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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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河村最近出了件新鲜事, 听村口那家姓唐的给他家病殃殃的儿子买了个童养媳,是养大了就给唐挽山冲喜,还指望能给他们老唐家续个香火。

    这话一出, 不少人就乐了。

    倒不是笑那位还是个奶娃娃的童养媳, 而是笑唐挽山。

    谁不知道唐挽山是早产儿,作为他们老唐家的独苗苗那可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可当时生产不仅搞坏了唐母的身子, 连带唐挽山也是费了好大劲才保住了那条命。

    别的孩子在外面爬树摸鱼的时候, 唐挽山吹个风都能病几天,本就骨子里带着孱弱, 有回不心落了水,救上来更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不仅底子坏了, 连带肺也受了罪, 平日里连血都能咳出来。

    活到现在十三岁已经是老天开眼了,如今买个六岁的奶娃娃回来当童养媳冲喜,岂不是病急乱投医, 让人笑掉大牙。

    不论外面怎么,唐家倒是满意的不行,尤其是唐母,这丫头片子虽看着瘦是瘦了点, 可一看就经折腾, 胳膊腿也有把子力气,还能给家里干活。

    “现在你进了我们唐家的门, 你这辈子就是我们阿唐的人了,要好好伺候他, 别的我管不着,可我们阿唐就是你的天,你生是阿唐的人,死是阿唐的鬼。”

    像个豆芽菜一样的姑娘还有些怯怯的,眼眶红通通的不知道是不是偷偷哭过。

    唐母没这么好的耐心,拧着她的胳膊厉声:“听到了没有!”

    姑娘疼的缩了一下,垂着脑袋磕磕巴巴的应了一声:“听……听到了。”

    “听到了就给我一遍!”

    “我……我生是阿唐哥的人,死是阿唐哥的鬼,要一辈子伺候他。”

    唐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娘……”一道孱弱的声音带了丝叹息。

    唐母看到来人,脸上立马挂上笑容,佯装责怪的嗔道:“怎么出来了,娘给你煮了鸡蛋,你吃了没有。”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眉眼间还带着青涩,那双眼睛却是阅尽沧桑一般,温和却不见丝毫生气。

    他瘦而干枯,青白色的脸带着病入膏肓的颓败,单薄的唇毫无血色,仿佛一阵风都能要了他的命。

    “没有,吃不下。”

    听他这么,唐母立马担心的皱紧了眉:“是不是不喜欢茶叶蛋,那娘给你煮溏心蛋,晚上娘再给你熬个鸡汤,你等着啊。”

    完唐母就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农家人本就不富裕,哪怕唐家在月河村已经算是手握良田的好人家,可全部的进项也全都耗在了唐挽山身上,尽管如此,唐母也心甘情愿的供着。

    唐挽山低下头用力的咳了咳,连肩膀都抖了起来,撑着轮椅的手也用力的泛起了青筋。

    这已经是他的常态,一副破败的身子,活着不过是遭罪而已。

    灰暗的气息笼罩着他,一只稚嫩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唐挽山抬起头,便见那位怯怯的丫头正皱着眉担心的看着他。

    人刚有桌子高,双颊还像个奶娃娃似的带着点肉,那双眼睛黑的像葡萄一样又亮又大,却做出这种大人般苦大仇深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好笑。

    这么想着,唐挽山也确实笑了。

    沁出的血丝染红了他的唇,那张清秀俊逸的脸像冬天里突然开出了一朵花,又像燃尽的烛蜡吹了一丝火苗。

    让人看着不自觉的就入了神。

    “丫头,你是怎么到我家来的。”少年的声线清朗明亮,却因为体虚不足,也就带了丝别样的温柔。

    “买来的。”丫头脆生生的回答了他。

    “那你有家人吗。”

    丫头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生下来就是跟拐子一起,辗转卖了好几次,莫家人,她连名字都没有。

    “知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

    还是摇头。

    唐挽山叹了口气,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日后我就是你兄长了,不要怕,我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也能有你一口饭吃。”

    丫头认真的看着他,突然郑重的摇了摇头:“不,我是你的童养媳,长大了要给你冲喜。”

    唐挽山顿了一下,低下头但笑不语。

    ……

    就这样,一个不知出生没名没姓的野丫头成了唐挽山的媳妇。

    丫头虽看着瘦,但体格却很好,和那些半大的伙子都不差,整天在外面下地干活也没见她喊过累,平日回家了还要伺候唐挽山,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样样都干。

    原先这些事是唐母做,可丫头来了之后就落到了她手里,连锅铲都拿不稳,就要学着给唐挽山做饭了。

    可她从没有叫过苦,慢慢长开的脸已经可以看见日后秀丽的雏形,那双清澈的眼睛还是如幼时那般透亮,却又渐渐的带了丝坚毅。

    “阿唐哥,你看。”

    十四五岁的姑娘浑身都带着用不完的活力,一身粗布麻衣也盖不住她身上的清丽,丫头蹦蹦跳跳的跑进来,手上拎着一只雪白的兔子。

    “又和虎子他们进山了?”

