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睡吧陛下

A+A-

    ========================

    兰溪竹拱进了齐珩的怀里,轻声道:“我也是。”

    两辈子加一起活了三十余年,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原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并非虚谈,只是还没遇见那个人罢了。

    现在他遇上了。

    他的男人,是南衡皇帝,是当今圣上,是他一辈子都要忠奉的人。

    齐珩搂着怀中的人,也感到无比的踏实。

    “疼吗?”他沉声问道。

    看着他眼里划过的一抹心疼,兰溪竹的肩膀缩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问自己背后的伤。

    “不疼。”

    他不想让齐珩担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中本就纪律森严,我设下的军规,如果自己都带不了头,更别盼着下面的人能服从。”

    这些道理齐珩不是不懂。

    “你手下的人也不收着点劲,一棍子一棍子下去都是实的。”

    齐珩亲吻着他头上的发,语气中有些埋怨。

    “不怪他们。”

    兰溪竹摇了摇头,“一百棍下去,再轻也轻不到哪去。”

    “就会逞能。”

    齐珩一边怪着,一边还怕他冷,忙把掉落的被子往上拽了拽。

    兰溪竹看他的动作,心里一暖。

    “陛下怕是不习惯军中的床榻吧。”

    阳殿的东西都是上上等的,暖阁的床是海南黄花梨心木做的,还用了上好的香料。宫中的地龙烧得旺,军中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烤炉。

    这已经是底下人体贴他身上的伤才给他特意搬来的了。

    “怎会。”齐珩的声音轻轻的,“我没那么娇贵。”

    他从吃过的苦远比兰溪竹想象中的要多。

    “这几天在阳殿一堆事情,一直抽不开身。”

    “嗯。”

    兰溪竹抽了抽鼻子,“我听大臣们私下碎嘴,你最近很忙。”

    他的手在齐珩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弄的人痒痒的。

    齐珩一把抓过了他的手,两只大手一起包着,对着它揉搓。

    兰溪竹像是刚从冰窖里上来一样的,全身上下哪里都冷。

    “忙,很多事。”

    “很棘手?”

    “嗯。”齐珩也不瞒他,“现在在衡都还没传开,江南瘟疫又起来了。前几年也有过几次,不过灭得快。今年的地方官没当回事,瞒着没有上报,现在传得快了些,底下的人要遮不住了。”

    兰溪竹听得心头一痛,瘟疫是天灾,每次发瘟疫都损耗不少物力钱财。这些也就罢了,一旦发瘟疫,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妻离子散了。

    “这地方官……该杀。”

    他吐出了几个冰冷的字。

    “看惯你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你突然这么话我还有点不适应。”

    听他讲这话,兰溪竹微微垂眸道:“我杀过的人很多。”

    齐珩轻笑道,“嗯,你杀的人都是该杀的人。那个地方官也是该杀。”

    江南富足,养了一批吃软饭的人。他们安定了那么久,出了什么事不是先想着解决,而是忙着瞒着不让上面发现。

    真是荒谬,瘟疫这样的事也敢瞒着,既不要脸还不要命。

    出了事,他们当真担待不起。

    “我登基不足两年,底下的人怠慢也是常有的事。若是我父皇在世,他们恐怕也不敢这般。”

    这话得委屈,兰溪竹却从中中听出了齐珩的不易。

    他在位这两年,费了好大功夫才坐稳了这皇位,祭了多少人的命才让底下的人见识到自己的雷霆手段。齐珩活了这二十二年,一步一个脚印,得到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挣来的。

    相比之下,兰溪竹确实没吃过多少苦。

    “你在位一天,兰家便誓死效忠一天。”

    这是他对齐珩做出的承诺。

    齐珩听了笑笑道:“兰将军这就代表兰家了?我听你大哥十分不同意咱俩的事。”

    岂止是不同意,若不是看你是皇帝的份上,他估计知道的那天就能把你逮了阉了。

    只不过这话兰溪竹可不敢,他现在也只敢在心中暗自趣。毕竟大哥那关是真的难过,日后不定还是他和齐珩的最大阻力。

    旁人怎么他不在乎,可是兰溪韵不一样。兰溪韵是他大哥,从到大,他就不敢忤逆这个如同父亲一样的大哥。

    而且,他希望自己的家人能接受齐珩。不要求他们欣然答应,也至少不再反对。

    这是个漫长艰难的过程。

    他哥从读圣贤书长大,恐怕是没见过也不敢想这样的事,况且还是出在自己的亲弟弟身上。

    “我大哥是我大哥,我是我……他不同意不是在意料之中吗。”兰溪竹浅浅地笑道,“你知道吗,他在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还以为是你逼迫我的。”

