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第四十五个凤君江山,殿下得要,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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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温馨的院早就变成了一片废墟,周遭的邻居都是知道昨日这户人家刚办了喜事,未曾想一朝红事变白,无不令人唏嘘。

    云岫着一身素衣站在雪地之上,地面上的血迹早就消失不见,阿岫也不并不知道在她失去意识之后此处的血战,这一切被两个别有用心的男人误误撞般一起隐瞒了下来。

    内室早就被烧得破烂不堪,一具着了嫁衣的焦黑尸体出现在了云岫面前。云岫跪坐了下来,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他生前多好看啊,却因为她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她还记得他温柔的眉眼,唇边永远是带着笑容的,耐心地听着她那些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碎碎念。

    “我要好好安葬他。”云岫冷淡地道,“我答应要娶他的,还跟他拜了天地。”

    云岫茫然四顾,她突然感觉自己也好像失去了方向,被两股力量拉扯着。

    只是个死人而已,云朝岚压抑着自己心中不断涌现的怒意,若非是云岫强求,他早就把这找到的尸首扔到乱葬岗喂狼去了。

    云岫缓缓起身,努力扶起了这具焦黑的尸首,她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外走去,有时因为脚滑,连带着尸首一起会摔倒。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埋葬他,她只是想亲手埋葬他,能为他多做点事情赎罪。

    她走了许久,有些跌跌撞撞,云朝岚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们的院在接近城外的地方,云岫找了一处积雪较少的地方,找了一把铁锹慢慢挖着坑。不知何时,她的身边多了一些孩子,云岫看了一眼那些孩子,发现是当初和玉檀奴一起救下来的那群孩子,他们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手中还握着昨日的糖果。

    她挖的很慢,中途连云朝岚都想跟过来帮忙,却被云岫面无表情地阻止,孩子们想上前时,云岫也摇了摇头。

    铁锹挖坏了,云岫便动手自己挖,冬日的冻土坚硬,她的十指很快便挖出了血,都十指连心,血顺着泥土蔓延,云岫似无所察,云朝岚无奈见状只能直接弄晕了云岫。

    他无法容忍云岫因为这么个死人伤害自己。

    云岫再次醒来时,便直接往门外冲。云朝岚便抱着她直接下了马车,周遭仆从都低眉不语。

    坟墓已经被筑好,上面甚至是为了讨好云岫一般,写了一句云岫之夫。

    云岫轻声唤了一句阿朝。

    云朝岚的瞳眸微微一动,没有话。

    云岫站在墓前跪了许久,若爱他,云岫确实谈不上深爱,她是喜欢他的,如今他因为云朝岚而死,内心的愧疚早就淹没了曾经的喜爱。

    她太卑劣了,因为云朝岚是阿朝,她真的无法做到大公无私地向云朝岚宣泄愤怒。

    她只能通过伤害自己以期赎罪。

    她甚至都想过,不若她一死了之,将她这条命赔给玉檀奴。

    纤弱的女孩一直跪在墓前,她未曾注意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许久。

    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云岫总觉得风雪之中似乎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已经陷入魔怔幻觉了么?

    待她再次醒来,见到的便不是云朝岚了,而是君后。

    君后似乎就是在等她醒来,见她醒来也松了口气,用手轻轻帮她捋了捋鬓发。

    “何苦这般折腾自己。”洛扶卿心疼地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孩。

    “不是折腾,是自赎。”阿岫很少有真正冷淡的时候,可洛扶卿这次却真的感觉到了眼前女孩眸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

    他以为云岫因初墨禅的亡故而伤心,可此时铲除这么一个心头大患对于洛扶卿而言是值得庆幸的。

    而云岫却是不知这其中真正的关键之处,不过若是知道玉檀奴是初墨禅,她的心情恐怕会更加复杂。

    洛扶卿取来了汤药,玉勺轻轻舀起药液吹凉喂给了云岫。眼前人真的太脆弱了,若非他及时赶过来,她和朝岚都这般执拗,怕是迟早会出大事。

    喝完药后,云岫便又沉沉睡了过去。洛扶卿一直坐在床榻旁陪着她。少女昏沉之间攥住了他的衣袖,指尖发白,似乎抓的很用力。

    洛扶卿想伸手帮她盖住薄被,却突然被云岫握住了手指。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面容精致的青年双颊微微发热,只觉得指尖酥酥麻麻的,可莫名的他并不想挣脱。

