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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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能够激出人心底最隐秘的渴望。

    就像周淑妃一直在念着诚帝的名字,就像姜宁一直抱着姬恪不撒手。

    周淑妃被人带回去了,院里的太监也识相地离姜宁的房门远了些,他们是姬恪最亲近的下属,是宫里看得最清楚的人。

    这也没什么,他们是太监又不是和尚,更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有心仪的女子是多正常的事,更何况这人厨艺不俗,是个妙人。

    屋里响起滴答的水声,显得有些暧昧,但实际情况并没有?么引人遐想。

    “把脸擦一下。”

    白色的毛巾被拧干,冒着丝丝热气,把拿着它的手也熏成了淡红色。

    姜宁抱着他的腰,她的手就像被绑在他身后一般,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听到这话也只是象征性地抬头,任由他擦拭。

    姜宁之前一直在摇桂花,她本来就有些醉意,这么一晃头更晕,落地不久就没忍住吐了。

    不过她吐的时候倒还把他推得远远的。

    水盆被放在木架上,其上氤氲着热气,盆里倒映着明月,显得很是宁静。

    啪的一声,毛巾被扔到盆中,碎了?一轮明月,但它又很快恢复过来。

    “姜宁……”屋里响起了姬恪无奈的轻叹:“擦一擦才好睡觉。”

    姜宁一把把毛巾扔回盆中,脸又开始在他胸前磨蹭起来。

    是和上次一样的场景,但他这次没有抗拒,反而还将衣襟解开一些,露出一些丝质的中衣,免得扣子和外袍硌到她哪里。

    虽然他不明白姜宁为什么这么喜欢贴贴蹭蹭,但她喜欢就好。

    姬恪垂眸看了她裙角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去换条裙子,这一条脏了,待会儿不好去床上。”

    “你换吧,我腾不开手。”姜宁微微露出丝绦成的结,手却搂得更紧了。

    反正这个襦裙只需要把胸前绦带解开,没什么麻烦的。

    姬恪还是?样清冷的神色,只是唇微抿,睫羽动得快了些。

    他其实很喜欢这样,喜欢这样紧到快要相融的力度。

    “……不可。”

    姜宁现在神志不清,她自己清醒的时候未必愿意这样。

    姬恪甚至没有触碰她太多,只是无意识地揉着她的发尾,?样的缠绵和不舍。

    “我在外间等你,你先去屏风后把衣裙换了,好不好?”

    清醒状态的姜宁都抵挡不了他这样的神情,更何况是醉了的她。

    “好好好。”

    一连三声还伴随着点头,姜宁就这么被他送到了屏风后。

    屋里只点着几盏灯,屏风也是木制的,没什么让人害羞的投影,不过有也没用,姬恪早就背过身了。

    听着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充耳不闻,正神色认真地给她倒水。

    姜宁哪里都好,就是不爱喝水这个习惯让人有些头痛。

    过了许久,背后还是窸窸窣窣的,姬恪忍不住回眼去看,散落的半片裙角落在屏风外,似乎是什么都没穿好。

    ?边终于传来了她的声音:“姬恪,要被勒死了……”

    姬恪:“……”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但很快意识到这不太对就收了笑容。

    他靠近屏风,却没有转过去,只是在外面低声问:“穿到哪一片了?”

    “只穿了上襦。”

    姜宁穿累了,又没有姬恪可以吸,脑袋直接抵上屏风没有再动。

    姬恪看着木地板,上面晃着模糊的灯影,一圈圈晕开,似是在摇动他的思绪。

    “其实我可以不用穿睡裙……”姜宁试图服他。

    “近日在变温,不穿会感风寒的。”姬恪的手不自觉抓上了衣摆,这话也不知在服谁。

    他往前踏了一步,抬眼看去,姜宁并不像她所的?样只穿了襦衣,她还穿了裙子,只是?绦带缠到脖子上了,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被她靠着的屏风有些摇晃,姬恪扶住它,站到姜宁身后把她拉直,免得她整个人跟着屏风一起倒下去。

