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傅其章杨逾生隙
◎夫妻夜话◎
“青卓, 你竟然会留活口了!”杨逾一拍大腿喜出望外,往时这位将军的刀剑恐怕是比神思还要快几分的。如今竟然思绪在前头, 收住了手。
傅其章轻描淡写地一句:“夫人的功劳。”换得身边人低头一笑。
只这几个字,杨逾便觉得自己回去之后那条鱼也吃不下了,这俩人什么时候能别在他眼前腻歪。
“人在哪?”他又问。
傅其章道:“后院柴房。”
人还在自己手里,杨逾便放心了。如今成王回朝,太子又意图不明,如果把这件事捅到朝廷里,谁知道会不会误误撞落到主使的手中。
“朝中两尊大神对你的意图都不明朗, 这件事先不要张扬。”杨逾可是盼着了这人心思能转个弯, 没直接把人交给正临司。
不然幕后主使一运作, 把人在正临司里灭了口,那恐怕就竹篮水一场空了。
到这儿,傅其章又有话了:“夫人,一定要确保知道此事的人不会加害于我。”
杨逾一眯眼睛将人上下量,原来成亲还能使人转了秉性,往常圣旨都不见他再看第二眼,现在这心尖儿上的人,的话他到都记得。
这话虽然得没错, 可夫人长夫人短的被挂在嘴边, 沈郁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事到如今, 张瑞书虽然没有言语,但觉出沈郁茹当真是有些才能的。先让傅其章留了活口, 又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处处思虑周全。
平日在书文院里看到沈置那畏畏缩缩又温吞的样子, 简是忧心。
若沈置能有他女儿一半的才智, 也不至于在掌令这个位置待了这么多年, 到现在还被成王的亲信压了一头。
杨逾已拇指轻刮了箭矢, 眼神忽然深邃起来:“青卓,既然你信我们不会害你。那这个活口我来审。”
听着话口是要私设刑堂,傅其章没做过这种事:“你来?”
“最后审出什么,给你个结果便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我来处理。”杨逾得肯定。
之前有很多事,傅其章都不知道杨逾是怎么办的,只觉得他是个万事通。如今到了这样险要的情况,他的语气中竟多了几分狠劲儿。
之前在要茶铺伙计刘老大的时候,沈郁茹便觉杨逾是深藏不露,如今连动私刑这种事儿都得轻巧。怎么看都不像傅其章的那样,只是万事想得周全而已。
“你们跟太子有什么关系?”一点点的思索,忽然勾起了之前被傅其章抛之脑后的事情。
在万青殿前,太子特意过他俩的名字,寿宴上二人更是在太子左右,必定是要比他与太子亲近的。
如此当头一问,杨逾和张瑞书忽然提起心来,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想到会突然有此问题。
“你不也是太子请去的,我们都一样嘛!”杨逾忽得有了笑容,开始插科诨。
那日他见着太子与傅其章话与殿里的形势,虽然也好奇,但是并没有直接来问,如今到显得被动了。
张瑞书没开口,其实在杨逾引荐他见太子的时候,他就是有顾虑的。虽傅其章不愿涉足权势争斗,瞒着他是好意。
但总归两人站到太子一边,留他一枝独立,放谁都会心存疑虑。
“如果你们是替太子做事,大可不必瞒我。”傅其章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我是在为自己做事!”杨逾忽得直起身来看过去,神色严肃不似往日那样大大咧咧,他从来都不是替谁在做事。
看着两人已经开始话赶话,不知下一句会出什么,沈郁茹赶紧开口:“话江北的事情怎么样了?徐州的茶铺一直没有回信。”
她赶紧将话题引开,别让两人再继续下去。
张瑞书也看出了意图,接话道:“江北收粮的进程很好,现下粮食已经在运往豫中的途中,赈灾是够的。”
如此一番岔,杨逾何尝不知道二人的心思,便也顺着下去:“徐州有个粮仓,像淮南王的。”他着递随手过去一张图纸,将眼神转开。
傅其章刚才也就是一时想不通,现在卸了劲儿也不在去问,去接那张纸。
“将军!”景舟自门外跨进来,看着屋内气氛严肃,声音都低了不少:“夫人,徐州茶铺的消息。”
还真是来什么,几个人一听都又起了精神,暂且放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沈郁茹接过信封,又是没有署名的,如此一看应是荀将军的信。
“荀将军来的信!”她展开信纸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旁边的几人都竖起了耳朵,仔细等着看有什么消息。
