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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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宫门下马车,直到姜宁回折月殿前两人都没怎么话。

    “记得喝碗姜汤。”

    姬恪留下这句话后准备带人离开,脚刚抬起后又放了回去。

    他转过头看她,眸光宁静。

    “不要糊弄,我待会儿要来检查的。”

    姜宁:???

    看着他匆匆带人离开的背影,这完全不像是会回来的样子。

    她笑着摇摇头,如果他不来,那她就去找他,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今日发生这么多事,一来二去就到了下午,姜宁拿着零食坐在炉边烧水,等到可以沐浴时天已经微微黑了。

    她脱下襦裙进水,身上的确有些伤痕,但这些对她来不算什么。

    桌上点起的烛火摇曳生姿,不时地发出噼啪声响。

    姜宁泡着澡,伏在木桶边看着那烛火发呆。

    她今日看到了不一样的姬恪,威严、冷情、聪慧。

    往日里他在她面前要么是发呆,要么是无奈,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撩人的另一面。

    他在其他人面前是不爱笑的,就算咳嗽也要挺直腰背,人前还要把她拉到后面,怕她看不得这样的场面。

    对喜欢的人总是这样的。

    会反复回想他的一言一行,试图从中找出他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然后独自回味。

    她甚至觉得姬恪衣袍上的白鹤都比别的要亮眼。

    院中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后是公公们的低语,他们平时没有这么吵闹的,看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姜宁赶紧起身拿过毛巾,准备穿好衣裙后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咚咚两声,木门被敲响,紧闭的轩窗处也传来了鸟叫。

    “姜宁姜宁。”

    那是鹦鹉津津,它平时就走窗户进来,看来是已经习惯了。

    “别敲了,等一下。”

    姜宁从水中站起,开口让它不要着急,门外那敲门声微微顿了一下后没再响起。

    “饭菜备好了。”

    这是姬恪的声音。

    他似乎意识到了姜宁在做什么,完这话后立刻转身离开。

    津津还在窗外叫着姜宁的名字,但声音戛然而止,应该是被姬恪带走了。

    姜宁:……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她匆匆穿好襦裙,系好胸前绦带后推开门往外看去。

    姬恪的房间此时灯火通明。

    折月殿是姬恪在宫里的住所,但他不常来住。他既要照顾太子,还得处理公务,所以平日里要么住太子宫殿的偏殿,要么住御书房。

    而折月殿就像他在宫外的督主府一般,可以是形同虚设,一年里也回不了几次。

    但现在看那样子是准备长住这里。

    跟着搬东西来的宫人很多,有搬奏折和书的,有带衣物的,还有些人跟在后面抬花。

    而姬恪正在院中为他的书分类,这样以后找起来方便些。

    “大人,你是准备搬回来住吗?”

    听到她的声音,姬恪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她。

    姜宁显然是刚沐浴完,一双眸子亮晶晶,像被水洗过,脸上还带着热气荡出的红晕,长发披散,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

    姬恪眨眼频率快了些,他移开视线继续整理书籍,淡淡地应了一声。

    “为何?是不是殿下惹你生气了?”

    姜宁觉得自己猜对了,姬恪不可能随意就搬回来的。

    她突然笑了一声,弯成月牙的眸子看向姬恪,声地开了口:“大人,你还会和人赌气啊?”

    在姜宁的认知中,姬恪是一个极其自律,甚至可以是自缚的一个人,赌气这样不受控制的情绪应该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她微微躬身,和低身整理书籍的姬恪在同一高度,语气羡慕。

    “唉,怎么不见大人和我赌气。”

    姬恪:“……”

    她俯身后距离凑近了不少,披散的长发滑到他手背上,微微的痒,但他不怎么想移开。

    “不是赌气,这里才是我的住所,我该回来住而已。”

    他只是想回来看着她一点罢了。

    “好吧。”姜宁背着手,嘴角已经压不住快要飞起来了。

    不管姬恪是因为什么原因回来的,他们以后都要住一个屋檐下,四舍五入就是同居。

    再四舍五入他们就是新婚夫妇了。

    姬恪看了她面上的笑容微微叹口气,把分类好的书籍递给其他人,带着姜宁走到了院中石桌旁。

    那里除了几个菜外还有一碗微红的姜汤,看样子是放了红糖的。

    “喝姜汤了吗?”