    她人倒是站直了,就是会晃,还想转身抱住他。

    “站好。”

    姬恪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晚上穿的睡裙没有太复杂,只是一层锦布外垂着藕色的轻纱,?上襦也是纱制的,隐隐约约会透出内里水红色的衣。

    她此时穿着的上襦松松垮垮的,怕是转过来就会让人看到不该看到景色。

    姬恪站在她身后,两人隔了半指的距离,他的手从她手臂下穿过停在她胸前,?里垂着上襦系带。

    他就这么为她系好带子,松松了个蝴蝶结,期间指腹总避免不了碰上她的衣,擦过?凹凸不平的绣纹。

    他微微垂头,看不到什么,但远远看去就像是他从后拥着她亲吻她的发顶。

    姜宁属实是累了,她索性后靠,把自身的大半重量都交给他。

    她穿的下裙是一片制式的,要先将裙子从胸前往后绕,再拉着绦带系回前胸,她现在不知道这有多暧昧,但他知道。

    她醉了不清醒,他却是在清醒中沉醉。

    喜爱是很难掩藏的,即使能压制住自己的动作,但在靠近时身上的每一处都会叫嚣着,渴望更多的碰触。

    姬恪顿了一瞬,这才继续将绦带从她脖子上解开,襦裙顿时下滑,裙摆像一朵花般散开,又很快收紧遮住所有,没泄露半点春光。

    藕荷色的绦带从她的薄背往前绕,稍松地系在胸前,这衣裙总算是换好了。

    姬恪松口气,要收回的手却被她轻易抓住。

    “太松了,紧一点。”

    姜宁现在显然想睡觉了,但这不是她熟悉的紧度,一时有些不习惯。

    姬恪将她遮到眼前的黑发撩到身后来,早已习惯卷成双丫髻的长发带着些微的弧度,弯弯绕绕地轻触到他脖颈。

    痒。

    姬恪眼睫微颤,却没有移开半分,?露出的脖颈都成了微微的粉色。

    他止住姜宁想去拉紧活结的手:“太紧了?里会痛,晚上睡觉还是舒服些好。”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姜宁反手抓住他的手:“你好厉害。”

    如果是寻常人这句话,大概就是像嘲讽,但姜宁得很真诚,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

    因为他是宦官,他们到一定年纪后就会被教授这些知识。

    可这话他不出口,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过去。

    “夜深了,该睡了。”

    他带着洗漱好的姜宁走到床边,她才刚刚坐下,?紧闭的木窗就被咚咚叩响。

    姜宁立刻站起身,一脸高兴地看向窗外。

    “津津来了!”

    津津虽然不是日日在她这里,但来的频率绝不算低,它大概已经将这名默认成了第二个家。

    “胡闹。”姬恪话是这么,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味。

    他微微开一点木窗,没让风透进来,倒是从缝中钻进一个粉色脑袋。

    它从外面挤进来,抬头看到姬恪后啾啾叫了两声,立刻想把头缩回去,但失败了。

    姬恪抬手按住它的脑袋,随后把它提了进来,一进屋津津就绕着屋子飞,豆大的眼看来看去,最后落到了姜宁身后。

    “你倒是会躲。”

    听到姬恪的声音,津津探出头看了两眼又缩了回去。

    人在鸟也在,姜宁心情舒畅极了,她一个翻身就滚到了被子里,津津连忙扑腾着翅膀躲开。

    她看向站在床边的姬恪,拍了拍自己的床沿示意他过去,可他没有坐下,只是提了张凳子坐在床边看向他们。

    “该睡了。”

    大有要给这一人一鸟守夜的意味。

    姜宁倒没有出让他讲故事这样孩子气的话,只是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最后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茧。

    她醉了,眼睛却还是这么亮,直直烧着的灯火在她眼里也晕成了柔光。

    “姬恪。”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我们给你让个位置,一起来睡好不好?”