    已然弱冠的青年更瘦了,脸上的死气与日俱增,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过下个春天,可磕磕绊绊也撑到了现在。

    当初青涩的面孔逐渐展开,俊逸的面庞带着如沐春风的温和,手上一本泛黄的书卷,若不是身体所累,恐怕也是一个雅人深致的公子。

    “我想给阿唐哥抓只野鸡补补。”

    丫头毫不在意的坐在地上,低着头掩下脸上的羞涩。

    唐挽山叹了口气:“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莫要同他们进山了,上回虎子差点被野猪拱破肚子,要是你出了个好歹可怎么办。”

    丫头摸着地上没精采的兔子,嘟囔着:“可我想进山,刘大夫山上埋了灵芝,要是找到了,不定阿唐哥的身子就能好了。”

    唐挽山闭上眼摇了摇头,这刘大夫这样不过是看丫头傻,诓她去给对方卖力气罢了,且不山上有没有灵芝,就算有了也指不定是给谁做嫁衣。

    再者了,他这身子活一天是一天,岂是一颗灵芝能治好的。

    唐挽山睁开双眼,里面死气沉沉的一片沉寂。

    身边半晌没有动静,丫头心翼翼的瞟了唐挽山一眼,心里忍不住嘀咕,阿唐哥是不是生气了,可她真的想进山,万一呢,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她就不想放弃。

    心里不安了许久,她纠结的抿着唇,两根手指都快缠成了麻花,正思忖着该些什么,就听到唐挽山:“这兔子倒是可爱,你若是喜欢就养着吧。”

    丫头眼睛一亮,笑着应道:“嗯!”

    看她这幅活力四射的样子,唐挽山也跟着笑了笑。

    “贱蹄子,还不滚过来做饭,是不是想我扒了你的皮。”

    里面传来唐母的叫骂,丫头忍不住抖了抖,怯怯的:“来……来了。”

    唐挽山垂下眼,安静的听着里面唐母的厉声呵斥和丫头低眉顺眼的应答。

    ……

    哪怕唐挽山再三叮嘱丫头不准进山,可对方干完活后还是偷偷摸了进去。

    自从家里有丫头之后,唐母和唐父中午就不再归家,家里养着唐挽山这么个药罐子,唐父和唐母的担子也加重许多。

    而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丫头还是没回来,平日里不管怎么忙,也不舍得饿着他,如今家家户户都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唐挽山难免有些担心。

    “柱子叔,你看到丫头了吗。”

    “她今日好像上山了。”一个扛着锄头的中年汉子笑呵呵的应了一声,又:“怎么,她还没回来吗。”

    “没有。”

    被称作柱子叔的中年男人忧心的皱紧了眉:“那可有几个时辰了。”

    隔壁听到动静的梅婶也“哟”了一声:“不会是在山里出了什么事吧。”

    今日虎子并未进山,若是只有丫头一个……

    唐挽山眉心紧拧,手指用力的把着轮椅扶手。

    “要不要我召集几个人去山里找找,你身子不方便,待会儿可别出什么事。”

    中年汉子好心的想要帮忙。

    唐挽山垂下眼睑,低声:“不用了,谢谢柱子叔。”

    完他就艰难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拄着拐杖摇摇欲坠的出了门。

    梅婶不屑的嗤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好心当做驴肝肺,真不知道一个废物有什么好倔的。”

    “没事没事,伙子心气儿高,梅婶别放在心上。”柱子叔宽容大度的回了一句。

    这话并未刻意压低音量,唐挽山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紧抿的唇毫无血色,路上坑坑洼洼的并不好走,但他的背始终挺的笔直。

    从村口到山脚下的距离有些远,唐挽山走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哆嗦个不停,脸上冷汗直冒,堪堪往前挪动了一步就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肺部像风箱一样急促的喘着气,他连一根手指都挪不动,地上湿漉漉的带着露水,对于唐挽山来有些凉,不消片刻就沁到了他骨子里。

    这是一大片黄澄澄的野菊花,的花瓣随着风摇摆,唐挽山一动手指就能触到柔软的花蕊,轻轻的晃动一下,天真又可爱。

    唐挽山又开始咳个不停,眼前一阵阵发黑,鲜血涌到了喉咙,却又呛了回去。

    这种痛苦他体会了不下数百次,可时至今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坦然的迎接死亡,若是能死在这片花地里,倒也充满了意境。

    身上的体温迅速变得冰冷,唐挽山慢慢闭上了眼睛,一阵脚步声跌跌撞撞的向他跑过来,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是惊慌失措的大喊:“阿唐哥!”