    话是这么问的,但他的手却把碗推到了她面前,姜宁只能诚实地摇摇头。

    “昨夜风冷,你方才虽然沐浴了,但还是要驱驱寒。”

    姬恪自己就不怎么爱喝这种东西,太子年纪也不爱喝,他就以为姜宁也需要哄一哄。

    姜宁自然很受用,点头如鸡啄米,抬着姜汤一口闷掉后还把碗展示给他看。

    “喝完了。”

    姬恪顿了一瞬,垂下的眼睫虽然遮住了眼中笑意,可扬起的唇角却是遮不住的。

    他不理解,但他的确觉得好笑。

    姬恪的笑很难得见到,就像云销雨霁后天边散出的那抹微光,也像微风吹过后短暂荡起的涟漪。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不遮掩地笑出来,看得姜宁的心都怦怦加快了不少。

    “既然喝完了,便可以吃东西了。”

    之前还要回来检查,可总觉得姜宁不是会自己熬姜汤的人,来之前便让人提前熬了一碗。

    这里都是普通的炒菜,但看起来极有水平。

    “你瞧这些菜如何。”姬恪看她一眼,开口道:“听御膳房的人知道是你要吃,都卯足了劲要做好。”

    “啊?”姜宁眼睛立刻就弯了起来,眉飞色舞的,看起来生动极了。

    “看来我在御膳房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她夹起一块炒肉吃了起来,肉质鲜嫩,咸辣正好,火候也到位:“不错,比之前做的好吃多了。”

    姬恪见她喜欢,这才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吃前还是开了口。

    “得寸进尺。”

    语调虽有些淡,但话语中还是不经意露出了那份纵容。

    姜宁笑着点头,显然是同意他这个法。

    她当然得寸进尺,不然怎么能从他对面坐到他右手边的位置。

    ……

    姬恪吃饭很斯文,姜宁吃饭很香。

    他们像这样坐着一同吃饭已经不止一两次了,不管是吃到什么她都很高兴。

    这样的情绪是能传递出来的,所以每次姬恪和她一起吃饭时心情都很好。

    姜宁从昨日到现在没怎么吃饱过,看起来很饿。

    “慢一些,突然吃太多也会伤胃。”

    话是这么,他还是默默把盘子往她那边推去,又顺手倒了杯茶。

    他来之前就想到这个结果了,所以菜的份量不多,吃完了也不会撑到她。

    姬恪看着自己手中的茶壶,突然反思了一下。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好像对太子都没有这份耐心。

    “不会的,菜量不多。”

    想到这里,姜宁放下筷子跑回厨房,很快又跑了出来,披散的长发起落间遮住她半张脸。

    “大人,你撑不撑?吃点山楂糕消消食。”

    姬恪接过这暗红色的软糕,在她期待的视线下吃了下去。

    “好吃。”

    自己做的美食被赞同了,姜宁当然高兴:“好吃你就再吃些。”

    姬恪:……

    怕只是想哄他多吃些罢了。

    *

    “大人,房间收拾好了。”

    寿公公从房门前走来,他看起来有些犹豫。

    “督主,殿下若是知道你搬走了,怕是会生气。”

    姬恪原本和姜宁坐在枇杷树下聊着什么,听到这话后抬眼看他,眸光平静。

    “这件事我已和他过,他也同意了。”

    寿公公后退一步行礼:“奴才逾矩了。”

    姬恪摇摇头,转眼看向姜宁:“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得到姜宁点头回复后他便带着寿公公往那布置好的屋子走去,他的声音在夜里就像静静流淌的山泉。

    “你这样是对的,即便以后面对殿下,有些事该提醒的也不必怕逾矩而略过。”

    “是。”寿公公点头。

    姬恪晚上向来不用其他人伺候,他随侍的宫人也少,就连这折月殿的偏房也住不满。

    明月高悬,他还在房里点着烛火看公文。

    一阵风吹过,灯影摇晃,似乎是提醒他已经很晚了,他这才关上折子,看向窗外。

    他和姜宁的屋子恰好在对角线上,一抬眼就能看见她支出的窗台,那上面也种着不少花。

    或许她以后送花会轻松很多。

    他静静注视着那扇窗扉,清冷月光下移,照出了上面斑驳的痕迹。

    一道又一道,大概是津津每次找她时都要啄啄窗户,这才留下这么多划痕。

    她会不会因为这个四处追着津津作势要教训它?