“咱们想得计策,也正合了荀将军的意,现在他已佯装投靠。淮南王起兵,估计就在半月之内。”沈郁茹一一看过,捡了重点来。
“还有,荀将军托我们,照顾他的妻儿。”沈郁茹语气忽得柔软下来。
按着惯例,各地守将的妻儿都在京城,便是为了防止他们生变。
只要他一随淮南王起兵,朝中要处置的,首当其冲便是他在京城的妻儿。
“好!”傅其章应得痛快,既然是自己所出之策,那便不能置之不管。
杨逾忽得冷笑:“皇帝还嫌不够热闹,热闹这不来了。”
“我们在江北出手及时,就算淮南王有粮,最多也不过维持一月。如果能将徐州的粮库夺过来,恐怕他们手中的粮,就只够不到二十天。”张瑞书将粮草情况道来。
他合着近年收成的常态,与收来的粮做了个算计。除却百姓手里的,在淮南王粮库里的不是很多。
最重要的是淮南王之后很难再在江北一代买到粮,这个天然的大粮库已经由不得他随意取用。
朝中成王与太子的势力还拉扯着,傅其章又遭刺杀,现在淮南王也蠢蠢欲动,杨逾觉得头疼。
“我先把那个活口带回去,你这事儿现在最紧要。”事情再多也要一件一件的做,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
那个布衣人被塞在马车里带了回来,不得不景舟是在军中待过的 ,把人捆的像个粽子,堵住嘴又用麻袋套了头,扔在柴火堆里。
此刻那个人像条虫子在地上蠕动,却也爬不远。
景舟将人一把拎起来,布衣人腿上缠了布带止血,却依然能看出来惨状。
人在不停的扭动挣扎,杨逾看着无从下手:“这...你让他老实点儿。”
一旁的傅其章也不作声,直接一掌劈在人后颈。动作干净利落,杨逾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昏了过去。
“后门送出去。”傅其章道,示意景舟把人拖出去。
一行人离开柴房,杨逾看着沈郁茹在门口守着,便冲张瑞书使了个眼色。
张瑞书会意,迈步朝傅其章走去:“青卓,我还有些江北的情况要与你。”着,就把人引向了远处。
“嫂嫂!”见着周围没人,杨逾才开口施了一礼。
“杨二公子何事?”沈郁茹看出了他故意将人支开,便知他有话与自己。
杨逾一笑:“今日青卓心里不大痛快,嫂嫂帮忙劝劝,不然之后我们恐怕要经常拌嘴了。”
如此来,杨逾与张瑞书倒真是太子一党,沈郁茹心下了然:“杨二公子放心,将军一直同我讲你二人是他挚友。如此笃厚的情谊,只要是坦诚互信,拌嘴也是齐心的。”
在言语辩驳上,杨逾倒真是自愧不如,一句“坦诚互信”是到了他的心里,这事儿确实是他一直瞒着傅其章的。
可就以傅其章那性子,若知道自己是太子一党也就罢了。只是游走朝野的人,谁的手是干净的,万一将他使手段做的那些事情抖落出来,恐怕二人渐行渐远。
“好,多谢嫂嫂。”杨逾难得正经,搭手深施一礼,算是真心折服。
将杨逾与张瑞书送走,傅其章回房后见着沈郁茹已经在屋里了,走近挽起她的手:“杨逾方才跟你什么了?”
其实在张瑞书跟他车轱辘话的时候,他就觉出了异常,不过当时并未显露。
“怕你生气。”沈郁茹只将那对话趣似的了出来。
傅其章一笑:“呵,我和他能生什么气,只是猜不透而已。”
“将军是怕万一他二人真站在太子一遍,对你不利?”沈郁茹拨着案上的灯芯,挑了个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来做了个引子。
不出所料,傅其章立刻否认:“不会,我们三个是一起拼起来的,无论怎样他二人都不会害我。”
“既然如此,将军担心什么?”治病开药得对症,沈郁茹只想他能出来。
要是这么想来,还真不出是担心什么,但傅其章毕竟还是系着心结:“之前情势太平时,我只觉得他每天神仙似的,也没注意他背后做什么。不过现在发生了这许多事,倒真觉出对他不像之前那般了解了。”
果不其然,他还是喜欢直来直去的与人相处。沈郁茹忽然开始畅想起来,道:“将军看过海吗?”
“没有。”傅其章自长在京城,后来就在军中,也没什么机会去游遍山川。
沈郁茹望着那扇窗,仿佛眼前便是一片汪洋大海:“我时候见过大海,海面宽广平静。当时我‘大海里无风无雨,如果我能当一条鱼,那该多好’。”
着着,她不自觉地带上了母亲的温婉:“可我母亲却:你只是看着海面平静,但实际上海底波涛暗涌,还有会吃鱼的大鱼。每一条鱼都要会躲避暗流,还要避开捕食者,才能活下去。”
这番话本来是当时她觉得现在生活不开心,想到海里当条自由自在的鱼,而她母亲教导她,无论生活在哪里都会遇到难处,要努力把难处跨过去。
没想到现在用在这里,到有了另一番含义。