    不知何时,他也发现他的二已经长大了,眉眼已经长开,身体已经有了女子的玲珑曲线,已经不是坐在他的双膝上被拨浪鼓逗弄的姑娘了。

    洛扶卿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轻抚着云岫发红的眼角,没关系的,只是二初尝情爱一时想不开罢了,时日久了,便能把那人给忘了。

    不能操之过急。

    可是此时的洛扶卿心中却也涌上了奇怪的心绪,二果真还是天真单纯了些,这么短的时日便被这样一个心机深沉之辈哄走了。

    以后伴在二身边的人需要细细筛选才是。

    云朝岚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进了房间,洛扶卿背对着他,云朝岚只以为自家叔叔再帮云岫盖被,熟料走近一看,却发现自家叔叔的手正被云岫抓着。

    洛扶卿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妥,连忙挣脱帮云岫盖好了被子。

    “多谢叔叔照顾岫岫。”云朝岚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这些粗活便让那些侍从做就好,叔叔金贵,无需在岫岫的身上费心费力。”

    洛扶卿在听见云朝岚的这句话时,眉头微微皱起,可是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快,他是长辈,方才对于阿岫的举动确实逾矩。

    他看着云岫,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大的,又怎能生出其他的不伦心思呢?

    洛扶卿只觉得头脑有些混乱,也就没有注意到云朝岚愈发阴沉的眼神。

    “叔叔,我算将岫岫先送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待到大事已定,再将她接出。”云朝岚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听到藏这个字,洛扶卿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起身走到云朝岚面前,看着这个已经逐渐不像个温驯男子的孩子,一种诡异的惶恐与荒谬感在他的心底蔓延。

    “随我出来。”往日之中温和的青年也难得失去了温柔的语气,只面色凝重地走到外厅等待着云朝岚。

    到了外厅之后,洛扶卿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圈禁那孩子吗?”

    洛扶卿的心中恼怒极了,怎会有这般离经叛道的男子?

    “怎么叫圈禁?她便好比那孱弱的笼中鸟,这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云朝岚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误,“她想要的,我都会为她摘星星夺月亮抢过来,她只需要活在我的庇佑之下就好。”

    “你疯了么?她是女子!她是人!我们先前便好,只让她退位脱出泥淖便好,你如此作为,她会恨你的。”

    云朝岚的双目赤红,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戾气,指尖微微颤抖,反驳道:“她不会恨我的!这世间唯有我是同她最亲近的,先前只是让贱人有了可乘之机罢了!”

    “你……”洛扶卿一时之间不出什么话。

    可他却是不愿云岫像禁脔一般被困在深宅大院之中。

    她应当是翱翔九天的白鹤,自由自在便好。怎能因为男子的一己私心被困在牢笼之中呢?

    云朝岚见到洛扶卿被气到不出话,轻哼一声,凌厉的凤目紧紧地盯着洛扶卿,少年人的薄唇轻启,道:“难道叔叔便乐意瞧见岫岫再被外面那些贱人迷惑么?杀了一个初墨禅,这世间还多的是其他墨禅,岫岫这般孱弱,若是再出现什么意外,想来叔叔也是不乐意瞧见的。”

    不得不承认,云朝岚扼住了洛扶卿最担忧的部分。

    这样的僵持最终不了了之。

    洛扶卿转身离开,离开之前只让云朝岚好自为之。

    云朝岚身边的闲云此时恭敬递上了一张丝帛制的禅位书。

    少年人漫不经心地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又望向一旁跪着的闲云,问道:“可有寻到玉玺?”

