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高考
书桌的台灯亮着, 大部分光被贺薄文的身体挡住,他靠在床背上睡着了。
半夜,乔阿醒过来。头不疼了, 但有点晕, 可能是一天睡太多。她不敢动弹,怕吵醒男人, 他的手还在自己这握着。
暗淡的微光让视线变得朦胧,只能看到大致轮廓。
乔阿注视他很久, 久到眼睛发酸,又干又涩, 想闭上缓一会,又有点不舍。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看过他了。看着看着,仿佛酸痛的肌肉得到缓解, 亢奋的病毒也停止叫嚣。
快天亮的时候,浓浓困意袭来, 眼皮不停翕动, 精神终被身体败。
她合上眼,迷迷糊糊的,滚烫的嘴唇靠近他指节,轻轻碰了一下。
……
被刘阿姨叫醒的时候, 天已大亮, 贺薄文不见了。刘阿姨送来药和温水,关心道:“刚给你量了下,烧已经退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乔阿半坐起来,吃下药,“文叔呢?”
“一早就走了, 让我照顾你。他给你请了假,让你在家好好休息。”
“嗯。”
“想吃什么?我去做了给你端上来。”
“没胃口。”
“那也得吃点,要不喝点粥吧?”
“也行,谢谢。”
刘阿姨下楼了,乔阿重新躺回去,看向枕边的床单,还遗留贺薄文坐过的痕迹。
她伸过手去抚摸那轻微的褶皱,想起他的手指窝在自己掌心的触感,刚开始凉凉的,慢慢……慢慢变得越来越暖。
像含了颗话梅糖,酸到皱眉,等到回甘,就是无尽的甜蜜。
他在这里,守了自己一夜。
……
乔阿没有在家歇整天,中午吃完饭就去学校了。
她不想浪费最后宝贵的时间,她要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努力给贺薄文一份完美的答卷,给自己一个可以喜欢他的底气,和一个可以与之并肩的未来。
每年高考都下雨,今年也不例外。
贺薄文开车送乔阿去考场,车不让靠近,停在稍远些的停车场,撑着黑伞送她过去。
周边围绕许多家长,路边的篷子搭到很远,偶尔路过几个交警。
两人停在门口,贺薄文将书包给她:“平常心,就当普通考试。”
乔阿点点头:“那你去忙吧。”
贺薄文没吭声,递来另一把伞。乔阿撑开,站到两步之外:“我进去了。”
“去吧。”
乔阿转身离开,不一会儿淹没在人群中,倏尔又快步折回来,仰望着立在原地没有离开的男人:“如果我考的不错,能不能答应我件事?”她知道贺薄文为难了,继续:“保证,就一件事,很简单。”
他点下头:“快进去吧,考完我来接你,车还停在那里。”
乔阿冲他笑了:“等会见。”
直到看不到人,贺薄文才往回走,刚到停车场,就看到送晚文过来的贺岳然。
叫一声“爸”,两人才注意到他。
“薄文啊,阿礼进去了?”
“是的。”贺薄文见晚文面色苍白,难能地摸一下她的头,“别紧张。”
晚文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我知道。”
贺薄文没有离开,在车里坐了几个时。旁边也有这样的考生家属,几位父亲凑在一起抽烟,话题从孩子的学习、报考学校到毕业前景、工作方向。
扯太远,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贺薄文不想把这场考试搞得兴师动众,给她心理负担。到了点,也没去门口迎接考完的乔阿,始终注视着入口方向,直到看女孩走过来,才开门下车。
乔阿见到他,跑过来:“怎么还停在这个位置?”
贺薄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吃饭去。”
乔阿坐进车里,表情松弛,似乎是考得不错:“你不问我考得怎么样?”
“这语气,还用我问吗?”
很久没被怼,乔阿心里特舒服,这样的对话感觉回到从前一样,让人更加放松。她系上安全带,愉快地:“挺简单的。”
“继续加油。”贺薄文把车开出去,“要不要去我妈那吃午饭?她上午给我了个电话,让我们过去。”
“……”
没等乔阿回答,他又:“那就不去。”
“不用跟她一声吗?”
“回家再,省得路上唠叨。”
乔阿偷瞥他一眼,手指抠着安全带,隐隐又笑起来。
“热不热?”
“还好。”
贺薄文把车窗升上些。
“风有点凉,防止吹感冒,热也忍会。”
“好。”
……
下午雨停了,开始变得闷热起来。
接下来的几门都很顺利,只有最后一天,贺薄文有急事,没有送乔阿来考场。
考试结束,她回了趟班级,没有想象中的撕书活动,大家看上去都很平静,有的交谈,有的收拾物品,有的趴在桌上发呆……
迪约乔阿去烧烤、唱歌,有好几个同学都去。可脱离苦海的第一晚,乔阿只想回去吃贺薄文的菜叶子。
失望的是他不在家,不仅没回来吃晚饭,一直到八点半都不见人。
乔阿躺在沙发里边看边等他。
快九点,终于听到外面的动静。
她不敢过分热情地迎接,等贺薄文换上鞋进屋才从沙发里冒出头:“我考完了。”
“我知道,恭喜。”
乔阿起身,趿上拖鞋朝他走过去:“我发挥得还不错。”
“好,等一会,把手机给你。”他照例先去脱下外套,再去卫生间洗手。
乔阿对手机一点兴趣也没有,等在外面,见人出来:“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
“水果呢?”