    她又往里滚了滚,空出一大半床位,津津却已经被挤到床角了。

    “不好。”姬恪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望向她,颇有几分闲适的意味。

    姜宁也不强求,只是突然开始嘀嘀咕咕,让人听不清她在什么。

    本以为哄她睡觉还要些时间,但她自己一个人嘀咕到一半就睡过去了。

    津津还缩在床角看他,看样子确实不想走。

    “……罢了。”

    他只好任由津津在这里,自己起身离开了房间。

    津津扑腾飞到了姜宁的床头柜上,?里有个碗,碗中装着怪味花生,是它近期的最爱。

    坚硬的喙撞上瓷碗和花生,发出咔哒咔哒的清响。

    吱呀一声响,门开了,有人走到床头柜前,还带着一阵桂花香。

    津津顿时缩起脑袋往后看,看到此时因为心情好,眉目都温和许多的姬恪。

    可这温和显然不是给它的。

    津津被抓住了命运的翅膀,它原先在床头柜占好的位置此时被一个插着桂花的净瓶替代。

    月色正好,姬恪又坐回了?张椅子上静静端详着身前之人,而她正睡得香甜无比。

    他抬手轻轻搭在胸口处,?里正挂着一枚铜板。

    满室安静,月光也被挡在门外,他不知坐了多久才起身回房,?只粉团子也被他带了出去。

    依旧没有睡意,姬恪从柜子中拿出菩提根和砺石继续磨,原本带着花纹的菩提根渐渐露出一点莹润的白。

    *

    ?日喝醉的惨状姜宁不愿再回忆,只是和周淑妃相顾无言。

    喝酒这事,都醉了还好,只有一个人清醒就很尴尬,更何况当时在场的不止他们三个,其他人一定也看见了。

    姜宁还好些,她毕竟每日都要出宫,不用面对别人,但周淑妃就不一样,她已经好几天没踏出自己宫殿一步了。

    想到这里,姜宁又叹了口气。

    她抬下晒着干桂花的竹筐,拿过烫好的陶罐,一层糖一层桂花地开始腌制桂花酱。

    春夏秋冬都有自己的吃法,夏天的玫瑰酱没了,自然还有秋天的桂花酱来顶上,冬日百花凋谢,自然还有青梅酒来驱寒,她实在喜欢大自然这类的馈赠。

    唐户陆没有给她时间感怀,而是急不可耐地和她分享自己听来的八卦。

    “上次?些诬告你的大厨被抓了之后,鹊桥仙?些大酒楼又换了新的厨子,但听厨艺很好,前不久还接了御史大夫家的婚宴呢。”

    “御史大夫的婚宴很了不起吗?到时不准九千岁的寿辰都是我们办。”

    姜宁一边回答一边撒糖,颗颗白色混着淡黄细的桂花,有种不出的清新,却也有秋天到了的实感。

    想到这里,糖葫芦的腰板也挺了起来:“没错。”

    “不过上次我们办了?场宴席后,客人的确少了不少。”唐户陆又郁闷起来。

    就连这样正是吃饭时候的中午都不似以往?般人头攒动了。

    “安心,咱们没做错什么,?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污点,到时候咱们推推新品客人就回来了。”

    糖桂花做好了,姜宁密封好罐子等它自己慢慢酿造自己。

    她拍拍手,带着唐户陆到柜台前准备写下秋日的新品,叮当两声响,门前就出现了两个女子。

    一个衣襟上坠着两块羊脂玉压着裙摆,头上挽着玉簪,眉清目秀,很是温婉漂亮,一个穿着对襟裙,衣着干净利落,像是她的侍女。

    姜宁立刻放下笔迎上去:“两位姑娘想吃些什么?我们店什么都能做。”

    ?个温婉的女子上下量她,最后低眉笑笑,很是和善。

    “听闻你们这里前不久办了喜宴,现下想请你替我们也办一场,有时间吗?”