    “倚墨阁中并未寻到玉玺,这宫中虽大半都是我们的人了,可是似乎还是有些墨氏的余党。”

    “那便先处理干净了。”云朝岚将禅位书放到了一旁,又走向内室看顾云岫。

    撩开纱幔,云岫还在睡梦之中,似乎是听见了云朝岚的动静,她缓缓睁眼,墨蓝色的双瞳看着纱幔之后云朝岚有些模糊的身影。

    云朝岚走到她的身边缓缓坐下,帮她轻轻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云岫垂眸没再看他,似乎还在恼他。

    少年人的神情一下子委屈了下来,他靠在了云岫身边,手长腿长的少年蜷缩在床边一角,只心翼翼地拉住云岫的衣角,像幼时那样试图撒娇让云岫心软。

    “姊姊……我花了很多气力才找到你的。”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人心机深沉,并非良配。阿朝何时害过你?”

    云岫闻言,双瞳隐隐有了些波动,她看向云朝岚,若看到他这样不会心软那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并不是曾经那个普通的孩子了,如果想要杀出重围,又怎么可能不需要手沾鲜血呢?

    可是云岫却又觉得玉檀奴死的又何其无辜。

    “姊姊,你如今可知道在位的新帝是谁?”云朝岚忽然这般问道。

    云岫确实不知道是谁,于是摇了摇头。

    而下一刻从少年口中得知答案之后,云岫彻底愣住了。

    怎么可能……

    “你我成了女帝?”云岫的眼中便如同云朝岚预料的那般流露出了抗拒。

    这份抗拒却是云朝岚想要看到的。

    他太了解云岫的性格了,她并非强势的性子,很多时候挂在嘴边的话便是算了。

    倒也并非她的性格是个软包子,只是很多时候都懒得和人计较,这样的性子天生就和上位者是无缘的。

    她最期待的就是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

    “怎么会呢?”云岫自言自语道,“是谁立下的诏书?”

    “那初家墨禅。”云朝岚在提起初墨禅时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云岫只觉得太过迷幻,他怎么会立她为女帝呢?

    “别太担心。”云朝岚握住了云岫有些颤抖的手,“不会有事的,如今我寻到了姊姊,自然会为姊姊安排好一切,只是阿朝不知道姊姊是想要这帝位还是不想要。”

    其实云岫想要也无所谓,云朝岚其实并非真的期望坐在那位子上,然而云岫真正的想法也早就被云朝岚猜中了。

    “我不想要。”云岫的态度很坚决。

    她只想当个咸鱼苟着,悠闲度日就好。她又没有受过帝王教育,这不是去嚯嚯老百姓么?

    她有自知之明。

    云岫缓缓起身,坐在床榻上。屋外已经开始天暗,女孩的大半张面容隐匿在黑暗之中,她向来不爱揣测什么阴谋诡计,可是初墨禅的做法却令她不自觉地要往坏的方向去想。

    他是想要让她作为傀儡么?

    梦中的场景再一次复刻,云岫只觉得自己又一次被那柄刀刃给捅穿了心口。

    她究竟是何时陷入这样的一个泥淖之中的。

    云朝岚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云岫,他已经比云岫高大了许多了,少年人的长发顺着云岫的肩胛垂下,面颊轻轻贴着云岫的肩胛骨,云岫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在她的颈便擦过,酥酥麻麻的。

    “不用害怕的,姊姊。阿朝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

    弟弟的话无疑安慰到了云岫。有那么一瞬间,云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阿朝的话就像一只温柔的手,一直轻缓地抚着她的心口。

    原来阿朝已经不需要她来作为倚靠了。

    “阿朝已经长大了呢。”云岫忽然开口了一句莫名的话。

    “长大不好么?可以给姊姊作为依靠。”云朝岚感觉自己真的快要入了魔,当他抱住云岫时最害怕的便是云岫突然化作一阵烟就消失了。

    他近日时常做梦,总梦到自己坐在医院的长廊之中,不远处就是重症监护室,阴冷的窒息感不断渗透进入他的皮肤,仪器的滴滴声一直缠绕着他。

    他几乎快要被逼疯。

    姊姊……姊姊……

    有时云岫也觉得真是上天的捉弄,为什么大殿下会是阿朝呢,她的阿朝是如何一步步被逼成这样的?