他勾了下手:“过来。”
乔阿高兴地尾随他进书房。
贺薄文拉开抽屉,递来手机和一张银.行.卡:“好好放松下。”
乔阿只拿走手机:“我有钱,够花。”
贺薄文将卡放到桌上:“备用。”
“你不怕我出去乱跑乱玩吗?”
“我会收到消费短信。毕竟你还未成年,需要家长监督。”
家长。
嗬。
掉进冰窟窿一样,身体都僵住了,她冷冷回一句:“不需要。”
“拿着,都是你父亲留下的,本来就属于你。”
“你现在要跟我算账了。”她咬了下唇,拾起塞进口袋,赌气道:“那我出去玩了。”
“早点回来。”
“你不问我去哪?和谁?他们都去喝酒了。”
“短暂的放纵也不是不可以,把握好度。”他明明都感受得到,却还是淡定得仿佛什么都不存在,“前段时间压力太大,人在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下就容易多想,以至于生出一些错误的念头。”
乔阿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我没有,我很清楚我的”
“毕业后聚会多,花完了跟我。”
他根本不管自己什么,乔阿杵了片刻,转身就走:“那我走了。”
贺薄文没有拦,乔阿上楼换了套衣服,个电话给迪就出门了。
在KTV心不在焉地唱到凌,直到一点多才回来,本以为贺薄文会等自己,可人已经睡了。
乔阿睡不着,再加上刚刚恢复自由,报复性熬夜,捧着手机玩到四点多,直到没电。
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干瞪眼,陷入从紧凑忽然转到极度松弛的空虚中。想写点东西,太久不动,又无从下笔。
……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刘阿姨叫她起床吃饭。
手机来电快爆了,十几条朋友、同学的,两条吴美香的。
她胆战心惊地回拨过去,尽管高考结束,对吴美香的畏惧却深入骨髓。
“喂。”
“奶奶,我睡过头了,不好意思,才看到未接电话。”
“哦,没事,这两天可以多睡会。晚上过来吃饭,我已经通知你叔叔了,下午别乱跑。”
“好。”
傍晚,贺薄文接上她来到老贺家。
乔阿直奔晚文房间去,门掩着,没关严实,她敲敲门:“晚文。”
“进来。”
乔阿迈进去,就见晚文坐在书桌前,面前仍是一摞摞书本。
“你在干什么?”
“写读书心得。”
天呐……
乔阿简直不可思议,看着纸上密密麻麻清秀规整的字,感叹道:“你也太惨了。”
“我自己写着玩,反正没事情做。”
“看看电影,或者出去玩”乔阿没有下去,晚文没有朋友,和谁玩呢?“明天我们去逛逛吧。”
“我不想出去,没什么意思。”
“……”乔阿坐到床上,“那也别一直闷在家里,要不去跟我们去住两天?我自己在家也无聊。”
“我不去了。”她垂下眼,把笔套盖上,放到笔筒里,“我就想在家待着。”
“好吧。”
乔阿量着她,觉得这对眼越来越无神了:“晚文,你昨晚几点睡的?”
“一点吧,可能快两点。”
“那几点醒的?”
她思考片刻:“不知道。”
“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老失眠可不行。”乔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就是觉得她怪怪的,以前也安静,不爱话,可现在瞧着有点抑郁似的,“我们班之前有个同学……”她不知道提这个是否妥当,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晚文看向她:“什么?”
“……没什么,你想过报什么专业吗?”
“我喜欢英语,可是妈妈不同意,想让我报人工智能,以后需要这方面人才。随便吧,什么专业都无所谓。”
“别这么想,我觉得你可以适当抗争一下,不能全听她的,毕竟是你的未来。”
“等成绩出来再。”
“你没和男朋友联系吗?”
“偷偷过一通电话,他太忙,我怕扰他。”
乔阿看她这无欲无求的模样,十分心疼,上次坐在这里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才几个月,变了个人似的。
这顿饭并不轻松,吴美香已经准备借关系给她们两插进东大的油画夏令营了,美曰:全面发展。
贺薄文多一句嘴,建议让孩子自由支配暑假时间,被吴美香盯着连怼十分钟。
听得贺岳然都想堵着耳朵离席。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乔阿没忍住跟贺薄文:“我感觉晚文郁郁寡欢的。”
“听她考得不是很理想。”
“成绩还没出来呢,她被骂了?”
“不至于被骂,应该压力太大。”
“别让爷爷奶奶她。”
贺薄文沉默了一会儿,:“知道。”
车内一阵安静。
冷风吹得人一阵哆嗦,可气氛比空调更冰冷。
高中毕业,象征着进入另一个阶段。乔阿本以为会更有底气些去与贺薄文接触,可面对他时紧张和笨拙仍偶尔作祟。
“我想吃冰淇淋,”她睨贺薄文一眼,“可以吗?”
“好。”
就这么简单一个“好”,让乔阿内心复杂了一路,哪怕再多一个“的”,都不会显得这样疏离。
车停在路边,乔阿开门出去,站在外面弯腰问他:“你要吗?”
“不要。”
预料之中的答案,可她就是想借机与他多话。轻轻关上车门,买了一只甜筒出来。
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吃。
“好甜哦。”
方向盘在掌下圈着,轻轻一,转了反向。贺薄文看一眼右后视镜,余光扫到乔阿,:“口吃。”
这句话比奶油还甜,叫她心里畅快许多:“嗯。”
快到家,乔阿想起一事,同他:“迪约我去青岛玩几天。”
“注意安全。”
“你不问问还有谁?”
“还有谁?”
“……”
这什么态度?她一个字也不想了,故意道:“还有几个男同学。”
“什么时候走?”
“……”更气了,“后天。”
“每天给我条短信。”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