    “有的。”姜宁立刻点头:“只除了重阳节?日,其余时间都有空。”

    “重阳节?”她重复了一遍,心里似有所想后摇摇头:“我们是婚宴,不会在?日。”

    只是刚刚确定日期她便准备掏钱了,姜宁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话的顾客,赶忙拦住她。

    “姑娘,我们什么都还没谈呢……”

    “不必。”她拿了银票给姜宁:“是有人介绍我们来的,自然也就信你。知道你有时间就好,宴席的时间地点都在这纸上,到时你直接来。”

    姜宁接过?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后才确认真的是?个名字。

    相国公府。

    这可就不是一般的订单了。

    相国府的婚宴肯定有不少达官显贵到场,只要做好了,到时于踏仙楼的名声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名声彻底出去,搬到皇宫门前?条街就指日可待了。

    姜宁看着准备离开的二人,突然开口问道:“能知道是谁介绍我们的吗?”

    她现在不太能想到是谁。

    这个姑娘抿唇一笑,摇摇头:“不让,了?人会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过你也不必多想,这可是我的婚宴,不是谁我就同意的,到底还是因为我喜欢你做的吃食才来找你的,可要好好准备,这些只是定金。”

    银票被塞到手中,这还是姜宁第一次接到,看着上面写的数额,怕是这一年的租金都不用愁了。

    眼见二人离开,姜宁琢磨了一下,又看了看这纸上的名字,灵光一闪间有了眉目。

    她展颜笑开,把这张纸好好放到抽屉中,继续回厨房做吃的。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有人把踏仙楼接到相国府订单这事传了出去,一时间酒楼之间都沸腾起来,要知道以往这类单子从来轮不到他们这种酒楼头上的。

    这的踏仙楼可能真的要把京畿的仙楼给踏了。

    *

    ?天?位姐给的纸条上还写有口味,她喜欢甜食,婚宴上的菜尽量不要辣……

    要知道甜食最难做,甜而不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姜宁正在琢磨这菜单的事,店门前又有人敲了敲门,她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戴着方帽、提着鸟笼、穿着铜钱锦衣的中年男子。

    她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走上前。

    “这不是方老爷吗?这个月的租金我可是交过了。”

    方维祥是京畿有名的大商人之一,虽他家里没什么人在京畿做官,可他在京畿也有些权势,原因无他,姜宁脚下这一条街的商铺都是他的。

    “是交过了,姜老板你从不拖我的租金。”

    他笑得有些尴尬,提着鸟笼的姿势看起来也很是僵硬。

    想他平日里爱好就是招猫逗鸟,租金也是随便收收,哪里做过这种倒霉事,真是折煞人。

    “虽然交过了,但是……”他干笑两声:“恕我不能再租你房子了。”

    姜宁笑容不变:“这可是违约了。”

    “我知道,这不是来给你送违约金了吗?”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

    什么都准备好了,看来是铁了心要断租。

    姜宁没有接银票:“我能知道原因吗?”

    “这我不能。”方老爷硬把银票塞给了她:“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给你两日期限,你赶快搬走吧。”

    姜宁看着手里的银票沉思一会儿,第一反应不是和他拉扯这事,而是让阿笙等人看好店,自己带着唐户陆去了房商处。

    房商?里有京畿空置店铺的信息,租房的人大多都是去的?里。

    一家家空置商铺问下来,姜宁眉头低了不少,果然如她所想,京畿的商铺都一同拒绝租房给她。

    两人回了餐馆,阿笙等人赶忙围上来询问。

    “如何?现在能租到店铺吗?”

    唐户陆满面怒容,他就差指着?些房商的人大骂了。

    “谁都不租给我们!”

    作者有话要:

    快了快了,这段剧情过了之后就要告白了,作者正在苦练除你裤子魔咒。

    姬恪一边磨珠子一边随意谢谢大家支持正版然后头被姜宁抬起来认真道谢/////感谢在2022-02-08 23:30:24~2022-02-09 23:2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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