    院之外。

    初墨禅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那座修得颇为雅致的院落,神情莫测。

    一旁依旧恢复原本容貌的阿箬安静地呆在一旁不敢话,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自家主子已经生气了。

    少年人着黑狐大氅,眼光从院落转到了自己的掌心,掌心血肉模糊,躺着血,沾了泥土,瞧上去颇为狼狈。

    他眼见着云岫当时疯狂的模样,心头都已经快疼得滴血。

    他将那墓给挖了出来,云岫当初如何挖的,那他也如何挖出来,也在心中将这一笔账记在了云朝岚的身上。

    阿箬从来都忘不掉那金尊玉贵的主子竟然面无表情地伸手挖出那些冻土,面无表情的模样都无人敢上前劝阻。

    甚至连那块墓碑也被初墨禅无情地给撅了。

    只是一时寻来的替死鬼,哪里陪当云岫的正夫?

    风吹起了初墨禅的散发,大氅上的狐毛也因为落雪染了一层霜白,他的身后跟着的皆是精兵铁骑。

    龙将之中,皆是男子。

    甲胄在月色之下闪烁着寒光,令人不自觉地畏惧。

    如今女子为尊,为了有着强健体格,自便是不停锻炼,甚至会服用秘药,只为了突破男女之间天生体力上的差距。

    只是人为的逆转终归不如天生的优势,这一支龙将是前朝旧部,百年来一直蛰伏,每个都是从死人堆中摸爬滚过来的,也从未接受过周朝女子的教化,只听命于前朝墨氏王族遗孤的龙佩之令。

    这也是他那好母亲的心头大患。

    阿箬走到初墨禅面前,心翼翼地询问道:“主子,现在可否要去迎接陛下?”

    初墨禅用帕子慢慢地缠住了自己的手心,素帕上没有多余的坠饰,是当初云岫在船上所赠的那条帕子,他呆在云岫身边照料时,早就悄无声息地给取了回来。

    缠在手心的素帕渐渐染成了红色,少年人的墨瞳在月光的映衬之下无端地透露出几分血气。

    “国不可一日无君,是该早日带陛下回宫了。”

    他的话音刚落,铁骑几乎一起动身。

    云朝岚当真以为他的手中只有那一支女卫么?他今日便要让这云朝岚成那瓮中之鳖。

    在云岫刚刚准备睡下时,云朝岚便收到了一封来自暗卫的密信。看到那封密信时,云朝岚冷笑一声,还没死?果真如同他所料的那般心机深沉。

    他敢这般上门,那他今日便将他的皮扒下来,让岫岫好好瞧瞧他的真面目!

    洛扶卿得了风声,心中自然担忧,好不容易铲除的心头大患,如今竟然又卷土重来,如此大张旗鼓,很明显便是初墨禅那疯子故意的!

    云岫自然也因为外面的动静清醒了过来,她披了外衫往外走去,却被两个女卫给拦了下来。

    “女君切勿担忧,殿下只是去解决一些事情,很快便好。”女卫的语气柔和,动作却没有半分让步。

    外面不时传来杀杀的声音,云岫的心中充满了担忧。

    她坐在屋内坐立难安,现在的阿朝确实如同他自己所的那样,步步在刀尖上走着,如今才不过一两日,便突然多了这么一个暗杀。

    正当云岫在担忧地等待时,屋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侍君,正是跟在云朝岚身边的闲云。他的身上满是血迹,手中正紧紧握着一道丝帛。

    云岫连忙过去扶住他,却不曾想这侍君开口道:“二殿下,这是拟好的禅位书,可千万莫负了大殿下的一番……”

    闲云话未完便晕了过去。

    云岫看着上面的诏书,诏书之上只差了一个玉玺印章。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另一个血人冲撞了进来。

    阿岫从未见过云朝岚这般狼狈的模样。

    发冠歪斜,长发散乱,身上的锦衣也早就被划得破破烂烂。

    阿岫想要过去扶住他时,门再次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了云岫的眼帘。

    来人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丹唇凤目,肤色冷白,长睫微垂。

    彼时初墨禅还是着了素衫的卑微奴役,现在的少年郎君似乎又重新成为了那个翩翩的世家公子,着华服,役仆从,眼瞧着再气派不过。

    云岫看见他,陷入了一时的震楞之中,这张脸总是令她不自觉地想到玉檀奴。可是二人的样貌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而且眼下有着更加亟待解决的问题。