    他眼中浮起笑意,倒映眼底的月色似乎都温柔得荡漾起来。

    *

    翌日清,姜宁早早地便推开门走了出来,见姬恪正在书桌前看书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走。

    “大人,你吃不吃鸡丝粥?”

    姜宁跑到窗台前问他,她整个脑袋都凑到花朵中间,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是哪个更好看。

    姬恪垂眸看她,把手中的书放到了一旁。

    “起洗漱时要束发,这样披着不成规矩。”

    姜宁笑着拨拨额前发丝,随手将它们拢到脑后:“绾发髻太费时间,待会儿再弄……”

    姬恪轻叹一声,让她去石桌旁等他。

    “我教你如何绾发。”

    从见到姜宁的第一天到现在,他一直有个难以出口的想法,那便是教姜宁如何绾发髻。

    她以往梳的双丫髻,要么形容松垮,要么一高一低,实在太过洒脱,看得他有些手痒。

    而且之前在游船上帮她梳的那次也不太满意,卷得不够饱满。

    姬恪出房门时顺手拿了一块镜子,毕竟他是真的想要教会她。

    两人一坐一立出现在铜镜前,这镜子虽然黄了些,但很清晰,姜宁都能看清姬恪微抿的唇角。

    姬恪眨下眸子,接过她的发带松松搭在手腕上,随后用木梳把她的长发分作两半。

    她的头发很多,而且发质比较硬,这样的头发会倔一些,不好控制。

    就和她人一样。

    他唇角微扬,轻声开口道:“先将左侧的头发梳顺,再抓在顶部,用细发带扎紧。”

    他一边着一边动手,微凉的指尖时不时擦过姜宁的额头。

    这细发带听话地在姬恪指间转动,顺利地在左侧绑了个单马尾,看起来不松不紧,力度恰好。

    这发带设计得巧妙,尾部还坠有几根细长的流苏,它们没被缠上去,而是落到了姜宁肩上。

    有些痒,她摆了下头后被姬恪按住。

    “别动。”

    这声音离耳朵极近,姜宁只觉得背上窜过一道电流,整个人都麻麻的。

    姬恪正俯身把那几根流苏编到她垂下的发尾中,乌黑的发间顿时便出现了其他色彩,看起来漂亮极了。

    但她现在心神全都在姬恪身上,哪里会注意到这样的事。

    垂下的黑发被他用玉白色的发带卷成包顶在头上,乌发中夹了彩色的细流苏,外层的发带绑成蝴蝶结长长垂下,看起来规整又漂亮。

    姬恪面上不显,但心底很满意。

    他还顺手理了理姜宁额边和后颈的碎发,碎发被他这么一拨弄便落到了她眼皮上,同样很痒,但她只是眨眨眼睛,忍住了。

    姬恪低眸轻笑,眼中清冷霎时碎开。他抬手撩开那几根顽劣的头发,轻轻摸了一下她眼皮。

    “就算痒也不可多揉,对眼睛不好。”

    冰凉的触感消退了痒意,姜宁倒是不痒了,但眼皮那一片好像烧起来了。

    姜宁在这之前没有想到,扎个头发竟然都有那么点缱绻的味道,真愁人。

    再这样她可要扑过去了。

    左边好不容易扎完了,现在又到了右边。

    他一边动手一边开口:“扎头发这事熟能生巧,知晓了步骤多练练就好。”

    他看起来真的怕姜宁学不会。

    可姜宁现在哪有心情,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姬恪这么近、贴近的时间这么久。

    他现在离得太近了。

    姜宁甚至能感受到他衣服上突起的绣图纹路,它们正随着姬恪的动作摩挲着自己的肩膀。

    还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清新宜人,时时刻刻萦绕在她鼻尖。

    更让姜宁受不了的是他的手,因为要绾发,他避无可避地碰上她,手背擦过脸颊、指尖拂过额头,他的手带着清的凉意,一举一动都让她不能忽视。

    姜宁甚至不敢看镜子里的他,只抠着手等待这不能算酷刑的酷刑结束。

    “好了。”

    他终于开了口,看着镜子里的姜宁微微点头,眸中带着满意。

    还没等问姜宁哪里不懂,她便猛然站起身冲进了厨房。

    姬恪:……?

    方才扎疼了?

    作者有话要:

    这发型是手动挑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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