    “我看着那么像无赖?”齐珩慵懒地动了动身子。

    “你不像。”兰溪竹好笑地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你就是。”

    他大哥的直觉没有出错,一开始还真是这人强迫自己的。

    也是赶巧了,在兰溪竹刚发现自己心属齐珩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被大哥察觉了。要是再早两天,兰溪竹也不至于在自家大哥面前那么心虚。

    齐珩佯装生气地轻轻咬在了兰溪竹的肩头,“敢这么对我话的,全天下也就你一个了。”

    “那微臣真是惶恐。”

    也不知这两人是什么情趣,在床上格外喜欢这么板着腔讲话。

    兰溪竹完之后还学着齐珩动了几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蹭到了齐珩。

    “我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你可别招惹我。”

    齐珩威胁道。

    他眼中有些红,声音也哑了几分。

    感觉到自己的腹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兰溪竹也不害羞,而是扬起头来,细细地吻在齐珩的唇上。

    齐珩尝了滋味便不肯罢休,按着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兰溪竹的头发微微滑落了下来,挡住的肩露在了外边。

    两人的唇舌相交,发出了滋滋的响声,那感觉荡人心魂、妙不可言。

    知道怀里的人快喘不上气,齐珩才恋恋不舍地与他分开。

    “我……”他顿了顿,不知道讲什么话好。低头看着兰溪竹,只看他双颊泛红,眼中蒸腾着水汽,还在轻轻地换着气。“阿竹,你想要怎么样。”

    谁知道,下一刻兰溪竹竟然闭上了眼睛。

    “睡吧,陛下。”

    齐珩:“……”

    他看着兰溪竹稳稳的眼睫,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忍不住握紧了拳。

    “真睡了?”

    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兰溪竹点了点头,猫儿般地窝着身子,只给齐珩露出了一个头顶。

    齐珩感觉自己的火瞬间被浇灭了。

    他咬牙道:“要不是顾念着你身上有伤,你就算睡着了我都要强上你。”

    这话不是随意的恐吓,齐珩是真的做出来这样的事。这次确实是兰溪竹不地道,哪有点了火不灭的道理,管杀不管埋。

    兰溪竹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安静些。

    这难道是报复吗?

    齐珩只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他怎么也想不到兰溪竹能够那么坏。

    “明日我得早点走,若是起晚了没见到我,别难过。等过两日你大哥消气了,我亲自去你府上提亲。”

    宫中的事毕竟还是太多了,他能抽空来看看兰溪竹就不错了。

    “嗯。”

    怀中的人闷哼道。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有一个字,齐珩也从中听出了淡淡的失落。

    “你好好养伤,别四处走。衡都的事情暂时不用你费心,大哥那边我们慢慢来,好吗?”

    “……好。”

    齐珩揉着兰溪竹的头发,两个人相拥着睡去了。

    其实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有诸多困难,样样都是棘手的事。

    不过只要齐珩愿意站在自己的身后告诉他“你放心”,兰溪竹就会安心许多。

    别胜新婚,他们刚互诉情愫就被分开了,确实想念得紧,所以今晚才了好多话。

    这一夜兰溪竹睡得踏实,不知是不是房里搁了暖炉的原因,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

    身旁空荡荡的,齐珩已经离开了。

    他摸着昨晚齐珩睡过的地方,总感觉自己心中空空的。

    兰溪竹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人已经占据自己心里那么大的位置了。

    想起自己前世那么恨齐珩,还觉得那时的自己有些可笑。

    这几日,他当真本本分分地养伤,除了召部下听他们汇报日常工作外,他几乎没做别的什么事情。

    越是安逸,兰溪竹就越难受。

    背上的上结了痂,总是痒痒的,可是他想恢复得快些,便一直忍着没碰他们。

    这一天,底下的人比平时多了些慌张。

    “出了什么事了?”

    兰溪竹只披着一件衣服,胸前的疤痕狰狞地爬在上面,不怒自威。

    只有在外人面前,他才硬气得起来。

    “将军,大事不好了。”那人急得话都不完整。“大事不好了,希兰国那边把他们圣女自杀的事情怪罪在我们南衡头上,是在南衡境内出的事,也是我们和亲使团保护不力的责任。”

    兰溪竹差点要站起身来,却牵扯到了背后的伤。

    “你什么!”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希兰国圣子不是还在衡都吗?”

    那人捏了一把汗,上前扶了兰溪竹,“他已经跑了。”

    听到这,兰溪竹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