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高

    京中的传言越发猖獗，但还没等触碰到百官的底线，也没等颜阁老亲自带着人来宫里求见，太后就按捺不住，宣砚儿去慈宁宫。

    砚儿留了个心眼，自己虽是真的遵了懿旨去往慈宁宫，却让金兰抱着两个孩子挪到了钟粹宫。万一一去不复返了，好歹孩子是在知根知底的萧毓凝那里。

    但当砚儿进了慈宁宫后，才发现处处虽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样，透露着鸿门宴的意思。

    但太后却又换上了往常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微笑地看着砚儿。仿佛之前两人发生过的种种都是砚儿的幻想，如今太后这样才是正常的。

    砚儿心中有些狐疑，却也还是坐在了平日里会坐的位置，环顾一圈后问道：“太后娘娘如今没了楼兰郡主在身旁，过得可还习惯？”

    太后看着砚儿，道：“挺好的。楼兰不用伺候哀家，也挺好的。”

    砚儿继续直来直往道：“那如今皇上病了，太后亲子义女皆见不到，心中也不烦扰？”

    太后又摇了摇头，继续笑眯眯地看着砚儿。

    砚儿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也不愿意再话，便就坐在那里，两人僵持着。

    砚儿知道太后肯定叫自己来没什么好事，但这一副善人模样也是让人看着实在不舒服。

    过了一会，太后才问道：“你不想做皇后吗？”

    砚儿想起了圣旨，她也不在意这个，但太后挑起了头，自己得接住。

    不然后面又不知道要在慈宁宫里待多久，砚儿问道：“难道太后娘娘慈悲心肠，算安排臣妾的封后大典了？”

    太后点了点头，笑着：“正是……”

    砚儿心中一阵不妙，问道：“皇上怎么了？”

    太后笑得越发和蔼，道：“皇上病重在床，他的愿望哀家自然要满足。若是你乖乖答应把宫外那些流言弄没了，你这皇后也自然立刻就能当上。”

    砚儿眯了眯眼，嘲讽道：“太后娘娘只手遮天，的流言还能为难您？”

    太后见砚儿这种样子，语气稍微冷了冷：“你知道哀家的意思。”

    太后是手中有些权力，但那大多都是先帝留给她的。起自己培植的实力，倒真是不太多。

    更何况，因为李家的缘故，朝臣中并没有什么文官想要亲近太后。

    因为只能在李家和颜家中间选一家站，便是站在了李家那边，太后在其中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而武官就更不用了，明眼人都知道镇平侯才是话算数的人，而他一直与文官都没什么交情，因此想要巴结镇平侯的也都离太后远远的。

    太后虽把持了几年朝政，但实际上并没有对太多事情有改变，所掌握的也都是些微不足称道的势力。

    如今流言直接影响的是全部的驻京官员，而流向地方后更是不可掌控的。

    太后是慌了，害怕自己真的被诸位官员逼迫，到头来镇平侯也不帮她，就真是什么也没有了。

    砚儿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她才更不能退让，砚儿清了清嗓子，道：“太后还真以为人人都对皇后之位感兴趣吗？早些时候臣妾就过了，臣妾不想做皇后。”

    太后拍案而起，收起了自己的和颜悦色，道：“你以为哀家是跟你商量吗？你以为流言在，就能救出皇上吗？哀家告诉你，皇上已经没多少时日了，他迟早都会驾崩，等他没了，你以为你能嚣张几天？”

    砚儿一愣，还没等反应，就感觉手已经本能在发抖了，她迅速抬头看向太后，问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太后娘娘是对皇上下毒了吗？”

    太后走近砚儿，证实了她的猜想：“不仅皇上，先帝也是一样的。哀家便是要成为天朝地位最高的人，谁也阻挡不了。”

    砚儿震惊地看着太后，她没想到就连先帝英年早逝也是太后一手操纵的。

    而此时的杨渐，自己又能怎么挽回呢？想着最后一刻杨渐还在保住自己，砚儿就心中一阵难过。

    她瞪着太后，嘴上也只能不停地出：“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太后看着砚儿，眼神中有了些怜悯，道：“你便好好待在这里，待到皇帝驾崩，哀家自然会好好安顿你的，皇后。”

    罢便指挥着宫女们架着砚儿往慈宁宫深处走去。砚儿心中感觉到一阵绝望，她忍不住大喊道：“为什么，你们还不站出来，为什么！你们忠于的是皇上，不是太后，不是这个女人！”

    这时候便有人起来堵住了砚儿的嘴，砚儿不再能话，就被拖着关到了慈宁宫深处的一座殿里，而一进殿门，砚儿便敏锐地闻到了一阵香气。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她才往里走去，待到看到了里面站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砚儿才勉强感觉到了一些惊喜。

    “楼兰？你怎么在这里？”砚儿上前拉住那女子的手，竟然是已经被囚禁许久的楼兰。

    楼兰露出了一个微笑，道：“慈宁宫能关人的地方不多，怕是太后觉得胜券在握，就把你我都关在一起也无妨了。”

    砚儿看着楼兰，见她衣着整洁，神色也没有一分憔悴，问道：“你怎得……过得还好吗？”

    楼兰眨了眨眼，道：“太后也不会不给我吃喝，至于其他的，全凭借心态好便是了。从前在大月氏，也是一个帐子里不出去一坐便是几个月，如今不过换了个地方，有什么好担心的。”

    砚儿心中的焦躁被安抚了一些，她上前抱住楼兰，道：“如今太后给皇上下了毒，我该怎么办才好？”

    楼兰伸出手拍了拍砚儿的背，道：“我早就知道了。”

    砚儿看着楼兰，楼兰才解释道：“我虽是消息闭塞，但也日日占卜，精修自己的能力，如今虽不能料事如神，但也是七七八八能猜出个大概。虽是在这大殿之中，但也没落下什么。”

    砚儿赶紧诚恳地看着楼兰，问道：“未来会怎样？皇上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