    ……

    唐挽山以为他已经死了,在恢复意识的时候,甚至有一丝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怅然,但很快他就被一阵骂声彻底惊醒。

    “看我不死你,要是阿唐有个好歹,你就给我偿命!”

    唐母一边踹一边用手腕粗的棍子往人的身上。

    开始还能喊的出来,可很快痛呼声就变成了闷哼,鲜血早就染红了身上的粗布麻衣,娇的人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一边的唐父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神色冷漠的看着地上的人。

    唐母显然是气狠了,眼珠子都变成了红色。

    “我让你来伺候阿唐,不是让你去要阿唐的命,我有没有过,只有阿唐活着你才能活,要是没有他,你连地里的泥巴都不如,知不知道!”

    地上的人已经进气少出气多,被狠狠的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哇的呕出了一口血,弓着背抽搐了一下。

    “话,知不知道!”

    又是一棒子,“咔”的一声不知道断了哪根骨头。

    地上的丫头艰难的张了张嘴:“知道……”

    “知道就一遍!”

    “只有……只有阿唐哥活着我才能活,咳咳……如果没有阿唐哥……我……我连地里的泥土都不如……”

    嘴里流出了一滩血,她双目无神的看着地面,苍白的脸上麻木不仁。

    又是一脚狠狠的踹在她的腰上,她却是连一句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床上的唐挽山看着床顶,外面尖锐的叫骂依旧在继续,他的眼里平静无波,心脏微弱的跳着,象征他还活着。

    惨白无色的指尖平放在床单上,浓郁刺鼻的药味蔓延在每个角落。

    真让人厌烦啊。

    ……

    或许是指望着丫头给唐挽山冲喜,唐母还是留了一手没把人死。

    可即使是这样,丫头也整整半个多月没下来床,身子还没好,刚刚能动,就被揪出来伺候唐挽山。

    “阿唐哥,对不起。”短短一段时间,本就娇的人瘦了许多,那双总是发着光的眼睛也蒙上了灰。

    唐挽山躺在床上,伸出手摸了摸丫头的脑袋,笑着:“傻丫头,什么对不起。”

    即使被一番毒也没哭的人被唐挽山摸了摸头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低着头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连肩膀都在抖。

    唐挽山沉默的移开目光,看向别在帐子上的野菊花。

    这回还是让唐挽山吃尽了苦头,本就孱弱的身子更是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撒手人寰。

    唐母止不住的抹泪,却又不敢出声,唐父被她哭的心烦,敲了敲烟杆,重重地:“好了,别哭了!”

    完又沉着眉眼问了一句:“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唐母抹着泪:“准备好了。”

    “那就尽快找个黄道吉日把事办了。”

    “阿唐会不会不愿意。”唐母有些忧心,可眼里又不全然是为了唐挽山。

    “不愿意也得愿意,要不是这回差点没了命,我也不想这么快。”

    唐母皱着眉:“这丫头片子还差些日子才及笄,能生吗。”

    “那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不能生,我倒是担心阿唐新婚之夜不行。”唐父抽了口烟,黑黝黝的脸被烟雾蒙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放心吧。”唐母语气轻快,眼里带了一丝得意:“我去问刘大夫要了个秘方,据是身子再虚也能行,一个晚上就够了。”

    唐父没话,嘴里的烟抽的有些快。

    “要不是我当年没好好的护着,也不至于让阿唐的身子这么弱,我……我也不会损了底子不能生。”唐母着叹了口气。

    “行了,都过去了,现在抓紧把这事办好,这几日就别让那丫头片子干活了,两人的身子都得好好的养着,不能出差错。”

    唐父不耐的了一声,抓着烟杆头也没回的出了屋子。

    ……

    接下来的一个月丫头和唐挽山都足不出户,本来对丫头非即骂的唐母也像变了性子,好吃好喝的给丫头供着。

    除了唐挽山不能断的补药,连丫头也开始滋养着。

    外面的人都唐母怕不是真把丫头当儿媳妇了。

    梅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哪能儿啊,那是要成亲了,老唐家指着丫头给他们家续香火呢。”

    “那……那丫头还没及笄吧。”

    “差些日子。”

    “那唐挽山能行吗,不是这段日子还下不来床吗。”

    “怎么不行,这一帖帖的补药灌着,就是死人也该站起来了。”

    众人不名心思的大笑起来。

    外头茶余饭后的谈论着唐家的闲话,风言风语的很快就传进了唐挽山的耳里。

    唐母心翼翼的看着他:“阿唐啊,喜服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要不要试试,要是不合身再改。”

    唐挽山转动着那双死寂的眸子看向唐母,唐母心尖儿一颤,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她养大的儿子,有时她却不敢直视那双乌漆漆的眼睛。

    “我不会成亲的。”

    “那怎么能行!”一听他这么,唐母立马激动起来:“你是不是担心身子撑不住,你放心,这是刘大夫的秘方,一定能撑到你洞房!”

