
她一边,指尖就去摸自己的手腕上的编绳,舍不得地摘了下来,奉了上去,哭得不出话了。
春儿一脸冷笑。
黎洛栖却都看得清楚,了句:“本夫人送你的,好好戴着。”
一芍跪着拼命摇头,而对面的春儿却愣了,哪位主子这般大方,居然给自己丈夫和婢女送一对的手绳!
春儿:“这分明就是一对!”
黎洛栖忽然转身,走到了赵赫延面前。
男人脸色一沉,手默默收了回去。
黎洛栖却直接去解他手上的编绳,他气道:“你就知道委屈我。”
“嗯?你若是敢挣扎一分,我当真要怀疑了。”
黎洛栖径直把赵赫延的手绳摘下,抛到月归怀里。
众人:??!!
黎洛栖挑眉:“戴上,主子赏的。”
一芍水眸愣愣地看着月归,月归觉得自己要掉脑袋了,“这可是少爷的……”
他看了眼一芍,见她又哭了,忙戴在手上。
黎洛栖笑了声,朝春儿道:“想当贴身随从,就得有他们这样的脑子,方才我让你闭嘴,你还是话了,月归,把人带下去,割了嘴巴。”
春儿扑通跪在地上,求饶道:“夫人,我只是将自己看到的出来,我没有恶意……”
“要收你也不是不行,舌头也割了吧,吵死了。”
月归起身:“是!”
没等月归过来,春儿已经拼死跑了出去,黎洛栖双手环胸,挑了下下巴:“你们也下去吧。”
一芍泪眼婆娑的,黎洛栖弯腰给她把手绳套了回去,“丫头,再不走我水凉了。”
月归:“少夫人放心,我一定把人抓回来……”
“她估计是跑回驿站了,你派人跟着,把信物还回去。”
一芍还在哭:“少夫人……”
赵赫延烦躁道:“滚。”
还处于惊吓中的一芍吓得立马跑了出去。
屋子一室寂静,赵赫延脸色沉得可怕,一言不发地转入内间,是了,她方才摘了给这男人的编绳。
赵赫延冷起来,热水都化不开。
等她沐浴完,以为夫君还会叫她,结果他自己擦完身子就出来了,径直上了床,闭目休息。
“夫君?”
没回话。
她双手撑在床上,目光探过去,他撇开。
黎洛栖点了下头,没睡着啊。
“夫君,咱们不戴绳子好吗?”
赵赫延的气息都沉了。
黎洛栖忍着笑,指尖去捏他的耳朵,“其实我编完就有些后悔了。”
赵赫延瞳仁睁开,“你是以为我不会剁了他们俩的手?”
“疯子。”
赵赫延忽然起身,黎洛栖忙揽住他的脖子,“我只是想到一件事。”
她声音嗡嗡的,落在他耳边,赵赫延暂且听她如何狡辩。
然而,她却没话,只是牵着他的左手向下,赵赫延气息蓦的一沉,瞳仁漆黑。
猫儿红着脸,“你这样的时候,戴手绳,我会不舒服的……”
忽而,耳边传来衣物窸窣的声音,赵赫延声音压下,“这个哄我的理由,想了多久?”
黎洛栖润白的膝盖磨了磨,不出话来了,只抓着他的衣袖。
“不过夫人今日竟然得出割人嘴巴的话,倒是让为夫意外。”
黎洛栖张了张嘴,溢出了一声轻颤,紧接着浑身都在颤,“她想……撵走一芍……近身,我不会……唔……”
“记住了,以后谁若肖想你夫君。”
男人指节一勾,对上少女滟红的水瞳,声音低哑:“手段也得进步了。”
作者有话要:
二更在下午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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