    云岫不自觉地护住了倒在怀中的云朝岚,门外传来的寒意也令她不自觉地瑟瑟发抖。虽然阿岫觉得她是害怕某个家伙才抖的。

    真怕眼前人突然拿出一柄雪白的刀刃。

    “殿下这是怕奴么?”初墨禅俯身用手轻轻抚过云岫的眼角,一滴泪珠被他擦掉。

    他的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手炉,手炉中燃着熟悉的淡淡梅香,他将手炉递给了云岫。

    少年人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那适手的暖炉被他放在掌心,只是他拼命讨好的人却不曾像往日那般听话乖巧地接过。

    她的眼中皆是怀疑,这一份怀疑便像火苗子一样在他的心中疯狂窜动化为了浓浓的妒忌。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若是你想要这皇位,我可以让给你,我从来没有那种野心,你能不能……”放过我。

    最后三字云岫都尚未来得及出口,便被初墨禅出声阻止了。

    初墨禅伸出指尖轻轻地压住了云岫的唇瓣,表情溢满了温柔,可偏偏眼底深沉似墨,云岫本能地觉得如果自己出最后三个字,他能当场捅刀子。

    她是见过他捅刀子时的狠样的。

    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拂开了初墨禅的手,云朝岚轻轻喘息着,一双眼死死瞪着初墨禅,他的体温开始逐渐流逝,云岫更加抱紧了云朝岚。

    “殿下无需担心的,大殿下不会有性命之忧。”初墨禅轻轻弯腰想要扶起坐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的云岫。

    她便是面上装的再淡定,初墨禅也能瞧出她是害怕着的。

    云朝岚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一旁的阿箬见状连忙喊人扶住了他。

    云岫紧张地看着云朝岚,又不自觉地想挣脱初墨禅的桎梏。

    初墨禅似乎并不在意云岫的挣扎,他唤人来热水,耐心地帮云岫擦干了她身上的血迹,云岫看着早就被擦红了的手背,声地道:“已经干净了。”

    熟料正在认真擦拭的初墨禅却依旧擦着,似乎阿岫的手上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唯独阿岫曾受创的指尖,初墨禅是心避开的。

    他的动作温柔细致,云岫也没被弄疼,想到自己的弟弟还被他拿捏着,也只好暂时乖乖地任他摆布。

    “殿下想让大殿下活着么?”擦手的时候,这厮还将人命关天的事情当家常一般聊着。

    擦完手后,初墨禅唤人取了香膏,还是同样熟悉的香味,云岫先前在他身边的时候就闻惯了他的白梅香。

    少年人的指尖轻轻沾了雪白的脂膏,仔仔细细地抹到了云岫的伤处,阿岫方才在思忖这人话中的意思,后知后觉地看见他的掌心居然伤痕累累。

    这样的状况,就跟玉人有了裂隙一般,令眼前完美的少年一下子有了瑕疵。

    可云岫心中有气,更不想管他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面对他的询问,她没好气地回答道:“当然想。”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墨禅温和的态度给了她试探对方底线的胆子,反正现在她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可话音刚落,云岫又有些懊恼了,若是一下子把他惹毛了,岂不是不好?

    熟料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云岫不好的态度,只温温和和地道:“让大殿下好好活着享受荣光,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为……为什么?”云岫有些结巴了。

    她的伤口不知何时又重新被包好了,而她也被初墨禅逼到了床脚。

    “这江山,殿下要拿着。墨禅,殿下也是要娶的。”

    阿岫觉得要么是她疯了,要么是初墨禅疯了。

    又或者是这个世界疯了。

    最不适合成为帝王的她居然要成为这江山的执掌者。

    她这辈子最多就是学的时候当过背书组的组长,管过的人就前后桌,还时常管不住。

    像她这样性子绵软的,根本不可能合适当一个领导者,云岫在这方面相当有自知之明,这江山放在云云昭手上至少保底守得住,放在她手上,她大概率只能当吉祥物。还是只能看百官吵架的吉祥物。

    而令她最看不透的便是初墨禅,他竟然要嫁给她,他要成为凤君?

    难不成他喜欢她?

    不不不,这个可能性云岫觉得比行星要撞地球更加离谱。

    究竟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魔怔玄幻了?

    当然此时此刻实在的,云岫还是更想问问是不是初墨禅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