    唐挽山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他平静的:“我不想成亲。”

    “不行!”唐母尖着嗓子叫出声,随即又软下来,压着嗓子:“阿唐啊,你……你就当给唐家留个后,洞了房娘就不会强求了,到时你怎么样都行,现在日子已经订下了,你好好准备,过了那天就行。”

    唐挽山没话,木然的看着床顶。

    门外的丫头无措的扯着衣摆。

    阿唐哥为什么不愿意娶她,是不是她不够好,还是阿唐哥喜欢别人了。

    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鞋面,从进了唐家开始,她就是唐挽山的人,如果没有唐挽山,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管两位新人作何感想,婚期还是如约举行,唐母下了血本,敲锣鼓闹的好不热闹。

    村里人都知道,丫头被买进来就是为了给唐挽山冲喜,只是没料想到会这么早,不过好酒好菜,大家也都乐得占这个便宜。

    唐父在外面迎客,唐母喜气洋洋的招呼着众人吃点瓜子点心。

    忙活了好一阵,才见新郎官牵着新娘进来拜堂。

    众人不禁纷纷感叹,唐母这是下了好大的手笔。

    两身喜服华贵又不失喜庆,针脚精巧,繁琐又庄重,这可是镇子上的人成亲才舍得订做的喜服。

    而唐挽山难得的没有坐轮椅也没有拄拐,脸色还是一样的青白,看着却比之前的精神头要好,那张脸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色,平淡的眸子像一滩死水,不过高挑的身形和俊秀的脸还是让姑娘们多看了一眼。

    不过羞涩过后便是惋惜,生的这么好偏偏是个病秧子。

    跨过火盆,迈过门槛,拜了高堂,周遭的贺喜声荒诞又虚幻。

    唐母端起早就准备好的酒,温声:“喝了这杯酒这堂就算拜完了,以后你也是有媳妇的人了,娘不求别的,只要你平安健康,能给我们老唐家生个儿子就好了。”

    唐挽山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拉着喜绸进了新房。

    身后的唐母叹了口气,可很快那缕叹息就变成了与他人往来寒暄的得意。

    雕花的木床挂上了红色的床账,桂圆花生铺了满满一床。

    丫头坐在床上觉得屁股硌的有些疼,但她不敢动,矜持又忐忑的拢着手心。

    她就要成为阿唐哥的新娘了,紧张背后是更大的期待与惊喜。

    两只手规整的放在腿上,低垂的眉眼带着羞色。

    只是长久没有听到动静,她渐渐开始感到不安,很快,她听到了一阵阵粗.喘,急促的呼吸听的人心里发慌。

    “阿唐哥?”她无措的捏着手心。

    “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推倒,粗.喘变成了压抑的呻.吟,丫头心里又急又怕,站起来就要掀头上的盖头,可很快又想起来,新婚之夜的红盖头要丈夫来掀,要不然会不吉利。

    她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嘴里不停的喊:“阿唐哥,阿唐哥……”

    唐挽山被身体里一股股涌上来的热流折磨的浑身发软,他的身子本就虚不受补,底子亏空的厉害,可唐母居然给他下了那等烈性的药。

    如今涌上来的热.潮一面折磨的他挖空的难受,一面让他可耻的控制不住。

    他紧紧的抓着翻倒的椅子,牙根咬的出了血,眼睛也红的厉害。

    “阿唐哥,阿唐哥……”丫头磕磕绊绊的向他走近。

    唐挽山紧紧地看着她。

    够了,他真的受够了!

    “嘭!”

    丫头一顿,踌躇着停下了脚步:“阿唐哥,是你吗,你还好吗?”

    房内久久的没了动静,连那丝加重的呼吸也消失殆尽。

    丫头的指尖开始颤抖,心脏极速的加快跳动,巨大的恐慌要将她吞没。

    “阿……阿唐哥……”

    门被大力推开,安静了一瞬后是刺耳的尖叫。

    丫头猛地被摔在地上,眼前一片发黑,头上镀金的钗子掉了下来,一只手死命的抓着她的头发,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竟敢害死我的阿唐!”

    什么?丫头猛地睁开双眼,面前是唐挽山睁大的眼睛,里面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机,他的头上有一个翻着血肉的豁口,淌出的血模糊了那张俊逸的脸。

    心口一痛,她哇的呕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